第五十九章 温柔的夜

“其实我知道，自己根本不用来这里，但我还是来了。”当赛斯放下茶杯时，希琳说道。

赛斯没说话，只是看着席琳，等她继续说下去。

“我知道，世界没有不灭的王朝，而王朝的毁灭首先来自内部，只是没想到这么快，父皇就变了，他现在已经不再是过去的他了。”在说这句话时，席琳的嘴角一直带着一抹微笑，但这抹微笑却是那样的让人心疼。

“有什么需要我做的么？”也不知道赛斯这是故意的还是真的不解风情——想来应该是前者——他直截了当的问。

“应该做什么，我想你也应该知道吧，毕竟你也曾经是……”席琳并没有把这句话说完，摇了摇头，继续说道：“如果可以的话，我只希望父皇有一个安详的晚年，直到大哥继承那个位子，至于之后的事情……谁又知道呢？”

“这没有问题。”赛斯说道，“另外，如果感觉累了的话，就到我这里来吧。”

“……谢谢。”此时席琳脸上仍旧是那个优美的微笑，只是这个微笑已经变得真心实意，她的确有理由快乐，虽然她也知道这真的不过是一个朋友之间的邀请，但至少……赛斯还是关心她的。

小莉丽丝现在的心情也很不错，至少到现在一切都在按照她所期待的状况进行着，只不过在送走席琳之后，赛斯那一眼让她有些心惊肉跳，但很快就被她抛在了脑后。

不管外面情况如何，太阳仍旧照常升起，道场里该练剑的练剑，该做饭的做饭，小莉丽丝该上学还是会去上学。

说到上学，因为并没有像现代那样综合性的学校，所以小莉丽丝只能满城跑，今天去皇宫里跟着席琳学礼仪，明天就要去某个大诗人那里学习文学，后天又要去某个舞蹈家那里学习舞蹈，等等等等。

今天小莉丽丝要去学数学。数学这个东西在这个世界重视的人并不多，毕竟这个世界对于知识还是唯实用论，所以来这位大数学家里学习的除了极少部分真正的学者外，剩下的就只有商人子弟和有志于财政部门的人了。

至于小莉丽丝为啥要学数学，这其实是她自己的要求，因为她发现数学可以让自己的脑子更加灵活，赛斯的御剑术其中一个条件就是一心多用，至少也要有不错的统筹规划能力，不然那么多剑飞出去，先没打到敌人，自己就可能把自己击落。

关于数学的作用，小莉丽丝只是和我们的主角说了，并没有告诉其他人，包括夏诺雅，不是她拿娇，更不是她敝帚自珍，只是她对于数学的作用也只是一种感觉，在没有真正得到准确的答案时，她不准备坑别人——就算这只是可能。

相比别的学院，小莉丽丝在数学课堂上有些格格不入，因为她很少动笔算，但在所有学员当中对于公式她是记得最牢的。对此那位学者也没有进行干预，一个是小莉丽丝的身份让他不大好管，再一个小莉丽丝也是完成了正常的学习的，并没有耽误任何进度，所以也就由得她去了。

由于这一次情况比较特殊，老学者上午的时候被一位相熟的大商人邀请去整理账目——毕竟学者也要吃饭——所以课程改在了下午进行，下雪时太阳已近落山，小莉丽丝独自一人往家走，不过她并不担心，艾拉作为首都治安还是相当不错的，尽管她在回去的路上脑子里仍旧会想着一天的课程，回忆新学的公式，但她走的是小路，也不虞被车压、被马踩或者撞到人什么的。

不过，就在路走到了一半的时候，她感觉到了不对劲，尽管现在已是暮色低垂，可也总不能虫不鸣鸟不叫吧？

念及于此，小莉丽丝立即停下了脚步，小手伸进背后的书包，从里面拿出了一支……铅笔刀。

有铅笔刀自然要有铅笔，但以这个世界的科技含量可能有这种东西么？当然不会有，这不过是赛斯宠爱自己的女儿的某个表现，毕竟没有那个人用御剑术来给自己的女儿造铅笔吧。

“好！不愧是天下第一剑圣赛斯先生的女儿。”一个年轻的声音响起，随之而来的是从旁边的民居走出来的青年，这个青年穿这一身骑士装——不是盔甲，是军服之类的东西——骑士装上面的徽记显示出他是吉翁军团的一员。

不仅是他，周围民居陆陆续续的又走出了二十来人，衣着打扮和这个男子差不多，看来所属相同。

“有什么话就说吧，拐弯抹角的没意思。”小莉丽丝手持铅笔刀，一脸平静的说道。

“我们只是想请小姐去吉翁军团做客而已。”青年回答。

“顺便以此要挟她的父亲，是么？”一个清冷的声音忽然从阴影中响起，不知何时一个有着一头黑色长发的女孩竟然走进了那个由二十几个人组成的包围圈。

“呦，小夏，今天穿的很大胆嘛。”看到自己的好友，小莉丽丝的脸上出现了笑容，至于她所说的很大胆，夏诺雅身上穿的是一件深蓝色的连身裙，没有袖子，裙摆虽然过膝，但开气差不多到腰了，最最严重的是整个后背部分什么也没有，露出雪白的肌肤同时也露出了后背上的刺青。

“不许叫我小夏！”夏诺雅瞪了小莉丽丝一眼，接着说道：“今天，很麻烦，你手里那个行么？”

“你来了就用不到它了，”小莉丽丝小心的折好铅笔刀放回书包，“老爸曾经说过一句话：‘剑士可不会因为没有武器而战败’。”

说着话，两个人同时转身，背靠背面对着那群诱拐犯，夏诺雅背后刺青光华一闪，在她的手上就多出了两柄细剑，而小莉丽丝则把双拳摆在胸前，做出了格斗的架势。

‘似乎……情况有些不妙……’

带头的吉翁军官心里出现了相当不好的预感，可现在毕竟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所以他直接下令动手，只不过这些诱拐犯手里的兵器都是木制的，毕竟他们也不敢真的伤了小莉丽丝。

此时，赛斯的道场也被堵了门，堵门的同样是一群吉翁军团的士官，准确的说是扎比家的士官，为首的是一个紫色寸头的壮年男子，他便是这一代扎比家的家主，基连·扎比。

“赛斯先生，我们无意冒犯，”站在门外，基连似乎相当有礼的说道，“我们来这里只是想解决吉翁军团的内部事宜，您这里的两位学员忝居吉翁军团长与代军团长职位，却尸位素餐，在其位，不谋其政，作为一个军人，这一行为是对军团的亵渎，需要处以军法。”

“然后你们扎比家好上位，是么？”一个棕色卷毛少年开口道。他叫杰多，道场弟子，会用气，可是无法修习御剑术，性格么大概有些愣头青吧，所以才会说出这句话。

“军团一定会选择出一个合格的领袖的。”基连没承认，但也没否认。

“所以你带着这么多人来，意思就是要我把人交出去了？”谁都没想到，赛斯竟然会把话接了下来，如果刚才杰多算是个人发言的话，那赛斯可就代表着道场的整体立场了。

“说‘交’这就太过了，”基连脸上笑容不变，“在下只是以吉翁军团的名义想借用您的几位弟子一段时间，几天之后一定会平安送回——啊，对了，我想莉丽丝小姐现在应该在军团做客，我们一定会让小姐尽兴的。”

“所以说扎比家从来没出过军团长，还是很有道理的。”赛斯的声音仍旧不咸不淡，就见他缓缓地，一步一步的向前走着，走向门外的基连一边走一边说道：“作为一个军团长，不只要勇武，不只要会带兵，不只要懂谋略，不只要懂政治，最重要的是有可以审视自己的野心的眼光，前面那些你会许都有，但最后那个……如果吉翁军团从此走向衰落，你绝对功不可没。”

从赛斯所站的位置到基连的面前，大概需要走二十步，可在这二十步结束的时候，基连却已经汗如雨下，跪在了地上，他现在连抬头看赛斯的勇气都没有，在这二十步当中他只感觉赛斯被无限的放大，而自己则被无限的缩小，什么权利，什么野心，什么荣耀，此时只剩下恐惧，相当单纯，近乎本能的恐惧。

“‘我本来不想管，但你不应该对我的女儿下手’，虽然我很想这么说，但我也不想把本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再归罪到你的身上。”赛斯居高临下的看着不断跪在地上颤抖的基连，又扫了一眼周围那些虽然没穿盔甲，腰间也只是带着一柄剑的那群大约五六百扎比家骑士——此时他们虽然能站着，但同样一动不敢动，浑身好像被针扎一样，似乎一动就会什么东西凌迟一般——继续说道：“不过呢，事实就是如此，你们来堵我的道场，我不怪你们，因为你们有正当的理由；你们要带走我的弟子，我也不怪你们，因为他们的确有着除了弟子以外的其他身份，但是，我的女儿和这件事有关么？”

赛斯只是说有没有关，而没说无辜与否，因为那是他赛斯·埃尔隆的女儿，他赛斯的女儿从出生的那一刻起就和这个词没关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