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嚓——”
锋利的刀刃再次划破皮肤,接着毫无阻碍的割断颈椎,斗大的首级冲天而起,墨绿色的鲜血纷纷散落,这让我下意识的皱了皱眉头,不过也只是下意识罢了,因为我的脑子里现在空空的,只有一个字:杀!
已经不知道自己到底挥出了多少刀,也不知道到底砍死了多少人,时间的概念也是没有,甚至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地,一切的原因只是我听到了远处的两句话:
“老薛!破阵!”
“是!血杀!突击!突击!”
第一声应该是张大叔,他是我们这一百多人的首领,第二声则是阿耶,而阿耶的呼喊声宛如一个魔咒,原本就因为《浴血战诀》而变得混混沌沌的脑袋彻底的空了,在我的眼前不再有什么李渡城,而是一个充满了火焰的世界。
火焰中只有一条道路,道路就在我的脚下,在道路的尽头是一座闪着金光的大门,我从来没见过这座大门,但是一个神秘的声音却告诉我,在那扇大门的背后就是天堂,但这条通往天堂的道路上却充满了阻拦我的恶魔。
恶魔吗?没关系,杀掉好了。
明尊啊!请赐给我力量吧!
“当——!”
也不知过了多久,一声巨大的钟声猛然响起,我的脑中一阵针扎似的剧痛,眼前的景象宛如琉璃般粉碎了。剧烈的头痛加上随之而来的眩晕让我跪倒在了地上,不过我却没有放下我手中的刀。
“呼……呼……呼……”
过了许久,疼痛和眩晕终于渐渐消失,我拄着刀,挣扎着站了起来,发现自己已经来到了城外,附近已经并没有那些‘人’了。不过我并没有因此而放松,反而咬着牙提起手臂,摆出战斗的姿势,因为在我眼前的是几个红衣人,为首的红衣女子手上正拿着一座小钟。
红衣教徒。
“真是让我们很惊讶啊,薛小姐,”为首的红衣女人说话了,“没想到,只凭你一个人的力量就从李渡城里杀了出来,虽说其中也有我们的引导吧,但是你……的确是受到了真神赐福的人呢。”
“真神?你说的真神就是阿里曼吧?”我轻哼了一声,“不过很遗憾,那只是个邪神,真神只有明尊。”
“真是顽固啊,”红衣女人摇了摇头,似乎很遗憾的说道,“不过没关系,只要把你带回荻花宫,你终究有一天也会拜倒在真神的荣光之下的。”
“你在说笑话吗?”我不屑的说道,“谁都知道,只有战死的血杀卫。”
说完,我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准备迎接我这短暂的生命中的最后一场战斗。
“不不不,”红衣女人摇了摇手指,“我们可是奉了圣教主之命延请薛小姐的,现在让您受到了伤害,回去之后已经要受到惩罚了,不过我也知道,薛小姐性格刚烈,为此呢,我们特别准备了一些小玩意儿。”
“呜……”
好吧,我已经知道了,原本我以为是大战之后的脱力,没想到在不经意之间自己竟然中毒了,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毒,不但一丝内力都运不上来,力量也在急速流失,很快我便再也握不住手上的血杀刀,甚至连站着的力气都没有,一头栽倒了地上。
“看起来,十香软骨散果然名不虚传,不枉我们花大价钱从寇岛买来。”看到我倒下,红衣女人相当得意地说道,“好了,现在就护送薛小姐回荻花宫吧,你们可要小心点儿,万一再让薛小姐磕了碰了,我就把钩子直接钩在你们的命根子上!”
这是我听到的最后一句话,而在意识消失之前,我只感觉到几双粗糙的大手将我装进了一个箱子里……
……
好吧,虽然这样说对于圣教主有些不恭敬,但今天的确是我两年来最开心的一天,因为我终于要离开荻花宫了。
我叫薛衣,今年十四岁,是真神座下的一名信徒。我知道自己有些与众不同,不只是因为我有一头据说是被真身赐福的证据的红发,还有就是我并没有十四岁之前的记忆。关于这件事据说是因为那一年我淘气从后山摔了下去,摔坏了脑袋,虽然捡回一条命却丢失了记忆。
不过没关系,只要能散播真神的荣光,我别无所求。
对着铜镜再次检查了一下,一切都很完美,拿起早就收拾好的包袱,迈着轻快的步伐,我向大门前的广场走去,在那里,一支马队正等着我,我们的任务是将募集到的粮食运往洛阳,并将这些粮食分发给当地的饥民。
一切都是为了大神的荣光。
“呦,银雪姐,飞雪姐。”来到大门口,我向门口的守卫打招呼,这是一对姐妹,年龄比我大不了多少,却对我们照顾有加。
“好吧,这么多年了,我还是不习惯你这种打招呼的方式。”飞雪叹了口气,似乎很无奈的说道。
“要出发了吗?江湖险恶,大家都是女孩子,要小心啊。”相比飞雪,银雪姐就有正事得多了。
“真神一定会祝福我们的。”用一句好像官样文章的话作为回答,但我们三个都知道,这的确是我真正的想法。
与马队的队长张苋交接了手续,也没有废话,马队立即出发,毕竟洛阳正陷入饥饿和可怕的瘟疫中,早到一刻就可能多救活一条人命。在这支队伍中,我的武功是最高的,但队长却不是我,行走江湖,武艺只是条件之一,更重要的还是江湖经验。
相对而言,荻花宫距离洛阳并不是很远,马队的话大概需要走五天。从荻花宫出来,我们直接向北,到午阳岗,从那里转头向东,接着就是我们这趟路途中最长的一段路,大约要走三天。走完这段,然后在枫叶泽附近向北,再经过一天时间就可以到达平顶村,从平顶村再向东,大约不到半天的时间我们就能到达洛阳。
说实话,这其实应该算是我的第一次江湖行吧,所以我的任务只是护卫,如果出了毛贼什么的我就将他们打发了——真正的高手是看不上我们运的这些粮食的,虽说把这些粮食运到洛阳卖掉也能得到几百两,但貌似没有哪个高手有那个闲心,几千两对他们来说也完全不值得这么做。
对了,刚才说过吧,离开荻花宫,我很开心。说很开心除了脱去哈丽的身份,可以成为一个善行使者,散播真神的荣光外,最主要的还是中终于可以远离大祭司了。大祭司,作为荻花宫掌管未入教或者是年龄不足的信徒的人,可以说是我过去的顶头上司,不过这个女人有个毛病——虽说她并不承认,其他人也不敢宣之于口,那就是喜欢看别人痛苦的样子,听别人痛苦的声音。
她经常做的就是用只要一点儿就能把人冻僵的寒潭之水,为那些未入教的信徒进行“洗礼”,甚至将那些人直接泡在盛满寒潭之水的水桶里,然后看着那些人挣扎嘶喊,这时的她脸上就会出现一种满足的笑意。
不过本姑娘在“洗礼”的时候可没顺她的意,这倒不是因为意志力什么的,而是我真正的得到了真身的赐福,有红发的在荻花宫里也并不是只有我一个,但在未修习《圣火玄功》之前就能凭空发出火焰的却只有我。
因此,那家伙直接把我扔进了寒潭里,而且是整整三天的时间。刚入寒潭的时候我的四肢就不听使唤了,牙齿咯咯作响,心跳急速减缓,不过始终有一簇火焰在我的心中燃烧着,抵抗这仿佛能将灵魂冻僵的寒冷。
不过那家伙也不敢真的弄死我,在第三天我已经像一个冻僵的死人一样气息全无的时候,那家伙终于慌了,火急火燎的把我从寒潭里捞了上来,却没想到我在被人抬着经过她眼前时倏然睁开眼,用淡然的口气问道:“大祭司大人,请问,我完成洗礼了吗?”
打脸,赤果果的打脸,不过那却是我仅有的一点力气了。
从这以后,大祭司就恨上了我,只是她对于我这个在寒潭泡了三天都不死,而且还传说被真神赐福的哈丽有些畏惧,但穿双小鞋什么的还能做到——所以我才想离开荻花宫,不然谁又愿意生活在顶头上司时不时会给你找些麻烦的地方呢?
收回思绪,因为马队突然停下了,原来前面不远处正站着十几个蒙面人,嘴里喊着“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之类的。作为真身的信徒,虽然我们也知道万事万物都将会迎来他最后的终结,但我们也不会轻易的伤害人命,不过对于冥顽不灵之徒,直接把他们送到地狱火窟赎罪,这似乎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所以,在队长交涉无果,并被对方口花花之后,一道红影突然在那几个蒙面人身边绕了一圈,接着那几个蒙面人就好像喝醉酒了一般东倒西歪,全部倒在了地上,在他们的背心处则有一块烧焦了的掌印。
火云摧心掌,这正是本姑娘的手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