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财之道?”
万历听罢,略显有些失望,因为这生财之道又不是什么很稀罕的本事,会这本事的,是大有人在,亏徐梦晹吹得是天花乱坠,他还以为是什么奇人异士。
徐梦晹却兀自保持这激情,点头道:“不错,正是这生财之道。陛下可知,若要请他出一回手,得花多少钱么?”
万历忙问道:“多少钱?”
“至少至少也得一千两。”
“一千两。”
万历微微一惊,这可比当今宰相的工资都要高得多啊!但也仅限于此。
徐梦晹又道:“还不止如此,此人乃是一个牙商的女婿,请他出手的人,多半都乃商人,这商人逐利,天下人尽知,若不能从而得到几倍,甚至于十几倍的利润,那些商人如何愿意花这么多钱请他出手。”
“牙商的女婿?”万历皱了皱眉,他对商人也没有多大的好感,而牙商更是商人中最令统治者厌恶的一群人,当即摇头道:“自古以来,这商人便不可尽信,况且他不过是一个小童生,若让他入朝为官,且不说朕答应与否,朝中大臣恐怕都会反对的。”
心里却在嘀咕着,想不到如今的商人竟然都这么有钱,而商税却只收那么一点,这怎么能行。
徐梦晹忙道:“陛下误会了,老臣并非是要举荐他入朝为官,老臣只是想此人引荐给陛下。”
万历哦了一声:“难道爱卿是希望让他净身入宫?这倒是可行。”
“也不是。”徐梦晹赶忙道。
万历被这老狐狸给弄糊涂了:“爱卿向朕引荐此人,却又不是让他入朝为官,亦或者净身入宫?这令朕有些难以理解。”
向他举荐,不是做官,就是做太监,如果是男宠的话,那也应该重点讲述颜值、性格、身材,而非是才能。
徐梦晹道:“老臣引荐此人给陛下,主要是想借此人之才能助陛下解这囊中羞涩之忧。”
万历凝眉思索半响,突然一睁双目,道:“爱卿是想让朕像那些商人一样,雇佣其为朕挣钱?”
语气中透着一丝不满,朕乃九五之尊,你竟怂恿朕去行商,真是岂有此理。
但事已至此,徐梦晹只能硬着披头道:“正是如此,其实有不少王公大臣皆雇佣商人,利用商人之才,来为自己打理钱财,不瞒陛下,老臣也曾几番雇佣其帮忙,皆是取得不俗的成绩,故此老臣才想将此人引荐给陛下。”
不得不说,这个想法是非常大胆,也可见徐梦晹已经被万历逼到悬崖边上,这事是典型的吃力不讨好,不管怎么做,都会得罪不少人,他才出此下策。
利用商人去挣钱?
然而,万历却陷入了沉思之中。
他敛财一般也就两个手段,第一,利用无上权威从各个财政部门讹钱。第二,就是征税,而且他还不让财政部门征税,让太监去征税,征来的税,全部入得自己的小金库,不走国家财政。
但是这两种手段,都会遇到一个问题,就是会遇到朝中大臣的反对,甚至于挨骂。
如今万历还年轻,虽有敛财之癖好,但是也有一颗励精图治之心,毕竟他还是想走出张居正的阴影,只是他后来发现,这还真走不出来,人家张居正就是牛,他再怎么努力,也超不过张居正,所以到后期他捞钱基本上就不要脸了,而且一直躲在宫里面,你们爱骂不骂,反正我也听不见。
很多大臣骂得是筋疲力尽,索性就不干了。
但是他从未想过利用商人去挣钱,估计也没有哪个帝王这么想过,毕竟这种手段也太正经了一点,一点也不流氓,不太适合帝王。
徐梦晹偷偷瞧了眼万历,见皇帝沉思不语,于是又小心翼翼道:“陛下,这钱其实也不少,您看,这一千两能够变得上万两,万两就能变得十万两,十万两,就能变得。”
“百万两!”
万历仿佛梦醒一般的叫道。
徐梦晹笑着点点头道:“正是,正是。”
万历也察觉自己有些失态,轻咳几声,道:“既然爱卿对此人如此夸赞,朕倒也想见见此人,不过此事容后再说。爱卿,记得上回朕与你说过,从太仆寺借支两万两,行册封一事,不知爱卿考虑得如何?”
徐梦晹当然知道,万历可不会轻易放过他的,而且光凭这么一说,也难以令万历对郭淡非常感兴趣,毕竟郭淡是个人,不是一堆银子,但他既然开了这口,定是有些把握的,道:“陛下何不先见见那人再说。”
万历皱眉道:“这与那人有何关系?”
徐梦晹道:“陛下,老臣口拙,无法将此人的本事一一道来,但此人真乃是天纵奇才,若陛下事先先询问他,说不定他不但不要陛下花一文钱,还能够借此事为陛下您挣不少钱。”
万历眼睛睁得老大,不敢置信道:“朕册封皇贵妃,不但不花钱,而且还能够挣钱?”
徐梦晹道:“所以说陛下还未见其人,不知其才,老臣相信他是可以做到的。”
他心想,郭淡都能够利用科举这种事来挣钱,还从中捞了不少好处,关键那厮似乎都还没有出全力,那册封皇贵妃当然也是可以的。
万历只觉不可思议,这兴趣终于上来了,道:“听爱卿这么一说,朕还真想见见此人,但愿此人莫要令朕失望。”
说到最后,带着三分威胁之意。
显然是在暗示徐梦晹,如果你这是在搞什么缓兵之计,那就哼哼。
可见万历也是相当精明,你们这些小把戏,我可都清楚得很。
徐梦晹忙道:“还请陛下放心,此人绝不会令陛下失望的。”
寇家牙行。
“时间过得可真快呀!”
郭淡伸展了个懒腰,又叹了口气道:“想不到这交接事宜如此繁琐,没有大半年是没法交接完的。”
大半年?寇涴纱差点没吐血,怒视着郭淡道:“夫君亦非不懂这买卖之事,最多两日便可完成,哪需要大半年,你分明就是不想主持牙行。”
“夫人误会了!”
郭淡一本正经道:“为夫乃天才型商人,要我帮忙出出主意,这没问题,但是要我看这些东西,我头都是大的,没个大半年,还真是弄不明白。”
寇涴纱冷笑道:“是呀!所以你才和陈方圆合作开信行。”
“呃这个,正如我先前所言,我都忘记这事了,可见我都是多么痛恨这信行。”
寇涴纱又问道:“那你将这些信息卖给柳家,又是怎么回事呢?”先前她是被信行赚钱的能力给震惊到了,但是不代表她忘记了此事。
郭淡立刻道:“我可是得到夫人的暗示,才暗中帮助柳家的。”
寇涴纱一脸困惑道:“我何时给过你暗示?”
郭淡诧异道:“难道是我领会错了,不可能呀,分明就是夫人你先帮柳家,我才紧随夫人的步伐。”
寇涴纱凤目睁圆,不可思议道:“我何时帮了柳家?”
“夫人没有吗?不可能呀。”郭淡斜目一瞥,笑呵呵道:“本来我是打算先离间六大酒庄和柳家的合作,然后再给柳家致命一击,因为兴安伯酒庄的酒到底不可能满足整个市场,所以只要柳家手握六大酒庄的酒,那肯定是死不了的。可是夫人似乎有意暗中相助,在当时将他们是视作一体,一块打压,如此导致的结果,必然是六大酒庄和柳家紧紧绑在一起。
不瞒夫人,当时我真的非常佩服夫人的才智和远见,喔夫人真是深谋远虑啊!我的目光还是稍微短浅了那么一点点,没有领悟头这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的道理。但是夫人显然是深谙其理,夫人的这一番相助,立刻就令柳家稳定住局势,这牙行的头把交椅,还是他们柳家的,咱们寇家是稳居第二,真是堪称完美之作。故此我才暗中相助夫人,将那些信息卖给柳家,让他帮助六大酒庄迅速的建立起属于自己‘状元红’。”
寇涴纱听罢,当即瘫倒在椅子上,呆呆不语,眼角渐渐泛起了泪光,心道,原来原来是我帮了柳家一把。
她当然不会帮助柳家,当初柳家是用尽各种手段打压他们,她当然也想报复柳家,可是她万万没有想到,这临门一脚,她不但没有伸出脚来,反而给了一把神助攻。
可真是想死的心都有了。
虽然她知道郭淡根本就不是什么暗中相助,紧随她的步伐,分明就是郭淡自己不想木秀于林,故此才不提醒她的,但是当时到底是她在主导,这就是她的失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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