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说服徐渭之后,郭淡的海外计划已经是万事俱备。
但这一切也只是为了准备出个海而已。
这是多么卑微的要求。
需要做这么多事吗?
但还别说,郭淡如果直接申请出海,那至少还得努力几年。
这就是大明王朝。
一个非常非常纠结的王朝。
屁大的事,他们都能够讨论几年。
而且结果多半都是无疾而终。
不过郭淡对此是一点抱怨都没有,这凡事都有利弊,虽然这令他绕了一个很大的圈,做了很多很多的准备,但是,别人可没法绕这个圈,那么只要他绕过来,那就是垄断得存在。
能够垄断,努力这两三年又有何妨?
而且这对他的意义重大
“不知你可有说服徐老先生出任院长?”
“你怎么知道?”
刚刚回来的郭淡,听到徐姑姑这么一问,不禁感到诧异。
徐姑姑笑道:“方才我也在一诺学府。”
郭淡好奇道:“那你为何不叫我?”
“我见你与徐老先生聊得非常专注,故而才没有去打扰你们。”
“那你为何认为,我是在游说徐老先生出任一诺学府的院长?”郭淡又问道。
徐姑姑道:“我这两日与那些老师交谈过,发现他们虽然名气不如苏煦、崔有礼等人,但也非等闲之辈,他们的思想都比较开放,见多识广,有自己独到得见解,非常适合一诺学府,而他们都是徐老先生挑选出来的,我相信徐老先生还并未太认真,倘若他真的正视此事,那一定能够帮你管理好一诺学府。”
郭淡苦笑道:“但是我也说过,以徐老先生得性格,他是不会答应出任院长的,其实我方才是在跟他道别。”
“道别?”
徐姑姑微微蹙眉,道:“你不应该这么轻易放他离开的。”
郭淡诧异道:“为何?”
徐姑姑稍一沉吟,道:“其实我让你留下徐老先生,管理学院还只是其次,以他的才智和谋略,他可以很多方面帮助你,你可知道曾今有多少阁臣,大将军想请他去当幕僚吗?”
我当然知道,我也是其中之一。郭淡嘻嘻笑道:“但是我已经有了居士,我可不能有二心。”
徐姑姑只是稍稍瞪他一眼,又道:“我怎能与徐老先生相比。”
郭淡道:“但是我们性格相合啊,这可是非常重要的,就好像天下高手无数,但我只愿意将性命交托给飞絮。”
徐姑姑下意识地瞧了眼杨飞絮。
杨飞絮无情道:“他只是怕多一个人知道他的秘密。”
徐姑姑抿唇一笑,点头道:“我知道。”
郭淡郁闷地看向杨飞絮道:“我终于知道你为什么话这么少,因为你总是可以把天给聊死。”
杨飞絮道:“那是因为有太多人做贼心虚。”
“!”
郭淡无言以对。
徐姑姑轻轻摇头,又正色道:“但是我真的认为你应该再努力一下,留住徐老先生。”
郭淡瞧了眼徐姑姑,心中稍稍有些感动,笑道:“有居士足以,老先生毕竟年纪大了,等到我与他合拍,可能就呵呵,从长远考虑,我更愿意跟居士共同进步。”
徐姑姑莞尔道:“看来你是知道自己肯定留不住徐老先生。”
留住他干嘛,他得去天津卫。郭淡笑道:“居士又何必妄自菲薄。”
徐姑姑正色道:“在徐老先生面前,我连妄自菲薄资格都没有。”
“但现在合作的是我们,这就是现实。”
郭淡双手一摊,又道:“再推荐一个人给我吧。”
徐姑姑稍一沉吟,道:“百泉居士。”
“理由。”
“根据你的教育理念,强调让学生主动学习,削弱学生对老师的依赖,那么负责管理学院的,一定要心胸开阔,不拘小节,平易近人,百泉居士无疑是非常适合得人选。
其次,许多老师和学生都崇尚阳明心学,百泉居士的名望可以助他服众。”
“光凭这两点,百泉居士的确是非常适合的人选。”郭淡点点头道。
徐姑姑道:“我还建议你将一诺学报也让他负责。”
郭淡诧异道:“这又是为何?”
徐姑姑道:“你难道不知道,各大学府都在他们的报刊上批判你的教育模式和理念吗?”
“我当然知道。”
郭淡叹了口气,道:“但是事实已经告诉我,他们可都是这方面的专业人士,你永远不可能说服他们,所以这回我也不想太花精力去跟他们打舆论战,因为意义不大。”
徐姑姑道:“但是我以为这舆论战一定要打下去。”
“此话怎讲?”
“这人言可畏,你越是隐忍,他们就会得寸进尺,也许你无所谓,反正你也不经常来这里,但是一诺学府的学生有所谓,这也是为什么只要你一走,一诺学府立刻士气低落。
故此,你一定要给予还击,跟他们斗下去,据我对文人的了解,只要你继续斗下去,那么反而会获得不少人的支持。不过你说得也对,他们是这方面的专业人士,你没有必要亲自去跟他们较劲,因为百泉居士也是专业人士,他会非常乐意得。”
李贽虽然跟徐渭一样,也是离经叛道,但二者其实有着天壤之别。
徐渭只是性格放纵、偏激,愤世嫉俗,是很私人的情感。
而李贽是有一套思想和哲学在背后支持着他,他为什么削发,因为他追求个***,他为什么能够与徐姑姑做朋友,那是因为他主张解放妇女,他为什么视郭淡为偶像,因为他支持商农并重。
他的行为是思想在后面支持。
他可也是职业辩手,经常与人辩论,他的名气可就这么来的。
郭淡道:“可是百泉居士过于极端,我担心。”
徐姑姑笑道:“你若将百泉居士视作一个莽夫,那你可真是小觑他了,他会知道轻重的,这期间,他可都是一直忍着没有与他们争辩,主要就是怕连累你。”
郭淡点点头,思忖一会儿,道:“好吧,就依居士之言。”
徐姑姑突然想起什么似得,又道:“这开封府马上就要收税,可你似乎还未为开封府定税。”
去年是极其特殊的情况,郭淡免除许多百姓的税,那么开封府到底怎么交税,现在可都还没有定。
郭淡笑道:“既然我没有言明,那么就是该多少就是得交多少。”
徐姑姑微微蹙眉。
郭淡问道:“居士另有想法?”
徐姑姑一怔,摇摇头道:“我倒是没有其它的想法,我只是见你迟迟未言明,以为你其它的打算。”
郭淡笑道:“其实关于开封府的账目,我一直都有关注,我也知道如今老天在打盹,庄稼难以丰收,开封府的百姓很苦,而我又利用藩王将那些大地主的税都给收了上来,以及我垄断着许多行当,我是可以适当的降低一些税收,减轻百姓的负担。”
徐姑姑道:“那为何你不这么做?”
郭淡道:“因为由奢入俭难啊!这税若减下来,想要再涨上去,可就是比较难的,而且因为张居正的变法,导致如果我规定减少百姓的税收,那么同时地主的税也会得到相应的减少。
这粮食在我手里,若有困难,我可以救助他们,但减少他们的税收,他们要有困难,我还得救他们。另外,据我所知,因为私学院得关系,导致不少人来到这里,也带来了大量的银子,百姓是有钱交税的。”
徐姑姑笑道:“我也只是随便问问。”
其实她非常是非常期待郭淡重新缔造一套新得税法,这是因为开封府不同于卫辉府,开封府跟其它州府一样,如果郭淡能够在开封府施行税务改革,那是可以影响到其它州府的。
可惜郭淡并没有这个打算。
该缴多少就是多少。
当然,他也是有计算得,他不会去把百姓逼死,虽然天公还是不作美,这两年也不是丰收之年,但是开封府的百姓得到许多别的生计,这私学院可是带动不少经济。
不过,当郭淡公布这个消息之后。
开封府的百姓是非常失望。
他们以为郭淡又会免税,至少也要减少一些。
但是这并没有发生。
不过百姓倒也没有怨言,毕竟郭淡已经免除他们一年的税收,不免也是应该的,关键百姓今年确实也赚了一些钱,光卖菜都能把税给缴了,而且郭淡也只是按律法收税,那些管家另外加的苛捐杂税,统统没有。
毕竟这里也是有法绅和诉讼师的。
倒是这里的读书人不满。
他们认为郭淡肯定从中赚不少钱,因为郭淡在这里垄断着很多行业,不仅仅是矿产,还有周王府得盐利,他也得分一些,零售业也是他的,运输业也是他的,建筑行业是他的。
你说他赚了多少。
但是郭淡这回并没有公布他赚了多少。
他只是与周王朱肃溱谈了谈,然后便离开了开封府,回卫辉府去了。
“来了!来了!”
刚刚来府城,就见一大群人在城门前翘首以盼。
正是卫辉府的大富商们。
郭淡下得马车来,很不礼貌的拍了拍人家周丰那已经变得圆鼓鼓的肚皮,呵呵道:“你们可真是吃得饱饱的啊!”
要是平时,周丰肯定会有些不爽,毕竟辈分在这里,哪能拍人家肚子啊。
但这一刻,大家都不好意思的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