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叔夜再次拍案道:“流氓!妥妥的人渣,我朝两千多个县,要都这样来哭穷,老夫这个左侍郎也不要干算了,回家务农还轻松些。”
员外郎拿起来看看,嘿嘿笑道:“相公英明,猪肉平简直无能透顶,这种人当初也不知道怎么混上任的。大部分县都有个良好展望,至少也能基本保证在去年基础上完成钱税任务,高方平这是无能啊。”
“你懂个屁!”张叔夜敲着桌子道:“老夫敢下一百个肯定,两千多个县中,就他猪肉平赚的最多,别人那是打肿了脸装胖子,报喜不报忧,为面子连里子都不要了。这小流氓是个异类,他根本不要脸,只要里子。妈的别人不知道难道老夫是傻子?仅仅他联合匠作监开发的肥皂一项,保守估计,正月一个月他郓1城就入手财税两万贯以上,那是往年半年的郓1城财税。张商英那家伙前日来我府里喝茶诉苦,说那小子是头狼,心黑手狠,竟是在无法可依的情况下敢对皇家匠作监征收丧心病狂的一半税率。老夫一听就乐呵了,当时还一个劲的劝说张商英算了,大局为重,还帮高方平说郓1城也不容易云云,这不就为了我户部截留皇家的钱吗?结果这小子之字不提,忽悠老夫!“
到此,张叔夜苦笑着问:“老夫像个棒槌吗?”
“额……叔夜相公英明神武,才高八斗。”员外郎赶紧道。
“那为何总有这么多人把老夫当傻子忽悠?”张叔夜恶狠狠的道,“惹毛了,老夫亲自去郓1城封了猪肉平府库。”
“相公英明。”手下傻傻的样子道。
张叔夜瞬间仿佛苍老了几岁,懒懒的摆手道:“发文给江南王黼,只写这么几个字:你个白痴要是不想死,就安分些!”
员外郎愣了愣道:“这会不会……”
“得罪蔡京是吧,反正这种事老夫没有少干,就这么写。他要敢不服气,下次进京别让老夫见到。”张叔夜戾气深重的样子道。
“给猪肉平的回书呢?”员外郎问道。
张叔夜迟疑片刻道:“就说你赚多少我不管,在去年时文彬的基础上,添加两层提交户部,老夫就放过他。否则我张叔夜亲临永乐军,倒是要看看,郓1城还是不是朝廷地盘,这个税收,是否它真的缴不上来。”
员外郎吓了一跳,时文彬的税收记录在大宋两千多个县里,已经算是中上游,真的添加两层,还要养永乐军,猪肉平有得受了,当然一但扛住,那也是实实在在的政绩。
“真的……这么写啊,他家老爹高俅可不是吃素的,已官至一品大将军了。”员外郎担心的道。
张叔夜呵呵笑道:“就这么写,高俅要敢不服气,老夫就不在帮高方平说话,相反怂恿张商英去弹劾高方平抢劫皇家,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员外郎嘿嘿笑道:“相公何不亲自上阵,面陈官家,整死高方平呢?”
张叔夜叹息道:“高方平是个异类,这种人用得,整得,却不能整死,没有了他,国朝迟早揭不开锅。”
户部的事没处理完,枢密院又来人道:“签枢密相公,节夫相公请您去处理军事文书,顺便有要事商谈。”
老张感觉有些昏眩,他现在还同时兼任签枢密院事,相当于“军-委-秘-书-长”,乃是军府最忙的一个职位,几乎什么事都要他过问发文,这下好,两千多个县爷的文报没看完,那边还有国朝各方的几百个将领的文报要去批阅……
“领钱啦,小高相公让大家去找宋押司领钱。”
这一吆喝,匠作监分部的大人们兴高采烈的去县衙拿钱,到底是匠作监给,还是县衙给,他们也没弄清楚,也不关心。总之目下这里是一套班子三块牌子。永乐军一块牌子,匠作监分场一块牌子,郓城县一块牌子,然而就那么些人在里面办公。
“什么一贯五!”
“真可以有这么多钱吗!”
几个家伙拿到“工资”后当场呆了。严格来说这也不算很多钱,但总体来说,这些人以往没田没营生的苦人,一贯五已经够买两石米了。而即便是给县衙种地的那些高级佃户,算一整年的收入,也就是二十石大米左右。
所以这些肥皂工人觉得收入很不错了,在他们来认为,收入应该低于种田的人。毕竟受到传统思维影响,农人的地位还是可以的。
当然了,为县衙种十亩地的人收入二十石大米看似和这些工人差不多,但其实种田要轻松些,名声也要好听些,毕竟农忙的时期就集中在这么三个月,其他时候空闲较多,也可以打一些零工多赚钱。
“咦,为何那小子可以拿两贯多?”
见一个年轻的小子是个孤儿,平时话不多,却拿的钱最多,大家又开始纷纷叫嚷。
宋江笑道:“这位老哥,这叫计件工资,乃是咱们小高相公提出的,多劳多得,薪水的计算中,所生产的肥皂数量权重比较大。你们也不太懂算术,否则可以大概的给你们讲一下薪酬制度。”
“制度什么的俺们也不懂。”有个妇女道,“只是听起来,出产比别人多的肥皂,就可以拿比别人多的钱是吧?”
“大概就是这样的。”宋江道。
“那俺今晚不回家睡夫男人,连夜制作一些肥皂是不是也算钱?”妇女问道。
宋江尴尬的道:“本押司不主张这么拼命,不过是的,知军相公的制度,你这么做了后真可以多拿钱,肥皂目下供不应求,生产多少都不够。”
哦也
这么一说后,这些家伙,竟是三分之二的人分明已经下工,却不回家,又反场去制造了。
贾晓红和张淑清也就不能轻松了,拿着皮鞭入场监督。
目下还简陋的场房之中,四面墙上都贴着高方平写的标语:胆敢私自偷肥皂的全家砍死!
当初宋江写了些文绉绉的东西贴出来,摆事实讲道理,又是什么皇家和国法什么的,文绉绉的,妈的高方平都未必能看懂,指望那些大字不识的棒槌看?
于是高方平撕了,亲自提笔写下:刻苦钻研生产的有肉吃,偷肥皂的砍死全家不赔钱标语。
于是不用他们识字,基本都懂了。
张淑清生来就是一个非常把家的酷吏形监工,火眼金睛,开玩笑,当初小朵是高方平的宠臣,却因为房里多了一袋米都被清姨逮住拷问了。所以她是个闲不住的人,监督佃户们种田之余,也跑来匠作监场务里监工。
贾晓红也不是来打酱油的,就像平时对燕青的针线活提出苛刻要求一样,她也要求工匠们制造完美的肥皂。
有时贾氏会如同财迷一样,拿着肥皂一块一块观看,非常认真。以往无所事事的她,觉得在这种时候很充实很幸福,两只眼睛也会发亮,张淑清记得,此****被相公摸的时候也会出现这种眼神。
富安的肥皂是唯一没被贾晓红收购的,因为这个流氓现在财大气粗了,随时一副不差钱的样子。
他也不是太喜欢用肥皂洗澡,所以他肥皂就送给梁红玉小萝莉了。
梁红玉的肥皂又托付牛皋帮她藏起来,否则会被阿姐后脑勺一巴掌后没收,然后拿去卖给贾晓红。
小牛皋身体长大了,但性格还是那个朴实的孩子,代替梁红玉保管东西他一向小心,藏了谁也找不到,与此同时,每日完成永乐军的训练和巡逻任务后,小牛皋都要回屋躲起来,把属于梁红玉的一些肥皂、雨花石什么什么的破烂翻出来,仔细的数一遍,看有没有少。
然后小牛皋还会学他师傅关胜,吐些口水在那些宝物上,用袖子擦亮一次。雨花石什么的倒是越来越亮,然而肥皂似乎变得越来越小了,小牛皋对此也不是很明白?
韩世忠的口碑很坏,妥妥的一个奸诈型流氓,除了不敢惹张淑清贾晓红等人之外,在女人方面他口碑不是太好。
但那小子真有能耐,相当不容易抓到他的小辫子,祸害了谁后,他往往也能摆平的很好。以至于林冲整天等着收拾那个逆徒,却总找不到证据。
话说林冲平时很和气,却就恨这种口碑不好的好色之徒,为此殴打韩世忠是毫不手软的。
这样各形各色的事物和人,都在永乐军的治下发生着,作为一个腹黑的存在,高方平基本都能观察到。
除了对这些有些成就感外,高方平也很好奇“造物的神奇,人类的神奇”。似乎谁都不完美,谁都有数不完的毛病。可以预见的是随着盘子越来越大,将后来手下的这群人越来越多,也会出现越来越多的异类,出现各种各样的娄子。
她们迟早都是一群麻烦,但高方平离不开她们。驾驭手下,解决问题,这本身就是一种挑战。
有种说法是,人的问题全部解决了,那群人所在的地方就是天堂。
有种有趣的思想,天堂和地狱其实是一样的环境,只是人不同。都是大群人围着大锅吃美食,设定为各自拿着两米长的勺子,打算吃饭。
当那些人用两米长的勺子、轻松的喂给大锅对面的人吃,很有次序的相互帮助,那就是天堂。如果那些家伙用两米的勺子喂给自己,就是地狱。
是的,高方平认为天堂和地狱唯一的区别,就是这里。
然而事实上天堂根本不存在,地狱也不单纯。地狱中的一些聪明人,慢慢学会了把勺子截断成半尺,自己就吃的比别人轻松。但他违反了设定也就等于违反了律法。然后就有另外的人,把两米长的勺子磨尖变为长枪,以执法者的身份干掉那个“短勺子”,然后混乱就开始,自此之后,一切皆有可能……(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