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进了西丰县城,路过一个交通稽查站的时候,见到路边有一些人,为了回去不跑空车,能捎一个人就是多赚的,我就按了几下喇叭,可是哪有什么人坐车,都是一些闲散人员没事在路边闲聊,这么冷的天也不嫌冷。可是我的喇叭声却引来了一个身材高大,一身黄色制服的路政稽查员。
他冲我摆手,示意我停车,我自以为我的车什么手续都全,怕他什么,就停下了车。
“你把车熄火,跟我来。”稽查员命令着我。我就把车熄了火,他居然从我手中夺过了车钥匙。
我被他带到稽查站里,小小的屋子里还有两个稽查员。
“他在这儿要拉人,让我拦下来了,你们看看他的证件吧。”大个子说着把我的车钥匙扔给了一个戴眼镜的稽查员,转身又出去了。
“看看你的驾驶证,行车证,营运证。”眼镜对我说。
我把这三证都拿出来递给他,他仔细地看着,我有恃无恐的看着他,果然他没找出什么毛病,正有些失望的时候,突然镜片后的小眼睛一亮,想了一下说:“你来看看你的营运证。”我把头凑过去,见他的手指在营运证上的一个公章上,公章上的几个字是“市区内营运”。
“怎么?有什么问题吗?”我不解地问。
“你的营运证上允许你的营运范围是只在你们的市区内营运,你现在出了市区就是违章,属于异地营运。”他带着一丝得意地笑着对我说。说话的时候还对着他办公桌对面的同事笑了一下,他的同事也还以一个坏坏的微笑。
“什么?!这也算违章?”我完全没想到他会在这上面作文章。
“对,是违章,要罚款。”
我想我算是遇到人们常说的官匪了,就是想和他们斗也是斗不过的,再说车钥匙还在他手里,我不禁后悔刚才没加思索的停车了,不如直接就开车跑了。看着眼镜的一脸得意之色,我心里把他家的人从北京人时代一直骂到三十世纪,不对,他这样的人也许从这辈子起就要断子绝孙了,他家的香火怎么可能延续到三十世纪?
可是心里骂归骂,嘴上还得恭敬地说:“你看要罚多少?”
“通常是要罚一千。”他轻描淡写地说。
“什么!?一千?我身上哪有那么多钱?”我惊讶地喊了出来。
“没钱车先放这儿,你回去取。”
妈的,他们可真黑呀,我只好说:“大哥,我今天一天也没拉多少钱,我身上就剩不到二百块钱了,还要给车加油,能不能少罚点儿,一百行吗?”
眼镜又和同事对视了一眼后好象特仁慈地对我说:“看你也挺不容易的,一百就一百吧。”
我原本是抱着试试看的想法和他讨价还价的,没想到真的可以讲价,一下子从一千降到了一百,我轻松了许多,乖乖地掏出结巴刚给我的一百块钱递过去。
眼镜接过钱还认真地给我开了单据,并把车钥匙交还给我。
我接过车钥匙再没看他一眼,直接开门走了出去,看见那个拦我的大个子稽查员,又在拦一辆农用的柴油三轮车,开车的一个农民打扮的司机正在对他点头哈腰地说着什么。
走过他身边的时候,我问了他一句:“大哥,请问你姓什么叫什么?”问这句话的时候,我的眼睛死死地盯着他。
看着我的眼神,他显然有些害怕了,我想他倒不是怕我会揍他,八成怕我会去告他,只见他犹豫了一下,突然爆出一个微笑,露着一口恶心的黄牙说:“我说我姓张你信吗?”
我冷笑了一下说:“这叫郜家店对吗?我记住了。”说完走到我的车边,打开车门坐上去发动了车子,从车窗里我看到那个大个子还愣在原地,我当然不会因为一百块钱去告他们了,再说即使告也是失败的几率大,我这么说只是不想让他们罚过我后过的那么舒服而已,果然起了一点效果。看来他们上交或是自己私自花了罚我的钱的时候也都会想到我的。
回来的路上我就在想着这倒霉的一天,以至于路旁有人摆手要车我也没心思拉了。
车子驶到来时路过的小山时,见前面的路上发生了一起车祸,一辆大货车和一辆轿车迎头相撞,轿车是一款六开门的加长轿车,车尾部的标志是两只雄狮的头,车牌是浙江的,这种车我从来没有见过,不知是什么牌子,车头已经完全变形了,车门大开着,一个一身笔挺西装的年轻人额头上流着血,身子倚在车身上,焦急地向路上望着,他见了我的车,象遇到了救星一样,使劲地摆着手。
我的心情虽然不好,可是见了这种场面怎么能见死不救?就将车停下来,下车对他说:“需要我帮忙吗?”
年轻人大约二十五六岁年纪,留着个小平头,一副精干的样子,只是这时脸色很苍白,有气无力地指着车里说:“快,快救他,把他送到医院。”
我向车里望去,注意到车的后座上一个头发花白的老者正捂着胸口躺在座位上,我忙伸手去扶他,老人戴着一副眼镜,脸色惨白,嘴紧紧地闭着,我从车上往下拉他的时候,他紧闭的眼睛微微睁开,看到我,眼中露出一种奇怪的光芒,艰难地说了一句:“英华,你是英华?”我想他是因为昏迷而有了幻觉,没有理会他,费了好大劲把他扶下车,拉开我的车门,并把他放躺在后座上,随后又走向那个年轻人。
年轻人这时已经不住坐在地上了,对我说:“你,你别管我,快,快走,去最近的医院。”
“不行,我也要把你一起送进医院。”说着我扶起他,把他塞进了副驾驶的位置。
虽然两辆车堵在路上,路面又很窄,可我的车贴着两辆车的车身还是挤了过去,看着副驾驶位置上也已经处于半昏迷状态的年轻人,以及后面那个垂危的老者,我心里着急,加大油门向市里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