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用赎买政策获取东江的事上,黄复华对他的手下人有过一个最高指示,这个指示就是:能用钱解决的问题,那就不是问题。所以,实际执行中,在钱财方面,那是能松就松,东江方面的感觉就是新的东主真是够慷慨大方。
银弹攻势之下,等过了这个冬天,到了1632年的2月25日,大明朝廷下旨正式撤消东江镇的那一天,黄龙和沈世魁手下掌握的真正可用之兵已经不足六千人,甚至连一次载兵回到登州的船只也凑不齐了。
毛承禄和许多东江兵民从此归在了黄复华的旗下,虽然表面上大明朝的东江镇被撤消了,但实际上新的东江镇于1631年12月10日就建立了。
黄复华为了让大明朝廷按照他的意愿来处置东江镇,私下里做了很多工作。除了让人在京城花了上万两银子上下疏通,最关键的就是下出了那步早就计划好的暗棋——把制造玻璃的秘方作为交换条件,告诉了三个重要人物:首辅周延儒,次辅温体仁和时任礼部尚书的徐光启。
两位宰相人物自不用,徐光启更是一位值得大家认识的重要历史人物。
徐光启,生于嘉靖四十一年,即公元1562年。他出生于南直隶松江府上海县法华汇的一个商人的家里。今天,上海市的这个地方就为了纪念徐光启而改名为无人不知的徐家汇。徐光启是明末著名的数学家,科学家,农学家,政治家,军事家,官至礼部尚书,文渊阁大学士。
然而,并不是所有的杰出人才都适合诸如科举这样的应试教育。徐光启时候进学堂读书,就很留心观察周围的农事,对农业生产有着浓厚的兴趣。但科举之路就很不顺利,万历九年,徐光启二十岁,这一年他考中了秀才。考中秀才以后,因为家境不是太好,参加举人考试又屡试不中,徐光启开始在家乡教书。
万历二十一年,徐光启受聘去广东韶州任教,两年后又转到了广西浔州。徐光启白天给学生们上课,晚上就广泛地阅读古代的农书,钻研农业生产技术。因为农业生产同天文历法、水利工程关系密切,而这两者又离不开数学,徐光启就进一步钻研各种天文历法、水利工程和数学著作。
徐光启在韶州见到了传教士郭居静。在那儿,他第一次见到一幅世界地图,知道了在中国之外还有那么大的一个世界。也是第一次听地球是圆的,有个叫麦哲伦的西洋人乘坐船只绕地球环行了一周。徐光启还第一次听意大利人伽利略制造了天文望远镜,能清楚地观测天上星体的运行。也就是这个时候,他知道了玻璃的巨大作用,才会为黄复华的玻璃秘方所打动。
和郭居静交往的时候,徐光启听到中国来传教的耶稣会会长,意大利人利玛窦精通西洋的自然科学,就到处打听其下落,想当面向他请教。1600年,他专程赶往南京拜访正在南京传教的利玛窦。1603年,徐光启在南京接受洗礼,全家加入了天主教。第二年,万历三十二年,43岁的徐光启终于考中进士,开始步入仕途。
徐光启考中进士后,任翰林院庶吉士,所以在北京住了下来。利玛窦因为向明神宗贡献礼品,得到其批准,在宣武门外置宅,也在北京定居下来,进行传教活动。徐光启工作之余,常去拜访利玛窦,两人慢慢熟悉起来,并建立起较深的友谊。
1606年,利玛窦开始用公元前三世纪左右希腊数学家欧几里得的著作《原本》做教材,对徐光启讲授西方的数学理论。从这一年的冬天开始,两人开始了《原本》的翻译工作。先由懂中文的利玛窦逐字逐句口头翻译,再由徐光启草录下来。然后,徐光启再作一番推敲修改,交利玛窦对照原著进行核对。如今,我们都熟悉的“平行线”、“三角形”、“直角”、“锐角”、“钝角”、“相似”等等中文名词术语,都是经过徐光启的反复推敲而确定下来的。这本书,最终译名《几何原本》,这“几何”两字,也是徐光启的提议。1607年,《几何原本》前六卷正式出版,引起了巨大反响。
1612年,徐光启和传教士熊三拔合译《泰西水法》,介绍了西洋的水利工程作法和各种水利机械。1625到1628年间,徐光启写成了农学巨著《农政全书》,他自编的军事论集《徐氏庖言》,也是在此期间出版的。1628年,崇祯元年八月,徐光启充日讲官,经筵讲官,为天子的老师。崇祯二年,他被升为礼部左侍郎,崇祯三年又升为礼部尚书,正二品文官,已是朝廷重臣之一。
于是,在银子和玻璃秘方的推动下,有人出于公心,有人抱着私欲,不管怎样都好,大明朝堂上下,大家第一次心往一处想,力往一处使,顺利通过了撤消东江镇的决议。
1631年12月10日,得到了玻璃制造方法,年近七十的徐光启向崇祯皇帝进献,由他本人督造,大明自制的军国利器——单筒望远镜,时人又称“千里眼”,崇祯皇帝龙颜大悦。
崇祯四年的冬天,高兴的人还远不止这些人,黄复华治下的老百姓们才是最为开心的一群人。
1631年12月31日,闰十一月初九,崇明岛东南区的一个村子里,一个破旧的土屋里,陈张氏抱着六个月大的孩,领着另两个孩,和婆婆一起,在自家屋子里等得心焦。
当家的吃过午饭不久,就被上头叫去村里的祠堂开个什么“村民大会”,都快过去整个下午了,眼看晩饭都快过了,还不见人转回来,真是让人着急。灶台膛里的火早就撤了,再晚些饭就该凉了。
陈张氏嫁到这陈家也有五年时间多了,知道自家的家境并不宽裕。公公死得早,婆婆一个人拉扯大了当家的陈风和叔子陈云两个人。再后来,婆婆陈刘氏好不容易才借钱置办下一份彩礼,娶了自己进门。也因此,陈家欠下了一屁股的债。
自己嫁过门来,省吃俭用的,日子过得不易。总算自家的肚子还挺争气,头一年就给陈家添了一个子。后来,自己又生了一个闺女和一个男娃,这最的一个男娃才六个月,一刻也离不开自己。
人丁是兴旺了,但日子是过得越发艰难了。亏得叔子陈云,今年年头参加了黄老爷的卫队,给家里挣了一笔安家银,就出去当差了。这都快一年了,陈云再也没回过家来,更没见过面。好在,隔月还有信捎来,报个平安。就是这样,也老见着婆婆一个人在屋子里抹眼泪。
这当兵的安家银,还清了积年欠债后,也没余下几个大子儿。不过,总算年头分下足够的种子,今年又风调雨顺的,收成还不错。庄稼获得了丰收,黄老爷收购的粮价又没压低,还卖了一个不错的价格,一家人总算可以过一个安心年了。
唉,不知道这大冬天的,开什么破会,让人吃饭也不安生。
媳妇陈张氏正这么想着,当家的就推开门回来了。
陈风脸带喜色,进来就大喊:“快上饭,都快饿坏了。”
于是,过了片刻,一家人都围着破旧的八仙桌坐下来,开始吃晚饭。
如今,吃饱饭已经不困难了。每人一碗糙米饭,还有几个番薯。至于菜,饭里拌了一自家熬的猪油,还有一碗咸菜,另外,如今这罐头杂鱼不值钱,拿来当个下饭菜正合适。
吃了没几口,婆婆陈刘氏又忍不住转过头,弯下腰重重地咳嗽了几声。
陈风看见了就开口:“娘,明天一早,我带你去看医生,抓上几帖药,你这伤寒都拖了七八日了,老是不见好。”
媳妇陈张氏心疼钱,马上声嘀咕了一句:“那又得花不少银子。”
婆婆陈刘氏转头看了一眼媳妇,知道自家的情况,也担心花费太多,就:“为娘这是上了岁数,人年纪大了,得病就不容易好。不打紧的,你赶明儿帮我买块姜来,我自己煮了喝,去去寒,再在被窝里捂上个半天光景,兴许就大好了。”
陈风瞪了自己媳妇一眼,骂了一句自家妇人:“就知道钱,不用你发愁!大前天上面挨家挨户发的木牌,咱家一共有六个,你可收好了?”
“这个你放心,我都用布包了,收得好好的。”
陈风笑着对陈刘氏:“娘,刚才开会了,只要凭着那些个牌子,咱们以后看病,每次每个人只要花三文钱挂个号,其它的诊金和药费等等,一应都免了。娘啊,明天你只要带上自己的那个牌子,到邻村开的那个医院去看病,咱们只要花三文钱就能把病给看喽。”
“真的,有这等好事?!”老中两代陈家娶来的女人都不敢相信地追问。
“当然是真的,这一下午开会就是的这个大事!”
媳妇陈张氏高兴地亲了怀中的宝贝一口:“娃,你可真有福啊。以后有个毛病的,都不用发愁啦。”
才半岁的娃娃当然什么也不懂。看着大人高兴,他也很给面子的咧了咧嘴。一大家子人都高兴地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