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恩曾看到的这个女人的同时,徐兆麟也认出了这个女人,知道她正是徐恩曾在上海的姘妇王书元……
龙邵文似乎并不清楚王书元与徐恩曾的关系,骂了一句:他nǎǎi的,为了抓这个女共党,我差点把腿都累细了……他故意压低声音,“你可别小看了这个女人,她可是共党中了不得的人物,据她供述,我们中组部就潜伏着不少共党的jiān细,不过太具体的她死活不肯招认,说是一定要见到蒋主席才会说,妈的,共党的人都跟顾顺章学坏了,只要被抓就要见蒋主席才肯招供,长此以往,还不把蒋主席累个好歹的……”他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张供认状,上面密密麻麻地写满了字,并有王书元的签字画押。他笑着说,“看看吧!这是女共匪的供词。不知道这算不算是一桩大功劳。”
徐兆麟见徐恩曾身子晃动,知道他受到的打击不小,估计是已经气晕了头,忙把他搀扶到椅子上坐下……徐恩曾定了定神,对徐兆麟挥挥手,徐兆麟会意地走了出去,随手带上了门。
“龙专员,你刚送来的这个女共党,是在下的女朋友。”徐恩曾直截了当地说。
“呵呵!咱们两个倒是同命相怜了,我只以为我的女朋友是共党,没想到你徐恩曾的女朋友也是,可真巧!这若是让蒋主席知道了,还不得骂咱们是难兄难弟?哈哈!”龙邵文笑着说。
徐恩曾诚挚地说:龙专员,你的女朋友的的确确是共党,我抓她也是情非得已。
“彼此彼此吧!”龙邵文脸上依旧露着淡淡地笑容,“这黄埔滩上的女共党真是多如牛毛,随手一划拉就是一大片。”
徐恩曾拿起桌上面唐嫣的供词,递给龙邵文,“照理说我不该给你看,但我相信这份供词不实,专员,你自己看吧!”
龙邵文伸手一挡。“不必了,这上面的内容我早就知道,不就是徐兆麟逼着她诬陷老子是么!哼!老子不在乎。”
“这个……你是怎么知道的?”
龙邵文不理他的这个问题。也是直接说:好了徐恩曾,念在咱们从前共事过一场的份上,我也不跟你兜圈子,你自己说吧!这些年你为了跟这个女共党王书元姘居。花了国府多少钱?哼!以你的薪资,你能为她买的起福建路上那幢大宅子?蒋主席倡导我们开展“新生活运动”,要注重礼义廉耻,你就是以这种方式来响应蒋主席的号召?
徐恩曾听了一惊,他倒不怕龙邵文诬陷王书元是共党。他是害怕这件事儿万一闹大了,会把他的这些抖落个干干净净,到时落个声名尽扫,身败名裂。他忙赔礼说:误会!这都是一场误会。我一听说徐兆麟抓了你的女朋友,这不马上就赶来让他放人?你来之前,我还正在骂他呢!
“放人?呵呵!唐嫣不是共党么!抓了共党不容徇私!我作为一个老党员,这点觉悟还是有的。”龙邵文摆出一副公事公干的样子,又说。“……既然唐嫣这个女共匪血口喷人说我是共党。那我是一定要在蒋主席面前予以澄清的,我龙邵文自辛亥革命后,先后参加了上海起义,经历了二次革命,从那时起,我一直就是三zhu义坚定不移的推崇者和捍卫者。没曾想,现在倒有人想给我扣一顶的帽子。那我倒是想看看,是谁这么盼着我是共党分子。这个给我扣大帽子的人到底居心何在,妈的,这件事若是不搞个水落石出,老子绝对没完……”
徐恩曾早知龙邵文难缠,没想到却是这么样的难缠,自己明明已经给了他台阶,可他居然不下反上,大有鱼死网破也誓不回头的架势。徐恩曾本就不信龙邵文是,现在更加肯定他不是了,因为龙邵文身上的那种流氓架势,绝对是人身上所不具备的……一念及此,徐恩曾不禁痛恨起丁默村来,若不是丁默村,他又怎么会招惹上龙邵文这个难缠的家伙……
就在他感到骑虎难下之时,龙邵文又说话了,“在你没有确凿证据证明我是共党之前,我还是要履行国府赋予我的权利,督察你们这些贪腐的官员。现今国家贫困,民不聊生、灾难连年、赤匪猖獗,你们不思报效,反而假公济私、趁火打劫,贪污腐化,ri益堕落,国家早晚要被你们这些人给搞垮了。”他义正言辞地训斥着徐恩曾……
徐恩曾明知这是他大言不惭、恬不知耻地胡说八道,可就是无法进行驳斥,谁让自己轧姘头搞钱的把柄落在了他的手上。
龙邵文越说越义正言辞……徐恩曾,我自受命于蒋主席督察官员以来,手上经过的坏分子可以说是成百上千,但这些人中,你可以说是最顽抗的一个,你知道我掌握了你贪腐的证据,所以想先下手为强,来个恶人先告状,把我诬陷成好加以迫害、以掩盖你贪腐的事实是不?我告诉你!凭着伟大蒋主席的英明,你这招儿根本就不会奏效,伟大的蒋主席早晚会揭穿你们这些跳梁小丑的真面目……
徐恩曾心想:你一口一个伟大的蒋主席,你什么时候又把蒋主席放在眼中了,你口中的蒋主席似乎只有两个名字,不是蒋光头就是老蒋,哼!不把蒋主席叫做小蒋,就算不错了。
“龙专员,你真的误会了!”徐恩曾分辩了一句:我是真的没有那个意思!
“哼!没有?那我问你,你把中组部党务调查科取名为‘正元实业社’是什么意思?”
徐恩曾一怔,他当时取这个名字的时候是信口而取,也没什么意思,只是为了遮人耳目随便起的。他当即如实回答:倒也没什么特殊含义,只是觉得上口易读,就这么叫了。
“上口易读?哼!怕是没这么简单吧!我看你分明就是在影shè伟大领袖蒋主席的……”
徐恩曾被龙邵文训的也来了火气,他冷笑几声,“呵!这个我倒是想请教了,这‘正元实业社’怎地就影shè蒋主席了!你不要血口喷人好不好!”
“呵呵!血口喷人?让我来揭穿你起名为‘正元实业社’的真正目地吧!”龙邵文怒道,“你之所以起名为‘正元’,包含有两层意思,正为蒋中正,堂堂华府首脑,为我龙邵文最为崇敬之领袖;元为王书元,鼎鼎沪上名ji,是你徐恩曾最为喜爱之姘妇。你把蒋主席与王书元二人各取一字,并列为实业社名称,大有……大有这个‘秋水共长天一sè,领袖与ji女齐飞’之意,在你心中,岂不是把你的ji女姘头王书元看的和伟大的蒋主席一样重要了吗!你说,你这样污蔑伟大的蒋主席,到底是何居心?”说到这里,龙邵文喘了口气,又生气地说:恐怕还不仅于此,你把蒋主席的名讳与一个ji女并列,岂不是念念不忘蒋主席当年在上海的那段往事?
徐恩曾听了大是慌乱,“正元实业社”的名称经过龙邵文的注释之后,果真是有了这么一层含义,这若是传到了蒋介石的耳中,以蒋介石的为人,定然是宁可信其有、绝不信其无。如果真那样,自己的前途可就算是完了。只是这“正元实业社”的名头太响,此时就是想更换名称也已经来不及了。眼前唯有寄希望于这种“领袖与ji女齐飞”的说法不要流传出去……他乱上加乱地又问:蒋主席当年在上海有什么往事了……徐恩曾在美国留学多年,的确是不知道蒋介石当年的什么往事!
“好啊!你还想居心叵测地打听蒋主席当年在长三堂子赖账不还的那段事情,你说,你打听这干什么?是不是想去向你的共党匪首汇报,好拿蒋主席的这一事情大做文章?”
徐恩曾苦笑了一声,心想:这都是你自己说的,我可没打听,要说污蔑领袖,也是你在污蔑领袖……他知道龙邵文在找他的麻烦,此时最好的办法就是沉默,只要自己一味的让步,想来他的火气终究会消散,到时候再跟他解释就是了。想到这儿,徐恩曾是一言不发,任凭龙邵文栽赃、诬陷、挖苦、撒泼……
没曾想龙邵文根本就不给他喘息的余地……徐恩曾,我说你的姘妇是,绝不是信口雌黄的陷害,她已经承认她跟你从前的机要秘书从你这里搞情报的事实了……
钱壮飞的事情徐恩曾一直瞒的特别紧,除了武汉蔡孟坚等个别人知道以外,是绝对没有外传过,外界即便知道,也只是零星的猜测,蒋介石要是知道就此可以改写历史的一次绝好机会浪费在徐恩曾的手中,那非得扒了他的一层皮不可。徐恩曾一直担心这件事情流落到蒋介石的耳中,因此他整ri提心吊胆的,生怕哪天这桩事情就败露了,他甚至还因此生了杀死顾顺章的心思。此时经龙邵文一语点破,他内心那种胆颤心惊就别提了……
谁知这桩担心还没结束,龙邵文又提了另外一桩让他更吃惊的事情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