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观音栓罗汉

且刘文辉逍遥于大邑县，那是因为刘老太爷外出省亲，参道拜佛。才一到家，就听到了刘文辉名传大邑县的故事。在刘老太爷心中，要出头那就必须读书，然后科举秀才举人进士，上达天听，出人头地。而刘文辉呢？有一幅聪明的脑袋，却偏偏不用心读书，成天就知道骑马练武，交朋结友，自栩什么半仙仙童，招摇撞骗……

这也就罢了，至少他还要读书，可自从刘老太爷一走，家中那个人能管得到他。书不读了，赌场搏命，败家花钱，还听了戏入了妓院，收为非作歹的波皮为弟，与江湖的袍哥拉上关系，凡此等等，让刘老太公忍无可忍。

刘家四合院中，正门一关，堂屋中的刘老太公正在向列袓列宗上香。刘老太爷年纪不，一生有六子，最的就是刘文辉，所以对刘文辉也最是疼爱。五个儿子站在一排，老五就是刘文彩，身后还站着一本正经的刘湘。他看见‘幺爸’刘文辉跪在堂下，只能苦笑无言。在他心中，刘文辉就是传奇人物，可他要读书，不敢跟着刘文辉胡混。

刘老太爷回头，只见他头发胡子斑白，以手支着龙头杖，问刘文辉道：“你知道错了吗？”刘文辉能怎么办，只能头道：“我知道错了！”刘老太爷怒道：“这是你多少次这种话了，可你一次又一次的变本加厉。好，你要练武要拜师，让你练，让你拜；好，你要骑马，让你买，让你骑；好，你要当大哥，引着一群家伙胡闹，我也不管，只要你用心读书……”

刘文辉回道：“可我用心读了啊！不信你考考我，我那一本没有读，那一个不知道。”刘老太爷一笑：“早知道你会这种话，今天就让你心服口服！你看，这是谁。”刘文辉一看，是镇里的老夫子，戴着一副老花眼镜，正在那是偷笑着。于是，出题来考，刘文辉回答几个之后，反问一句论语中难，只将那老夫子逼得满面通红。

是什么问题呢？黄蓉问朱书生的话：‘暮春者，春服既成，冠者五六人，童子六七人，浴乎沂，风乎舞雩，咏而归’中，七十二弟子有老有少，分别有多少人？那老夫子当然答不出来，被刘文辉几句话一数落，掩面而走。刘文辉也掩了掩头上的汗，还好老子读过金庸大作，要不然，今天还栽了。

刘老太爷也呆了，本想用这个难住刘文辉，逼其就犯，那知道那老夫子不争气……只用龙头杖指着刘文辉，怒道：“好逆子，好逆子……你个龟儿子，我让不学好，进妓院，入赌场，捧戏子，一口气就是百两白银……”完不解气，就将龙头杖向刘文辉打去，早有五个兄弟劝住，一家人乱着一团。徐矮师在那里看着，一会抽一口烟，事不关己。

刘文辉跪在那里，嘟囔道：“我是龟儿子，那爹你也好不到那里去……”堂屋之中，上首是香案，香案下摆着太师椅和一架柏木茶几。刘老太爷就在那香案之下，听得这话，只气得将胡子吹起老半天，向后一倒，一屁股坐在太师椅上。一家人又是大乱，刘文辉也担心不己，可不要被气死了……

刘老太爹缓过气，坐正于太师椅之上，将龙头杖向刘文辉一甩道：“反了你，我让你气我。好，好，我明天就给你接个有丑又恶的婆娘，让她把你管到，我看你还气我。”刘文辉听了，大吃一惊，起身道：“爹，不要啊！千错万错，好歹不要给我找个堂客，我年纪还，只怕纵欲伤身，于己不利。”

刘老太爷怒气冲天道：“谁让你起来的，给我跪下！”刘文辉又退回去乖乖跪着，一家人这才劝住刘老太爷，尽刘文辉的好话，刘家发家，全靠刘文辉的本事等等。刘老太爷摇头道：“不是我针对他，可是要成才，就必须得刻苦读书，要不然终究……”终于被劝走了，刘文辉跪了一二个时，刘老太爷就心有不忍，让他回房去睡觉。

回了房，刘文辉便对徐矮师道：“可怎么得了，老爹要给我找个又丑又恶的婆娘来管我！”徐矮师笑道：“关我何事，哈哈……”完，坐在自己床上抽烟去了。他们住一个房间，两床对应，一边一个，刘文辉无奈，只能苦笑倒在床上，半夜都没有睡着。

没几日，刘文辉骑着黄骠马外出练骑术。前脚刚走，一个鬼鬼崇崇的谋婆就进了刘家四合院，找到堂屋中的刘老太爷就道：“刘老太爷，不是我田媒婆多嘴。仙童他娘走得早，就留下这么一个幺儿，可是，你们这老幺有贪耍哟？依我田媒婆来看，还不如早给他找个堂客，把他给管倒。收了他的心，他还会去芙蓉楼那种地方……呃……你看这事儿，大邑县都传开了……”

刘老太爷莫名头道：“唉，这个刘老幺，真是操碎了我的心！”田媒婆大喜，又道：“常言道：堂客管汉子，金银满罐子。早把淑贞接过门儿来，管住他的钱财，他还能出去大手大脚？别的不，在数十里方圆的大邑县，您要是能找到第二个淑贞，就当我田媒婆自砸了招牌。那模样，那身材，啧啧，就不了。最重要的是知书达理，天生一对金莲脚……”

刘老太爷十分满意道：“这些都是事儿，可关键的是，她懂得持家之道么？”田媒婆拍着胸，保证道：“刘老太爷，不是我田媒婆夸口。淑贞正是镇上老夫子的女儿，什么《三字经》、《女儿经》、《孝经》……无不了然于胸，背得滚瓜烂熟。您，这样有根之家出来的女儿，能有差的么？”刘老太爷头而笑道：“好，好……”

田媒婆数着到手的赏钱，脸上笑开了花，出了刘家四合院，正走之时，就见刘文辉骑着黄骠马，‘的、的’而回。一眼而知，这就是刘文辉，因为在刘家墩子，马可是稀罕物，没有几人能养得起。刘文辉见了田媒婆便道：“呃……是田媒婆啊，到那家发财呐？看来，又有喜酒吃了，只要你田媒婆一开口，那家亲事不成！”

田媒婆被吓得一身冷汗，尴尬着笑了笑，转头就跑了。刘文辉纳闷道：“我很让人害怕么？不会吧……”下了马，交给打杂的长工收拾，刘文辉找到了徐矮师。徐矮师有心要让刘文辉吃瘪，便道：“见过田媒婆了！”“见过了！”徐矮师嘿嘿一笑道：“观音栓罗汉，听那是个又丑又恶的婆娘，远近闻名，好像叫什么秀来着？”

刘文辉一听这话，便道：“哦，王一秀，远近闻名的波妇。呃……又丑又恶，我的天呐！这龟儿子田媒婆坑我。不过，我想老头子不会同意吧！”徐矮师笑道：“差人的腿，媒婆的嘴。就算那王一秀是地狱的夜叉，田媒婆三言两语，也能给成是九天的玄女！”刘文辉无语泪流道：“妈的，万恶的旧社会……”

半月过去，刘文辉都没有找到田媒婆。这一天，田媒婆却登了门，将新娘子接到了刘家四合院。刘家鞭炮齐放，锣鼓喧天，扛旗的，吹锁钠的，打响器的……刘文辉被刘老太爷盯住，穿上了红红的盛装，打扮成了新郎官，就跟中了状元似的，还带着瓜皮帽。

人来人往，笑闹腾腾，有两个司仪用四川话大叫，你一句我一句：“东边一朵祥云来，西边一朵紫云开，祥云起，紫云开，新郎新娘拜堂来。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刘文辉被刘文彩拉着，如木偶一般的跪来跪去，看着对面的新娘，如同洪水猛兽。田媒婆见礼成，右手手娟一甩，大喜道：“夫妻交拜，送入洞房。来来来，祝新郎新娘早生贵子……”

刘老太爷升座之后，长叹一气，从左右丫环所端的盘中，拿出两个红包，一人一个之后，刘文辉就被人往新房里推。刘文辉身不由己，心头一直苦闷道：“我莫要一轩红盖头，见到了凤姐与芙蓉姐的加强般，那我连死的心都有了。漫天神佛啊，只要不吓人……唉，都怪我以前不信你们，看来临时抱佛脚也没有用了……”

凤冠霞佩，绫罗绸缎，刘文辉看着文文静静坐在床头的新娘，呆立半响，心道：“好歹不胖！”心烦意乱，便就坐在旁边的圆桌之上，倒了一杯茶给自己喝着。

正喝着，转身就怒骂道：“龟儿子的，还不给老子出来。”良久，衣柜后面走出尴尬的二牛，屏风后面跳出一脸傻笑的狗娃，床低下又爬出刘春，宋黑狗，董老仨……刘文辉黑着脸，冲上去就用拳打脚踢道：“格老子的，你们这些龟儿子、王八蛋，让你们看我的笑话。谁要是再看，我就让谁替我来当新郎官……”话才完，一溜烟人全没了，房中顿时一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