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你家大王想收编我军,那他打算封给我一个什么官职?”
那闯军骑兵一听朱明这样说,心里想唉这有戏了,却看我怎么用三尺不烂之舌收服这两三千精锐官兵,于是赶紧复述贺一龙的原话说:“我家大王说,如果你愿意跟从我军,我家大王愿意与你兄弟相称!”
朱明此时也打算在革里眼贺一龙和李自成之间,打入一颗钉子,便笑着说:“与你家大王以兄弟相称?那与李自成又怎么相称?是兄弟相称还是以君臣相称?”
“只要我家大王和你以兄弟相称,闯王历来与我家大王以兄弟相称,必然听从我家大王,也给你封一个高官位,说不定闯王也与你兄弟相称呢!那像你现在明军里,只能屈才做一个小小的千总,粮饷不济,只得靠去劫掠百姓过日子?”
“哼!高官位?兄弟相称?李自成才不与贺一龙兄弟相称呢?你务必去告诉贺一龙,现在李自成已经在猜忌他了,到了河南后,小心他自己的脑袋会被李自成拧下来做尿壶!你啊,还是要早日在李自成和贺一龙之间作出抉择吧!否则,你也会有杀身之祸。”
那闯军骑兵只是一个能说会道的小军官,哪里知道闯军内部高层的权力斗争,想不到朱明突然会说出这样的话语,顿时被气得说不出话了:“你……你……”
“你你个什么,革里眼是什么意思,是不是他身上的皮肤被人扒下来,眼睛还留在皮革里,就叫革里眼?这个绰号太不吉利,老子不喜欢,老子不想老子跟着革里眼的皮也被李自成给扒了……你回去告诉革里眼,如果他愿意投降,我不用他参与考评测试,我给他一个班长当当,如果他不想当班长也可以,做一个伙夫总可以的……”朱明近乎无赖的话语中气充沛,远远传出去,不但官兵阵中人人听得清清楚楚,引起一阵哄堂大笑,就连闯军阵中部分人都听得分明。
贺一龙的确不是李自成的嫡系,而且当年是和李自成平起平坐的,现在李自成得势,不但贺一龙心里不爽,他部下更是不爽,为了壮大实力,才自认为低三下四地要招降朱明所部,想不到朱明竟如此清楚他们内部的情况,并施以赤裸裸的挑拨离间,
班长是什么职位,贺一龙不知道,但既然与伙夫并列一起,想必是一个很低的职位,大概跟孙悟空的弼马温有得一比,贺一龙听了脸色发白,气得攥紧了拳头。
那劝说的闯骑气得脸色铁青,用手指着朱明说:“狗官你顽冥不化,这次死定了!”说罢,一调马头急匆匆回去复命了。
“谁顽冥不化了?顽冥不化的是你,是你们。”
斗嘴炮的事情结束了,朱明知道必有一场恶战,于是下令所有人员准备战斗。
“这狗官,嘴这么臭、这么硬!看来动刀动枪是少不了!”自己的一意孤行,没有能招降到对方的官兵,贺一龙觉得在部下面前有点丢脸,挥着马鞭劈了一个响亮的鞭花,恨恨地说道:“给我冲,把那狗官抓来,碎尸万段,方能解我心头之恨!”
“大王,末将愿意率骑兵打头阵,活抓那狗官!”
众人定睛一看,说话的原来是贺一龙的部将贺勇,这贺勇是贺一龙的侄子,从陕西起事后便跟随贺一龙南征北战,经过了无数次战斗,作战经验丰富,是一个战术高手。
“好,勇儿你就第一个冲上去吧!”贺一龙举起大手,准备往下一劈,贺勇率骑兵就上,但一阵风吹来,却是心念电转,要杀光对面的官兵,心里还是有点舍不得,便放下手,改口说:“那狗官必须得死,其他的官兵,如果愿意投降就算了……”
贺勇正想策马一把冲出去,却又被贺一龙叫着:“慢,我总感觉到对面官兵好像有些古怪,先不要拼死冲击,你带五百骑兵试探一下再说吧,谁知道那些官兵是不是真的银样蜡枪头中看不中用……”
“遵从大王的命令!”贺勇嘴上毕恭毕敬地说服从命令,心里却很不以为然,这就意味着要了他的命。
“闯军开始准备出动骑兵冲击了,唉,不对,才区区几百骑兵,那很可能仅仅是一次试探而已!”对方的举动,被朱明用望远镜看的清清楚楚,他思量了一下,觉得不能一开始就暴露己方的实力,于是向全体人员下令:“按步兵对骑兵的五号预案实施应对!”
在平时的训练中,朱明和各级军官群策群力,按预想中战斗可能出现的各种情况,预先设定了不同的应对方案,在训练中加以操练,现在刚好用上,随着朱明的命令,各级军官便心领神会,按朱明的命令去执行。
“弟兄们!对面的官兵的哨骑已被我们打残打怕了,缩回去不敢再出来了,就像一个贵妇人一样,哨骑是官兵的绫罗绸缎,已被我们撕开撕烂,这个又白又嫩的贵妇人已摆在我们面前,大家说,我们要不要上这个贵妇人?”
这个贺勇战前动员还有这一手,把官兵比作被撕烂衣服的贵妇人,他手下的骑兵听了都地笑了起来,纷纷大叫:“上,一定要上!”
“好,上了他们再到海州去,那里水嫩嫩的贵妇人一定很多,到时让大家上个够!”贺勇一挥手,下令向官兵阵地冲去。
那五百骑兵慢慢走向旅顺军阵地,进入骑兵冲击的距离,贺勇猛地一挥鞭,策马提升速度,开始冲锋。
这时,闯军骑兵尚未进入火铳射程内,对面官兵阵地,不知是紧张还是什么原因,竟然有一支火铳“呯”地开火了,陆陆续续有几支火铳也跟着开火,接着是佛郎机炮轰隆轰隆地开火,打的都是霰弹,所有铳炮弹没有击中任何一个骑兵。
这个时代的火器,最大的缺点是射程短、装填火药弹丸速度慢导致射速慢,在战时由于心理紧张操作失误等原因,射速更是像蜗牛一样,士兵平时训练的射速能做到一分钟三至四发,但在战时,能一分钟射速能达到两发就阿弥陀佛了,如果敌骑尚未进入射程内,火铳手便开火射击,并急急忙忙装填要进行第二轮射击,按照马匹猛冲的速度,半分钟时间足够冲过一里的距离杀到火铳手的面前举刀砍杀了。因此面前的官兵在闯军尚未进入射程内便散乱地射击,闯军很是轻蔑。
“哈哈,驴球子的,这些官兵真的是银样腊枪头,冲,给我冲,冲进去活捉那个狗屁千总,赏银一百两!”
本来,到了这个时候,按贺一龙的本意,贺勇已经完成了试探对面官兵的任务,他已经可以回去复命了。而贺勇却以为这次与像往常一样,贺一龙让他打头阵是想让他积累一些功劳,日后好在同僚部属面前有更高的威望。但这次贺一龙只是想让贺勇略略试探一下官兵的实力即可,而贺勇却没能准确领会到这个意图,以为凭他这五百骑兵就能冲开官兵的步兵阵地,结果贺勇因此丢了性命。
朱明原打算故意示弱于敌,引诱其更多的骑兵前来冲击,再予以重大杀伤,但事与愿违,对方却想就凭这几百骑兵就击破官兵阵地,如果此时,让铳炮按一般方案齐射,必然能击退对方,但对方必然生起警惕之心,不敢再以大队骑兵冲击,自己的苦心布置将就此落空。
朱明顿时着急起来,看来自己平时与军官参谋们商量好的方案与战场实际应用还是有很大差距的。
这可怎么办?(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