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钧座。”六月初,四川省成立保路同志会,为抵制临时内阁政府出卖已募股开工的粤汉、川汉铁路权利,川汉铁路股东召开股东大会,一场轰轰烈烈的保路运动正式开始,但是就在白步鳌跟蓝天蔚商量对策的时候,冯玉祥进了他的办公室。
“焕章,怎么回事?”白步鳌有些诧异的问道,冯玉祥一般是不来自己办公室啊。再者说了,二十一师这会儿在锦州摁着,他这个参谋长不好好在锦州给他把部队带好,怎么还晃到自己这来了。
“钧座。”冯玉祥的肉脸上出现一丝难以启齿的样貌:“是陆军部,给职部派来的电报,准备调职部去京城任职……”
“陆老总?”白步鳌追问了一声。
冯玉祥点了点头。
陆建章,字朗斋,安徽蒙城人,天津北洋武备学堂毕业。清光绪二十一年随袁世凯训练新建陆军,历任右翼第三营后队中哨官、督队稽查先锋官、左翼步一营帮带。光绪二十九年升兵部练兵处军学司副使;三十一年任北洋军第四镇第七协统领。后调任山东曹州镇总兵、广东北海镇总兵、广东高州镇第七协统领。去年任袁世凯总统府警卫军参谋官、右路备补军统领,后改警卫军统领兼北京军政执法处处长。在任期间,大肆屠杀革命党人、进步人士及广大群众,被称为“陆屠伯”。
当然陆屠伯能看上冯玉祥的原因也很简单,白步鳌连想都不用想——人家是陆老总的外甥。
“军法处还是陆军部?”白步鳌放下手中的笔,起来问了声。
“陆军部,军学司。”冯玉祥有些不安的看着白步鳌——自己撂挑子不是什么难事,可是让人家奉军怎么找个参谋长出来?
“好啊!那就祝焕章你鹏程万里了。”白步鳌干笑了两声说道。
“钧座!焕章……焕章对不住你!”冯玉祥脸上带着些许难色就退了出去了。
办公室的门关上了,蓝天蔚看了白步鳌一眼,苦笑一声:“我说,钧座,就这么把焕章放了?那第二十一师的参谋长……”
“放了!”白步鳌的手一挥说道。
其实对于冯玉祥其实并没有什么好感的,只不过革命初期的时候,能用的人就用了。要知道,这厮可是把厚黑学练到极致了。面厚心黑,说一套、做一套,川剧的变脸都不带那那个变法的。冯某人作为蒋某人的把兄弟,反对蒋某人独裁,但是他在他的西北军里干得也是家长制?抬手就打,张嘴就骂。还为此逼反了爱将韩复渠。他说他爱民,西北军绝不扰民。可是实际上,西北军还有个绰号:蝗虫军。行军所到,就跟蝗虫入境压根没区别。以至于日后中原大战的时候,河南百姓翘首以往蒋某人的中央军,一看是中央军来了都两眼泪汪汪的。
他还怕日子久了,冯玉祥得坏了自己的军纪呢。既然现在他要走,干嘛强留?
“那这参谋长?总不能空着吧?”蓝天蔚旋上了钢笔的笔帽。
“今年陆士毕业的小学弟们,不是有不少没去陆军部报道,直接来了咱们奉军么?”白步鳌笑了笑,多亏了被勒令提前退学的前陆士学生领袖、自己的警卫团团长兼副官王树常了,一通信写出去,招来了几个陆士的毕业生。
白某人从桌上翻出一份文件:“戢翼翘,字劲成,湖北郧阳人。陆士第八期步兵科毕业,曾任保定陆军速成学堂入伍生队步兵队长,现在在奉军警卫团中为见习副连长。于珍,字允孚,奉天辽阳人。陆士第八期步科毕业,现在在姜登选的第一师为见习副连长。刑士廉,陆士第八期骑兵科毕业,现在在马占山的奉军骑兵团为见习副连长。这三个人,都不错嘛!尤其是这个戢翼翘,我看调来给我当副官就成。”
“可是这小子在奉军才一个月,这就当团长,怕是不好吧?况且,穷奇营,现在要扩编成穷奇团,这团长的人选,咱俩不是定的霆午吗?霆午走了,警卫团的团长你总不能让个毛头小子来当!咱们的小学弟,潜力是有,但是不历练历练,这潜力可变不成能力。”蓝天蔚可没那么乐观,这一下子走了一个步兵师的参谋长,哪能那么轻松找个合格的替代者。
“这样,先把霆午叫去给二十一师当半年的参谋长。秀芳的骑兵团不还在奉天么,让秀芳先当当这警卫团的团长。把劲成叫来,给我当副官,再让他兼任团里的副连长,历练历练,往战场上一送,又是一个合格的团长出来了!”
“还是太快!”蓝天蔚笑了笑:“钧座啊,反正我是反对这种过快的提拔的。这有可能会是揠苗助长啊!”
“可是现在,还有什么办法?”白步鳌苦笑了一声:“人事调整完了,就给秀芳打电话,让他带骑兵团去剿匪,带上劲成所在的那个连。自古功名马上取嘛!能不能出头,就看这小子自己争气不争气了。”
马占山不仅通过了奉天军警大学的学习和考试,而且是以优异的成绩通过的考试。再加上他本来就有大量实战经验,他当骑兵团的团长,谁也没二话说。
“也只能这样了。”蓝天蔚点了点头,但是还是气不过:“这个陆朗斋!现在全天下都乱糟糟的,这个时候了,还要坍我们的台!”
“正因为乱,他才把他外甥叫回去哦!”白步鳌笑着回到自己座子上去,“你想啊,他陆屠伯手里没多少真正能打的兵,合格的将也没几个。这个节骨眼上,也就冯焕章他还能信得过了。你别看他这会儿是把焕章调到了陆军部,但是你信不?”白步鳌伸出两只手指:“两个月,不出两个月,他要是不把冯焕章调到军法处或者警卫军,那老子跟着他陆屠伯姓陆去!”白步鳌说着摇了摇头:“他陆老总倒是可以睡得安稳了,但是老子呢?唉……这人才的事情啊,还真是急不得呦!”
“没有办法的事情,人人都是为了吃口饭,他陆老总不也是为了不丢了饭碗么。”蓝天蔚倒是反过来开始安慰白步鳌:“算了啊,钧座,这事就此算过吧。咱刚才说到哪了?四川的保路运动,你觉得会怎么样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