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宋钝初?商启予?”白步鳌不敢相信的掏了掏自己的耳朵,这不就是宋教仁和商震么!商震倒是好说,一直在东北活动,前阵子在黑龙江,这会儿怎么陪同着宋教仁来奉天了?
“还愣着干什么啊!赶快……”白步鳌看着点了点头的侍从官,接着摆摆手说道:“等等!把参谋长叫来,我跟参谋长一起去见他们两个。”
一开始白某人听到是这两个人来了,还想快点去见见他们——毕竟是民初大人物,在历史上留下浓墨重彩的宋教仁来了。不过转念一想他就觉得不妥了,宋教仁来绝对没安什么“好心”,他肯定是为同盟会的革命做说客的,但是,这对白某人和白某人的奉天、吉林,并不是什么好事!
明年可就是历史上发生辛亥革命的一年了啊!
说实话,白某人可是一点儿跟着同盟会那帮那些狂热的偏偏又有些软弱的革命者干的想法——哦,等他跟着嗷嗷的革命成功了,再拱手把熟了的桃子让袁大头和北洋军摘了去,他白步鳌都知道会是这个下场,还跟着同盟会干?他白某人傻啊?
但是,他又要做好两手准备,万一历史已经面目全非了呢?万一这帮革命者突然变得强硬了呢?
如果跟他们关系僵得很,他们可不会跟袁世凯一样先把军队整顿完了再跟自己下手,哪怕他们的兵力处在绝对劣势,这帮狂热分子也很有可能远征奉天的!到时候总是一个麻烦,所以,宋教仁来奉天,还是要好好考虑一下怎么处理的。
“元则啊,怎么了,听说是钝初来了?”蓝天蔚在楼梯间急不可耐的转着圈子,看到白步鳌来了,便有些欣喜的问了声。别忘了,宋教仁是在武汉普通中学堂在校期间,由吴禄贞等人组织的革命团体在武昌花园山的聚会吸引了他,常与同学议论时政,并走上了反清革命之道路。而吴禄贞又是蓝天蔚的挚友。
“是宋钝初,还有那个商启予。他们两个一起来的。”白步鳌微笑着点点头,跟蓝天蔚一起走下楼梯,下了半层,他突然回过头来:“季豪兄,奉军的政策是……”
蓝天蔚看着白步鳌目光灼灼的盯着他,愣了一下,随即苦笑着摇头:“嗯,我知道。军人严禁参加任何会党。这《会党组织法》,我还是知道的。放心吧,要是钝初他们是来劝说奉军加入同盟会,或者拉着奉军哪个士兵、军官加入同盟会的话,我第一个不答应!”
“那就好。”白步鳌拍了拍橡木的栏杆:“如今的中国,仅靠会党是行不通的!我还是我的观点,巩固社会秩序的主要社会控制手段只有三种:意识形态控制手段、物质利益控制手段、强制性控制手段。”
白某人一直以来都以为是这样的。所谓意识形态控制,是指倡导正统观念与行动;物质利益控制手段是指公开或者含蓄地提供好处,以换取人们对社会与政治秩序的接受;强制性控制手段则是简单的借助暴力机关和暴力设施,强迫人民认同政府行为。
“是的。我知道。”蓝天蔚点了点头,他刚刚只是因为宋教仁来访的消息而惊喜,“眼下的中国,非暴力控制手段不能行。中国人……还是得普及教育之后,才能逐步走上那条路啊!同盟会紧靠口号,怕是真不能唤醒国人走向富强的。”
“那好。”白步鳌也把那张板着的脸变了回来,一脸轻松的笑了笑:“哈哈,那咱们就去见见同盟会的这个大佬宋钝初!”
一楼的大厅中,宋教仁一只胳膊挂着自己的大衣,右手背在身后。商震也在一旁微笑着等待。两人倒是丝毫没落下一分礼节。
白步鳌从楼梯上下来,快步走上前去:“久闻宋钝初先生大名!今日有幸目睹尊荣,当真是三生有幸啊!”
“白督言过了。”宋教仁谦虚的说着:“倒是白督在奉省推行革命推行的风风火火,让我等好生艳羡啊!”他这倒是说的实话,同盟会策划的广州新军起义不就是今年失败的么。
“钝初!”蓝天蔚也走上前去,拍了拍宋教仁的肩膀:“好久不见啊!最近怎么样?”
“哈哈!季豪!”宋教仁上来跟蓝天蔚重重的握着手:“还能怎样?四处奔波啊!哪里比得上你呦!来来来,我来介绍一下,这位,商启予。”他指了指身边的商震,商震也微微点头示意,宋教仁继续说道:“白督,季豪。这位是商震、商启予。曾于保定陆军速成学堂补习英文、文理课程,后入步科学习。不过……”宋教仁笑了笑:“启予?”
商震也笑了笑:“小弟因‘煽动革命’,被开除学籍,不得已东渡日本学习。前阵子在长春从事革命宣传工作,又是不幸,身份暴露,到了锦州,跟钝初先生会和,一起前来拜访白督和参谋长。”
“唔。”白步鳌知道商震日后也是晋军主将,倒也是个将才,于是笑了笑:“启予啊,下个月,奉军有一批军官和学院将会送到德国柏林陆军军事学院深造,不知启予可有意?”
“啊!”商震吃了一惊,不过接着却皱眉,有些落寞的道:“白督,只是……我只会英语、日语,去了德国怕是行不通的,这德语……”
“无妨!这几天,奉军的阎及甫、前吴俊升的部将梁忠甲,正在学习德语。你有外语底子,英语、日语都说得流利。这学德语,怕是比他们也快不少,赶到年前语言关过了,我送你去!”
“那!”商震的眼中冒出炽热的光芒,“那启予谢过白督了!”
商震是在一边高兴了。但是宋教仁却高兴不起来,反而皱了皱眉头:自己拉着商震来,可不仅仅是让他当导游的,而是要接着商震的口才,帮自己当一把说客的,这倒好,还没开始说,他就“投”了奉军了……
“好好好。”白步鳌乐呵呵的拉住宋教仁的手,大大咧咧的说道:“钝初先生,启予。白某已经通知家里摆好了家宴,咱们,就边吃边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