莒城事了,王子凌沐浴着朝阳,率领四百余人和英成汇合,不计无语寒率领的两百人,来时总共有一千余人,现在还健全的不到八百,这已经算是万幸了,不过王子凌也是阴郁之极,自己从赵国带来的兄弟中,只留下秦杰、胡三、胡四、胡乙、大熊几人留在身边,而许凌等七十余人都交给了无语寒带领了,如今弄得许空断臂、许飞被杀、许凌生死不知,每当想起来,王子凌都会感到深深的后悔。事已至此,王子凌现在只希望能尽快回到牛山营寨,看看情况。
王子凌虽然走了,但是紧接着琅琊城丢失的重磅消息之后,接踵而来的莒国失陷的消息被传到四方各国,却掀起了一股飓风,短短日之间,战火的消息甚至都未曾传播开来,就已经听闻楚国连失琅琊、莒国两县,齐国自田单之后,数年来一直在兵事之上处于弱势,诸国之间若有因打战而来求援的,齐王和君太后都未敢干涉,一直保持中立,更别夺回聊地十五城了,甚至一直被赵、魏、楚不断桑食城池土地,如今莒都复国,都给诸侯各国敲了一次警钟,也激起了齐人的爱国血性,齐国上下无不茶前饭后奔走相告。
而对齐国王室来,自然是天大的喜事一件,齐国虽然事事保持中立,但不代表没有脾气,更何况但如何能忍受楚国夺了自己那么大的一块版图呢。
此时九月九日正是重阳佳节,原本该放朝假的齐国,却依旧朝堂热闹。
齐王建紫冠高悬,正襟危坐于上位,眉开眼笑的对诸臣道:“诸卿肃静!今日佳节之喜未过,如今又证实莒都全境已复,实乃双喜临我大齐,寡人心想,如此上天眷顾我大齐,何愁不复我大齐霸主之基业。”
齐国朝堂宫殿奢华大气,朝堂大殿甚是宽大,足足能容下千人在内。
“天佑大齐,天佑我王!”诸臣连忙附和道喜。
“王儿莫要胡言!”一声强硬的声音铁钉一般的传过。
“母后,这楚国已不复当年之勇了,我齐国再也无惧于他。”齐王高兴的道。
“王儿还是如此冒失,虽楚国此次败北,难保不是一时大意,况且……况且这琅琊城也就罢了不提,但王儿难道不知莒国是那么好攻克的么?平安君便在此处,王儿何不问他?更何况短短十日不到时间就已经复都了。事情原委还要让陈磊细细上报才能获知。”
慵懒跪坐在齐王左侧稍微低上一个台阶的妇人,正是齐国实权人物齐王的生母君太后‘后媛’,君太后如今年事渐高,常犯头疾,也不常出现在朝堂之上了,但每每遇到朝堂大事或者争议不绝之事时,必能到场。而君太后虽然为人强势,独揽大权,但在大是大非,宗庙朝堂礼仪面前,还是颇为尊从,自己的儿子继位以来,从来都是屈居王位之下,并无僭越半分。因此百官才稍有信服。
平安君貂勃已经年过六旬,一脸皱纹,但却精神抖擞,并无老态,双手一叠作了一个揖,然后缓缓的道:“昔年燕国攻莒六年,臣便守了六年,天幸存我齐国之根本,臣下深知莒国之易守南攻并非十万之众数日便可破城的。琅琊、莒国收复的仓促直令臣等始料不及,若是陈都当真要大张旗鼓的出兵伐楚,必然会陈请王命,实情匪然,陈都帅并无大王虎符仓促谋兵,恐怕其中必有急情。太后所言甚是,其中之原委还要陈都帅细细上奏才是。”
齐国老将韩聂沙哑着嗓子接口道:“齐国尚有张力,奈何匹夫老矣。此时连老臣也想知晓其中原委啦。”
君太后笑道:“如今在朝堂之上,能令韩卿开口之事已是不多。难得今日对此事上心。”
韩聂干笑道:“老臣打了一辈子战了,改不了的花花心思。”
齐王突然道:“此事卢君可知?卢君为临淄主帅,这其中陈磊可有透露缘由?”
田毕出列俯身作揖道:“正要禀告大王、太后,陈都帅此次能收复莒都,其实都是临时奉命于……一人。”田毕还未完,但已经感觉自己心中都有些犹豫,不敢置信,一时间卡住了思维。
齐王、君太后和众大臣们脸色一变,这陈磊乃是五都之一的都大夫,兵高权重,将在外没有君命可不受任何人节制,很明显这次齐王、太后都没有出军命,那田毕这话便瞬间引起误解了,陈磊这是受命于外邦了。
君太后立即正襟坐直了起来,寒声问道:“哦?哀家倒是想听听看,除了我们母子之外还有什么人值得他奉命而行的!”
田毕突然打了一个激灵回过神来,忽然觉得自己言语偏失,不该中途停下,连忙卑躬作揖道:“大王、太后稍安,微臣适才言语失当,还请恕罪,其实臣下所言陈都帅听命之人其实是……长公主殿下!”
“王儿?”
“钰儿?”
齐王、君太后都讶然叫道。
齐王道:“卢侯定是弄错了吧,我王儿数日来一直躲在宫中,并无外事打扰。”
田毕见群臣都一脸茫然的神色望着他,一尴尬道:“大王恕罪!陈都帅信使的确是这么的,按照陈都帅所述,长公主命陈都帅听命于长公主的亲卫长,此人名叫王子凌,臣想如此大事这与长公主也不无关联吧。”
齐国上卿王孙贾陈请齐王道:“大王!若是与长公主有关,不如请公主来一问便知,我等也不好继续猜疑。”
“爱卿言之有理,来人,快去请王儿来此议事!”
“诺!”一名侍人应声退下。
“王子凌?哀家好像听过此人。”君太后呐呐的道。
田毕道:“太后忘了……三月之前,正是此人送长公主回国的。”
田毕一语惊醒君太后,君太后恍然大悟道:“是了,是了,爱卿所言正是,钰儿曾此人有大将之才,哀家只是一笑了之,并无深究此人。”
“啊!寡人也记起来了,前些时候,王儿还要寡人给他几千兵马让他操练呢。”
田毕应道:“正是!”
王孙贾道:“这么来,臣倒是有印象了,听闻此人在赵国西陵以百人之师杀的数千贼寇所剩无几。若是实情,此人倒是个将才。”
“赵国?他可是赵人?”韩聂道。
“这倒不知!”
君太后淡淡的道:“不论身出何处,只要忠于齐国,那也不妨给他历练的机会嘛!”
韩聂不悦道:“太后,请恕老臣直言,老臣并非排斥此人出身,大争之世各国英才尽可善用。然则,此人来历未清,一入临淄便让他操练千人之卒,更是公主近卫,这是否太过了!”
君太后一时无语,虽是对君太后话,但是韩聂其实是变相指责齐王,齐王被韩聂这么一斥,僵在那里,一时间面色难看,只好赔笑道:“哎呀!韩爱卿,你又不是不知道王儿性子最爱胡闹,寡人宠溺王儿虽有,但对于练兵之事,实在是……实在是寡人替王儿找的解闷法子罢了,今后王儿不经寡人允许也出不得城,寡人怎会将国家兵事当作儿戏呢,还请诸位卿家切勿放在心上啊!哈哈……”
韩聂缓和道:“即是如此,那老臣也不再多言了。”
君太后道:“好了,好了,众位爱卿都是国之栋梁,历经两王甚至三王重臣,从看着钰儿长大,你等也该知道钰儿虽然胡闹,但毕竟做的都是做些无关痛痒之举,也并无惹什么祸事,所以,以后还请诸位卿家多担待担待呀。”
众臣惶恐道:“太后严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