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了一会,又睡醒之后,王子凌躺在炕上大着眼睛出神,思虑着今后的行程,他受曾尚所托,要把书笺送到茔县县长处,此人或与曾尚私交甚密、或与曾尚交情言浅他没有心思去理会,忠人之事,王子凌必定做到!
茔县离美丽家中其实不远,不过快走两天山路而已。王子凌多想了,死后还生,他以为世上武者比比皆是,他实在是心有余悸,在这里恐怕也只有他有着抱必死决心送份寻常书信了。
看着美丽从门外进来,言笑宴宴地道:“公子,吃食了!”心中正幻想着如何如何与美丽斯守山林的王子凌,翻身而起,这才望向窗外,不觉,夕阳渐消,外头景色已是艳红。
这里的穷人大都一日两餐,再贫困的是一日一餐,见美丽手中端着一大碗稀稀的粟,又翻出一个拳头大的芋头来,也不知道哪弄的,此时王子凌早已腹中空空,哪还顾及其它,单手接过便喝起粥来。
美丽媚眼流苏,心中欢喜:这便是我的男人了!
王子凌忽抬头问道:“你怎么不吃呢?”
“噢…奴家待得公子食完再吃!”王子凌递碗到美丽唇边道:“来…快张嘴…”
美丽哪经历过如此温暖的情节,一时感动的泪水打眶,忙低头吃粥掩饰过去,心中更加欢喜,暗下决心今生无论生死都要跟着眼前的好人儿!
王子凌心中计算:按美丽所,他高烧昏迷了两天两夜,现在又过了半天,也就是耽误才两天半而已,不知是山中草药药性超凡,还是王子凌身体变态,他腹中的伤口竟结了道结结实实的疤,虽然失血过多导致身体虚弱,走动时腹中还有些疼痛,但的确是好了大半了,照这样的速度,估计过两天就完全恢复如初了!
但想到临行前曾尚要他无论如何要在五天内把信送到茔县,然后立即返回不可逗留,王子凌不知是什么意思当时想到三天的路程五天送到,就满满答应下来…没有细问。
可如今就算明天启程还是要走两天也已经耽误了三天,王子凌暗叫糟糕,离曾尚给定五天的时日上又拖了一天!忽又安然道:自己这样了,也情有可缘吧!大不了明日拖病前去茔县,少一天又不会死!
反复一阵之后王子凌因体虚弱昏昏的睡了过去,待他醒来之后,窗外天已朦朦亮了,才知道是第二天早上了,忽一翻身,吃了一惊,眼前美丽正背着他侧身曲腿睡在他旁边,柔美的线条让他心神一荡,看着这柳腰肥臀的美人儿,王子凌忍不住轻轻的把手探过美丽腰间,试图把这娇柔的美人横腰抱过来。不想,手掌曲下时触及到一坚硬冰冷的物体,王子凌心中一动,轻轻的摸索出来…
原来在王子凌受伤昏迷时,美丽曾给他解过衣裳,把王子凌怀中的放帛书的书筒放在床上。
这时王子凌又想起曾尚前几日神色阴晦,心中好奇:里面到底有什么内容呢?王子凌当然不曾打开过书信,因为他根本没在意这些。
心中交集了一阵,王子凌还是决定打开看看……
借着微弱的光亮,王子凌捧着帛书,一字一字仔细的读来,虽有不明白的地方,但全文大概意思还是让王子凌大惊。
原来曾尚不知从何处得来消息,是马贼灰胡近来控制了一股新马贼,此马贼头子又与东胡一支胡兵勾结,想在赵与燕接壤的部分地区肆虐一番,届时让赵人愤怒发兵燕国…
王子凌哪会管那些国家纷争!他担心的是被马贼洗劫地区的百姓平民,想及若要挑起大的争端,就直接的办法就是掠杀赵国百姓,而茔县偏近燕国,北方又是漫漫草原,那些马贼很大可能从茔县西北面的县城入口,直指南下,打开杀戮的大门,茔县虽不是什么重县,但也是马匪必经之处。
王子凌暗忖:恐怕北方临近茔县的一座城池已被掠夺了吧,王子凌不解马贼来去如风,但毕竟不善攻城的,这么多城池怎么可能很快的攻破。接着又释然道:必是灰胡手下潜入城内做了内应…若是通知驻扎燕、赵边境的赵军恐怕也来不及,剿杀更难!
王子凌暗暗心惊:曾尚当世大儒,他五天内送达书信,便是算到了五天后马贼必然有备而来,只要他在马贼攻城前通知县丞,让城内能有所应备,并让县兵书信送与赵军,再拖上几日,也不是没有解救的希望…王子凌心中直冒冷汗!
王子凌冷汗直流:希望马贼还没到吧。
王子凌怎么也想不到事情如此棘手,王子凌已经可以从这封信中闻到了血腥的味道了。疯狂的战争始终伤亡的是无辜百姓。
王子凌片刻也待不住了,他决定尽人事听天命,不论成与不成,必须尽快启程!
王子凌轻轻推着美丽唤道:“美丽…美丽…我有急事要走了。”美丽睡梦中被王子凌推动,本来还呓语胡言的,可听王子凌要走了,马上醒了大半,惊叫道:“公子…带上奴家好么?奴家以后会服侍好公子的…”
“这次不成!很危险的。”王子凌叹了口气。刚得了个漂亮老婆,又要去干送死的活!美丽哪肯信啊忙抽噎道:“公子身上带伤…要到何处?是奴家服侍的不好么,公子嫌弃奴家?还是……”着着竟坐在床上掩面哭了起来。她不明白为什么眼前这个男人连碰都没碰她,就要离开她了。
王子凌心中不忍,半刻也不想欺瞒她,把事情缘委与她听…她听的有些木然,似懂非懂的头,看来她从没经过祸乱的吧!
“可是…公子你的伤还未好。”美丽焦急道。
“不碍事,如果这事没办好的话,可是要死好多无辜百姓的,美丽你也不想死很多人吧?”美丽头,一时间不知道什么好!
王子凌抽出布包塞在怀中,就要走出门去。
“公子…带奴家一同去吧,奴家不怕死人,何况奴家比公子熟路多了。”美女抓着王子凌袖口急道。
王子凌动心一动:有美丽在,的确脚程会快些。犹豫不决的王子凌经过美丽坚决要求陪同下只好允许了,心中发誓一定好保护好美丽……
天未大亮,二人在林中穿梭,因王子凌腹中疼痛时时休息,直到第三日午后才到达茔县不远的村庄里,一走近村庄,王子凌瞳孔收缩,村庄中满目疮痍,地上横竖秉弃着男女老幼各类尸体,目睹之处死状各异,有尸首异处的,有刨腹的,有穿喉的,有拦腰横截的……房屋尽被烧毁,看痕迹显然大肆搜掠过,加上火星犹存,必是肆虐不久。
“啊~”美丽见到如此血腥的场面,面色瞬间苍白,全身不住的颤抖,转过身去干呕不止…
王子凌实在不曾见过如此血腥的一幕,但还是压下了翻腾的心结过去轻拍着她的背脊,安抚道:“没事…没事…不看就行了…”
心里却忧虑着茔县,一刻也不想耽搁!
“美丽,我们得尽快赶去茔县…你能走么?”美丽惨白着脸急道:“能…能…公子不要丢下奴家啊!”
“谁丢下你了!我们走!”着王子凌一手揽过美丽的肩头,急急搀扶着美丽向茔县而去…
日渐西沉,王子凌终于在日落前一刻赶到茔,茔县城墙不高,终是城,不过也是箭垛、城楼、角楼林立分明。
王子凌遁着夕阳的方向遥望,也是他眼尖就瞧见一节城墙上顺着一摸血色,背着艳红的夕阳阴影下显得格外刺眼。
“公…公子…我们是否进城?”王子凌叹口气道:“不用了!”美丽眉头一蹙问道:“为…为何?”
“我是不忍心见你难受!”美丽神色黯然,想是已有心理准备的,但美丽寒着脸垂头不语!
王子凌刚要什么时,忽闻城内有声响。王子凌讶道:怎么回事?马贼还没走?转念又想,此处离城不过四百米,如是马贼,又怎么会听不见马蹄声,难道还有生还者?王子凌忽然就想明白了,如果不是潜藏者侥幸不死,那就是马贼玩栽脏嫁祸的游戏了,毕竟王子凌电视也看了不少,玩栽脏的情节是再普通有效不过了!打着‘热爱生命’锦旗,王子凌决定冒险进去一趟的。
为了不想让美丽见到血腥的场面,也为了跑起来比较麻利王子凌决定不带美丽进城!王子凌让美丽伏在一堆矮树丛中,并嘱咐她没听他出声就不要出来,尽管美丽害怕但也答应了!
在美丽胆颤心惊的目光下,王子凌迎上了夕阳余晖中的茔城,城外护城沟血水嫣红,城桥也是血蹄印记斑斑,让人触目惊心。王子凌踏进城门,眼前血洗长街,横尸遍地,男女老幼皆有,与村庄中的死状类似,唯一区别的是城中还是有几百来人大都在尸旁痛哭,有的面部扭曲不发声响…
哭喊声、咒骂声一应具有!
王子凌孤立在城门处见了这场面反倒是没了恶心,倒是眼中怒火大盛,拳头紧握,心中怒不可竭却又是悔恨: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我耽误了行程,是我害了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