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说,当段业把自己的打算告诉眼前的这批官僚们并且督促他们要开始准备,不日就得执行时,遭到了他们的反对。
有很多人总是瞧不起官僚,觉得他们既没有本事也没有水平,其实这是很大的误解,自打人类进入文明时代以来,官僚们永远都是最聪明的一群人,他们能够对任何一件事用最快的速度看出这件事的利弊,当然,是对于他们来说的利益。很多时候,他们不是糊涂,更不是看不见很多政策举措对于国家,对于民族的好处,而是因为这些事情损害到了他们的利益。
很显然,官僚们大多很自私,虽损我一毛而富天下的事情,他们多半是不会做的。
他们的反对也是理所当然,只需要稍微一想,就晓得段业的举措是为了什么,这样的事情的后果他们更是门清!
如果天下人才都出自科举,那么自然是寒门之士从此飞黄腾达,一切都是靠相对公平公开的考试说了算,那么,他们怎么办?他们的子侄们怎么办?
没有人当官,就如同少了一颗参天大树,哪怕早就形成的势力,也会迅速消失,人走茶凉的道理,总归是不会变的,到时候,谁还顾得上管你?
段业有些意外,眼前这些对他一贯恭顺的人,居然几乎齐刷刷的反对他,虽然他们很注意措辞,很注意委婉的表述,可是段业有什么听不出来的?
当时段业就想发作,可是看见这群人坚定地眼神,段业忍了。他不得不忍。
现在,他只是太守,不是王,更不是独裁者,如果所有手下的官僚们齐心合力的对付段业,段业是没有绝对的胜算的,就算靠着武力强渡关山,也会造成极大地内讧,再想整合起来不知道还需要多久,这样的事情,作为一个领导者,当然不能去做。
无奈之下,段业只得摆摆手,道:“遴选人才是大事,一切,都得为了我们敦煌的长治久安,为了大家的利益,所有,汇聚天下人才,为我所用,这一条,是不可能动摇的,也是谁都改变不了的!”
掷地有声的说完这段,段业才道:“至于究竟该用哪些法子,这个我当然也是没有定见的,只要能把人才挑选出来,不论哪种法子,也当然都是可以的,察纳雅言也是理所当然,你们如果有什么更好的法子,当然也可以提出来,嗯,就这样,你们回去都好好想想,想出个章程来,然后报给我吧,散会。”
说完,段业就头也不回的走了,留下一干官僚面面相觑。
室内,刘亿如正双手托腮,看着铜镜里的面容发呆,多美丽的一张脸啊,现在正是她最好的年代,看着那张脸,自己都有些眼馋,那个小坏蛋难怪最近总是这么贪婪,要了一次又一次,一点都不知道节制!
不过,那事儿看起来真的是毒药呢,就连自己最近也……也有些舍不得离开他的怀抱了,一想到这刘亿如就有些羞赧的捂住了脸,虽然这是她的闺房,旁人没有通报根本就不会进来,那娇羞的模样,也只有自己能看得见了。
“岂有此理!真是岂有此理!”人和声音几乎一起到来,猛然回头的刘亿如,愕然看着怒气冲冲的段业冲了进来,重重的关上门,然后抓起桌子上的茶壶,直接对着嘴就倒,咕嘟嘟喝了个饱,才愤愤的把茶壶扔在桌子上。
刘亿如不晓得段业为什么发了这么大的火,可是自己男人心情不好来着,自己也总得表示吧,她款款走到段业面前,柔声道:“大人,您这是……”
“管金该死!王风该死!路建仁该死!刘康该死!李启铭该死!他们统统该死!”段业这个时候郁积已久的情绪全然爆发,在自己女人面前,还有什么值得掩饰的呢?况且段业来到这儿,本来也就是想找个说话的人听他讲而已,心中的定见,段业当然是有的。
刘亿如有些不解,段业方才提到的那些个名字,其实都是现在敦煌官场上算是得到段业很大信任的这批人,段业还时常在自己面前夸赞他们,怎么到了现在,就成了一个个该死了呢?
可是,男人发火的时候,你去不断问为什么,这多半是很愚蠢的行为,刘亿如是段业的枕边人,当然晓得段业的性子,与其跟他讲道理,不如让他把气撒出来才是正道。要说讲道理,这天底下又有几个人讲的过段业呢?
想了下,刘亿如柳眉一竖,怒气冲冲道:“大人既然如此说,想来管金等人,是罪无可赦了,请大人放心,贱妾这就去调动我们的人手,连夜格杀,他们都在官署办公,而且这几个全部都是文人,手无缚鸡之力,断然没有人跑得掉,最晚明天辰时,大人会看见他们每个人的人头!”
说完,刘亿如转身就走,这下子却是段业傻眼,没想到这刘亿如居然这么虎,自己一句气话,她居然玩真的!
段业生气,无非是这些个自己信任的人,当时要么是沉默,要么不敢看着自己的眼睛或者偏过头去,不敢明着支持自己,这几个人,倒没谁敢公然反对自己,心里有些失望罢了。
再仔细一想,他们也有他们的立场,所谓将心比心,砸了人的饭碗让人家子孙没个着落,还让人家笑吟吟支持你,也确实做不到,这些人现在还是敦煌系统的中坚人物,总不能真个杀了吧?
因此段业眼疾手快,一把就抓住了刘亿如的手,恬着脸笑道:“好姐姐,好姐姐,你回来嘛。”
“大人不是要杀了他们么?我这就去啊?“刘亿如一本正经的样子看起来很严肃,可是俩人已经同床共枕很久了,段业哪儿能看不出来?
可是看出了后,段业心里,更多了一份感动,因为他清楚知道,刘亿如这是变相的劝他啊!也是变相的向他告诫,身为上位者,如果动不动就生气就情绪失控,那不但对自己的事业还是人身,都是很危险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