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冲冠一怒（1）

清晨时分，内阁首辅宋天福的府邸却显得静悄悄的，诺大的院子里面，几个仆人拿着长长的扫帚正在打扫着地上的落叶，还有几个仆人正在不远处的水井里汲水，偶尔鹅卵石小径上走到几个匆匆的仆人，无论如何，所有的仆人都是静悄悄的，绝不说一句话。

最近四日来，老爷宋天福变得很烦躁，哪个仆人如果多嘴惹老爷生气了，那后果一定很悲惨。事情的起因很简单，府第要扩建，那些苦哈哈被赶走了，但是不知为何十九公主殿下知道了这件事情，闹到了皇上面前，老爷诚惶诚恐，幸亏有大皇子李正昭力挺，此事才被缓和了起来。

但是老爷的心情并不好，四皇子李正旻的那帮朝臣们也加入了此事，吵闹着要求老爷告罪辞职，内阁首辅可是多大的官员，无数个朝臣都对这个官员虎视眈眈，宋天福花费了三十多年的时候，这才走到这一步，岂能轻易就放弃内阁首辅的官位。

老爷几乎使用了所有能够使用的手段，全力保住这个官位，而且老爷是大皇子的主要支持者，如果宋天福被罢了官，大皇子的太子之位就成了水中月，镜中花了，竹篮打水一场空。大皇子一面派人稳住朝廷，一面派人控制城中的流言，希望将此事以了了之。

宋府的管家关财迈着八字步，从庭院的小径中走来了，神态悠闲，那个该死的黄毛丫头又给老爷惹麻烦，有什么好怕的，内阁首辅岂是说换就换的，老爷在朝臣中三十年经营，朋友学生众多，岂是那么容易就被弹劾的。

这不刚刚刑部左侍郎韦翎跑到老爷家，义正言辞表明支持老爷，为了几个贱民，岂能污蔑朝廷重臣。

几个仆人看见关管家走了过来，急忙站立在一旁，束手而立，齐声恭维地说道：“关管家，早上好，小人们给您请安了！”关财的八字步趾高气昂，奋斗了多少年，塞了多少金银珠宝给宋大人的小妾，终于混到了宋府的管家，不过现在看来也值了，每天不知道有多少人来求他关管家办事呢！

那种摇尾乞怜的样子，让他看着真是顺服。不过现在，一个该死的女人竟然想毁掉他富贵荣华的生活，实在是痴心妄想，关财恨恨地想道，要不是你出身在帝国之家，现在早已经被人收拾了。

“哈哈，你们这些低贱的下人，天生就是做仆人的，好好干，如果干的好，到时候赏你们一点银子，哈哈！”关财意气风发地说道，八字步越迈越远，几个仆人轻蔑的眼神瞧着关财，你还不是从一个仆人升上来的，刚刚当了半年管家就嚣张成这个样子，不过兔子的尾巴长不了。

刚刚转过一个小亭，只见韦翎韦大人已经从老爷的书房走了出来，迈着官步向这边走来，关财急忙点头哈腰，迎了上来，堆着笑脸道：“韦大人，老爷现在心情如何？有没有好上一点，那个该死的女魔头，可真是不让老爷活了，该死的。”

刑部左侍郎韦翎笑了笑，拍着关财的肩膀说道：“没有什么事，一个女人能够掀起多大的风浪，宋大人官位大，人脉好，岂是女流之辈就能搞掉的，呵呵，不过也得小心啊，毕竟陛下十分宠爱那个女魔头，千万不要让她抓到什么把柄啊？”

“把柄，没有把柄，绝对没有任何把柄，这点请韦大人放心。”关财笑着说道。陪同着韦大人沿着回廊，向宋府的前大门走去，一路上只有寥寥几个护卫在站着，绕过一道屏风，黑色的大门紧紧闭着，两旁种着两颗苍天大树，茂密的枝叶在微风中摇晃着，沙沙作响。

突然门前响起了通通的声音，十分焦急，接着响起哐啷哐啷的声音，四周包铁的黑门剧烈摇晃着，外面传来纷乱的噪杂声。关财眉头一皱，脸色一冷，对着两个护卫喝道：“去，打开门看看，到底是那个混蛋敢在宋府撒野，给我好好教训他。”韦翎笑眯眯站在旁边。

门闩刚被卸下，黑门就向里面猛烈推了开来，来不及躲闪的护卫被推了一个趔趄，挣扎着站起身来，还没有任何行动，就被一伙气势汹汹的官兵拿朴刀架在了脖子上，那些官兵大概有百余人，立刻涌入宋府，把守住大门，兵器全部出鞘。

官兵们为首的长官是一个笑嘻嘻的年轻人，大概有二十四五的样子，神情有点放荡不羁，说道：“我们今天来宋府找宋大人有要事相商，还请诸位无关的人赶快回避，否则刀剑无眼，有什么伤亡请你们自负。”蹭蹭有十来个官兵冲上来包围了关财和韦翎。

“你们，你们是些什么人，知道这里是内阁首辅大人的府邸吗？”关财哆嗦着，强自硬撑着说道，额头却冒出了冷汗，那胸口前不足数尺的刀锋让他双腿直打颤，生怕一不小心摔倒就送了命。那年轻人当然是唐璜，平静地说道：“我找宋天福，难道你是聋子，没有听见吗？你是谁？”

关财的裤裆里面已经湿了，尿骚的味道渗了出来，说道：“我……我是管家……饶了我，一切都跟我没有关系，你找老爷的，我带你去找他，求你放过小人，小人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唐璜呵呵一笑，盯着旁边身穿官服的韦翎，说道：“这位大人，唐某人很面生，我此来只追求宋天福的罪行，跟大人没有关系，还请避过。”

刑部左侍郎韦翎轻蔑地扫了一眼关财，诡异地笑了一笑，呵呵说道：“我是刑部左侍郎韦翎，眼前这位可是金吾左卫指挥副使唐璜大人，果然青年才俊，深受皇上喜爱啊，不过你可没有权利抓捕朝廷官员，难道你不怕朝廷法律的制裁吗？”

唐璜自信地一笑，说道：“原来是韦大人，不瞒你说，宋天福私吞民宅，残害百姓，致使数百名百姓丧命，实在是罪大恶极，我只是替天行道，为全城百姓伸张正义罢了，如果陛下要惩罚我，那就让陛下惩罚吧！但这数百名百姓的死，绝不能让宋天福继续逍遥法外。”

韦翎惊讶地睁大双眼，说道：“宋天福私吞民宅，残害百姓，已经死了数百人，真是看不出来，知人知面不知心，我和他为官也十几年了，想不到他竟然是这种人，真是畜生，任何一个正义之士都恨不得扒皮抽筋了他，我十分佩服唐大人的勇气，也想当面斥责一下这个人面畜生。”

关财脑子里面一片迷糊，刚才韦大人还在和老爷称兄道弟，说那些是低贱刁民，不足为虑，那个女魔头迟早会吃到苦头的，鼎力支持老爷，绝对相信老爷，怎么一转眼，就变成另外一副样子了呢，无论如何他也想不通。

“带路！”

关财被朴刀逼在背上，哆哆嗦嗦带着路，生怕一不小心就送了命，裤裆里的尿骚味道引来了一阵轻蔑的眼光。王长顺一边走着，一边骂道：“真他娘是一个孬种，这样一吓，就尿了裤子，赶快走，如果误了我们的大事，要了你的小命。”关财一阵颤抖，顾不得擦拭额头滚滚而下的汗水，急忙在回廊间带着路。

韦翎神态自若，不紧不慢地跟在唐璜等人的身后，唐璜不明白这位刑部左侍郎的态度，但也顾不得这些了，行事必须迅速而快捷。几个仆人被带刀的亲兵们吓得躲了起来，迎面而来几个气势汹汹的护卫也被三拳两脚打倒在地上，宋府很大，前院后院总共有上千间房子，亭台楼阁无数，雕梁画栋，果然不愧是内阁首辅。

半柱香，关财指着前面一个房间说道：“这是九姨太的房间，老爷就在这里，近些日子老爷一直待在九姨太的房间里，我没有说谎，韦大人刚刚来过，他可以给我作证！”韦翎淡然说道：“唐大人，不错，那个畜生就住在这里，估计现在还躺在女人怀里，真是恬不知耻，把这个老东西揪出来，我要当面骂他几句！”

在唐璜的示意下，谷大勇带着两个人来到房门前，一脚踹在门框上，精致的黑门仅仅挣扎了就打开了，唐璜二话不说，带人就冲了进去。里面的空间很大，还有一间里屋，刚刚走进里屋，只听一声女人的尖叫声，靠墙的豪华大床上一个满脸涨红的老者伸长着脖子大声吼道：“干什么？干什么？我不是吩咐过，不能进来的嘛！通通给我滚出去！”

关财双腿发抖，漂亮娇媚的九姨太本来爬在老头的身上，突然见这么多人进来，白花花的肉体一下子钻进了被子里面，瑟瑟发抖着。那老头正是内阁首辅宋天福，年纪六旬，精力却不减，整整九个老婆，此刻满脸愤怒，着满是赘肉的上身，怒目直视着众人，疑惑的眼神望向唐璜旁边的刑部左侍郎韦翎。

“把这个畜生给我从床上脱下来！”唐璜淡然说道。王长顺一个箭步冲了上去，一手扯住被子，一手揪着老者的胳膊，长年累月锻炼健壮的胳膊一使力，将虚弱的宋天福拉到了地上，浑身，满身赘肉，肥肠凸肚，好不尴尬。

宋天福恼羞成怒道：“干什么，你们这些混账，老夫非把你们全部送入监狱，凌迟处死，你关财愣着干嘛！还不赶快去叫护卫，去官府找人，把这些兔崽子全抓起来。”刑部左侍郎韦翎哈哈张狂地笑了起来，关财浑身颤抖，背后有刀锋顶着，哪里敢动弹，害怕地几乎哭了起来，看来老爷也不会放过他了，宋府管家这位职位是走到头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