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首辅风波（1）

唐璜点点头，眼前又映出了李淑芳晶莹如玉的脸庞，两行清清的泪水，那个库房中昏暗的灯火，受伤民众期待尊敬的神情，泪代表着对他们的誓言，两日来这件事情已经闹得满城风雨，十九公主殿下弹劾内阁首辅，在朝廷看来是荒诞不经的，但在京城民众看来却是十分欢欣雀跃的，这样的女孩总是让人觉得勇敢而善良。

嗖的一声，一支羽箭飞了出去，狠狠地钉在靶上，雕翎的箭羽不住地颤抖，发出嗡嗡的轻微声音。陶瞿手中弓箭的弦已经松了下来，满意地看着那只箭，距靶心不足半寸，周围的老兵新兵不约而同一起鼓起了掌声，齐声叫好，霍青山站在身后，鼓起了掌声，说道：“陶将军的箭术很是精准，现在军中有这种眼力和箭术的人已经很少了。”

陶瞿挠了挠头皮，在众人羡慕的目光中不禁有些老脸发红，刚才来到箭场前，只是技痒随便射射而已，可曾经见过唐璜出神入化的箭术，觉得自己只是班门弄斧而已，讪讪笑道：“提督大人过誉了，我的箭术只是一般而已，真正的高手就在眼前，我和他比起来那就是小巫见大巫了。”

霍青山呵呵一愣，随即说道：“陶将军所说是何人，我倒想见识一下。”

陶瞿伸手指指唐璜，叫道：“唐兄弟，让大伙儿见识一下你的箭术？”正在想着美女走神的唐璜被唤醒了过来，诧异地发现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自己身上，虽然不知道什么事情却一脸自信之状，霍青山拂拂衣袖，说道：“唐将军，陶大人说你是箭术高手，不知有没有兴趣射上几箭。”

唐璜伸长脖子望望箭场中的草靶，堪堪只有百步远，摇了摇头，说道：“我是略微精通箭术而已，谈不上什么高手。”

新兵本想看热闹，发现唐璜无意射箭，失望地点点头，看那年轻的副指挥使，怎么看不出神箭手的样子，能否射到百步是个大问题，说不定还不如他们自己呢！老兵们则早有所悟的点点头，多半只是陶大人夸大其词而已，陶大人这样的箭手已经是十分难得了，更加高明的箭手是不可能有的，一瞬间众人的目光变得有些轻视。

陶瞿向前跨上几步，一脸微笑，把弓箭递了过来，说道：“唐兄弟，给大伙儿看一看，让大伙儿开开眼界。”

唐璜摇摇头，转身面对众多军士，大声喊道：“陶大哥的箭术已经是非常人所能及的，大伙儿都已经看过了，如果觉得好的话，齐声喝彩一声，让陶大哥让我们再表演一把！”众士兵们的掌声鼓了起来，有人叫嚷着陶指挥使箭术通神，纷纷要求再射几箭。

陶瞿把弓箭向唐璜伸去，说道：“唐兄弟，你不要为难大哥了，让大伙儿看看你的箭术。”

这声音在众人的鼓噪中显得有些微弱，唐璜坚定地摇摇头，笑道：“陶大哥，我对弓箭只是一个粗通之人，不及陶大哥，还请大哥再为大伙儿表演一番。”

几个油滑的老兵大声喊着，陶瞿见众人都没有在意他的话，无奈只好再次从旁边的箭篓中捏出一只箭。

凝神注目，弓弦发出轻微的抖动声，箭飞一般钉在了箭靶上，与先前的箭差之毫厘，就在众人准备喝彩的时候，第二支，第三支，第四支，第五支，一连串地射了出来，一起命中箭靶，片刻之间连续射出五箭，而且准头丝毫不减。

众人看得目瞪口呆，霍提督率先鼓掌笑道：“陶大人箭术高明高明，如果我们士兵都能像陶大人这样箭术超群，何愁贼人不灭，何愁北方胡人不灭。”

“是啊，北方的游牧民族善骑射，我看未必有陶大人高明！”“那是一定的了，如果我能学会陶大人的箭术，建功立业也是易如反掌！”“呸，别吹牛了，你以为陶大人的箭术是瞎猫死耗子都能学会的，那是拥有天生潜质的人才能学会的。”“你们都被别说了，只能我们跟着陶大人学习，就算学不会十成，也能学会九成。”新兵们交头接耳的说着，老兵也在吹嘘不已。

低低的说话声传入陶瞿的耳朵，让他老脸有些干红，唐璜双手使劲拍着掌，嘻嘻说道：“陶大哥，箭术高明，那我可是十分佩服的，今日一见五箭连珠让我更加佩服。”

霍提督看着军士们兴奋激动的表情，并没有制止，拍着陶瞿的肩膀说道：“老陶啊，你我相识也不短了，现在士兵们可是十分佩服你，相信在你的带领下，金吾左卫一定可以重现曾经的辉煌。”

陶瞿左转右转都感到别扭，看着唐璜这小子在一旁煽风点火，突然间瞪大双眼，大声喊道：“提督大人，众位士兵们，大家都听我说一句，其实唐副指挥使的箭术比我要更加高明，大家一定都想见识一下唐大人的箭法。”

军士们静了下来，大眼瞪小眼，略略轻视地看着唐璜，任谁也不会相信的，刚才陶大人的箭术大家已经见过了，还有比陶大人更高明的箭手，那也肯定不是眼前这个年轻嬉皮笑脸的小子。

看到唐璜得意的笑容，大家心中更加确定了，一万万个确定，陶大人一定是想这小子出丑的。

霍青山抬眼仔细看着唐璜，沉声说道：“既然陶大人已经十分赞赏你了，何必自谦呢！给我们大家表演一把，没有什么关系的，即使没有陶大人的箭术好，也没有什么的，毕竟像陶大人这样技巧和经验达到纯熟的箭手在京卫中是十分少有的。”唐璜看了看提督大人，看了看四下里鼓噪的士兵，还有老脸微红的陶瞿，没有做声。

没有做声那就是心虚了，新兵们一起叫了起来，齐声要求唐璜表演示范一把。“唐大人年纪轻轻就身居副指挥使之职，肯定身手不一般，我相信大人一定箭术超群。”“那也是的，唐大人虽然比我差了那么一点点，但也还是不错的。”“既然陶大人如此夸奖，我们当然要见识一下所谓传说中的神箭手了。”“可惜可惜，这样的神箭手估计我们京卫有成千上万个。”几个老兵哈哈乐了起来。

陶瞿不由分说，把硬邦邦的松木弓撂在了唐璜手中，笑呵呵道：“唐兄弟，大哥就看你的了，让大家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射手。”

唐璜面容变得严肃，抬眼望了一眼箭靶，转身向后走，围观的众人不明其意，窃窃私语，难道是怕了要逃跑。走到了距箭靶约两百多步的距离，唐璜停住脚步，转身面对箭靶，左手双指捏着羽箭进行瞄准。

众人恍然所悟，却又纷纷暗喜，这年轻将军如此不知天高地厚，两百步可是普通弓箭的极限了，要在这个距离上射中箭靶简直是痴人做梦，于是乎等着看热闹。

唐璜瞄着前方那红红的靶心，弓弦缓缓张了开来，箭杆纹丝不动，异常沉稳。众人都屏住了呼吸，看样子和架势，这年轻将军并不是一个菜鸟，难道他真的是传说中的神射手。弓弦越张越圆，如同满月，就在利箭即将射中的那一霎那，突然咔嚓一声，松木的弓背折断了，唐璜目瞪口呆，左手捏着箭杆，神情十分无奈。

顿时军士中有人哄笑了起来，霍提督威严的目光一扫，那笑声随即销声匿迹了，但众人看向唐璜的神色都有些轻蔑，有些好玩。陶瞿转身吩咐一名亲兵，片刻之后，那亲兵带来一张黑漆弯弓，陶瞿将弓递给唐璜，说道：“唐兄弟，你的膂力有点大，这张特制的铁战弓非常坚固，平常人很难拉动，我看来，正好和唐兄弟十分合适。”

铁弓上微微有一层暗色的锈痕，沉甸甸的，弓背是用寒铁加工的，韧性十分强，泛着黑色的光泽，同时弓弦是合股缠绕的牛筋，弹性优良。唐璜仅仅看了一眼，不由赞叹道：“好弓！”重新将利箭搭在弦上，两臂同时使力，倔强的铁弓缓缓张了开来，张成一个很大的弧形。几个熟悉此弓的亲兵则双眼发光，连陶大人都很费力的弓箭，这个年轻指挥使竟然轻而易举拉了开来，而且双手不抖，箭杆平稳，陶瞿满意而赞赏地点点头。

霍提督也不禁正色看着唐璜，周围的低语声消失了，所有人的目光都凝结在那闪着寒光的箭尖上。

利箭飞了出去，嗖的一声，噌的一声，可惜可惜，那箭仅仅射了一百五十多步就掉在了地上，仿佛一根软绵无力的枯枝。众人都松了一口气，果然完全不是一个神射手，跟陶大人比起来还是有点差距的，这个年轻将军真是有点不自量力了。

霍提督微笑着说道：“看得出来，唐大人的箭术不错，可惜两百步有点强人所难了，相信一百步大人会有更好的成绩。”

唐璜面容郑重，冷静地说道：“提督大人，谢谢大人的关爱，我只是试试铁弓而已。”随手从箭篓里捏出一根箭，继续搭在弦上，左脚向后蹬着，成弓步状，摆足了姿势，弯弓射大雕。周遭的士兵们已经没有多少人看了，竟然还不知轻重，徒然自取耻辱而已，两百步可不是一个年轻后生可以达到的境界。陶瞿聚精会神观看着。

利箭如同长虹贯日一般迅疾而出，砰的一声，神奇般钉在了箭靶的中心，箭羽仍在轻轻颤抖着。

两百步的距离射中了箭靶的中心，众人都使劲眨了眨眼睛，确定没有在做梦，目瞪口呆，场面上顿时鸦雀无声，落针可闻。唐璜轻轻咳嗽了一声，露出一个自信的微笑。旁边的霍提督双手拍了几个掌声，说道：“好箭法，好箭法，真让我大开眼界，公主殿下果然没有错看你。”（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