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宝贝（3）

唐璜不等李淑芳说话，就挣扎着站起来，背上的伤口剧疼，找到那个水袋向山洞外走去。出了山洞，山林清晨的空气异常清新，带着草木的味道，林木深处鸟鸣悦耳，找到一个小小的清澈水潭，唐璜俯身在地面上，双手捧起水大口喝着，好清冽的水，装满了水袋，站起身来，背上缠绕的绷带已经渗出了红色的血花。

坚持着走回去，刚刚走到山洞口，就听见李淑芳低低的声音：“唐大哥，你受伤了，不要乱动乱走，一切都由我来照顾你。”唐璜笑了笑，身上的痛苦仿佛变得那么微不足道，将水袋的口轻轻放在李淑芳的嘴边，喂着她喝下去，半袋水下去，李淑芳难受的表情放松了很多，剩下的水唐璜润湿了毛巾，打在美女的额头，另外帮她擦净脸上的污渍，恢复原来的面容。

三张大饼，唐璜仔细扮成几半，然后用水润湿了，放在李淑芳的嘴里，呵呵笑道：“吃大饼了，吃了大饼，你的身体就会好起来了。”李淑芳嘴唇蠕动着，细细咀嚼了几下，低声说道：“唐大哥，你有没有吃，我实在吃不下。”唐璜朗声说道：“我不饿，一点都不饿，你还是赶紧吃吧！等一会儿，我带你下山，找个人家好好休息。”

唐璜的肚子发出咯咯的声音，李淑芳秀眉微微蹙起，说道：“唐大哥你骗人了，肚子都叫唤了，你吃吧，我不想吃。”唐璜拍着大腿，讪讪笑道：“你听错了，那是我学母鸡叫的声音，可以召唤小鸡的，不信你听一听。”他咯咯叫了几下，李淑芳抿着嘴唇笑了起来，俏脸脸色依然十分苍白，五指冰冷，额头滚滚发烫，娇躯显得极为虚弱。

不知道那一夜，李淑芳是如何将唐璜背到山洞里的，短短一日，竟然把这个千金之躯的少女累得病重如斯。唐璜扭头望着洞口，背上的绷带已经被渗出的血液染红，箭创已经迸裂了，他完全不知道。一个时辰后，李淑芳的病更加重了，已经陷入了半昏迷中，几乎睁不开眼睛，唐璜紧紧握着她冰冷的五指，把她抱在胸膛前，用自己的体温去温暖她。

必须找到一个人家，必须找到大夫，待在山洞里面，她会病死的，臭小子，你一定行的，相信自己。

唐璜也吃了半张饼，积攒着体力，伸出双臂想抱起李淑芳，可刚刚受伤虚弱的身体根本没有任何力量，只好脱下衣服，将李淑芳紧紧包裹着，一步步拖着她向外走，洞口柔和的阳光照在李淑芳的额头。李淑芳迷糊地说道：“唐大哥，那匹骏马我就系在外面的大树上，骑着马我们很快就可以下山了，你高不高兴？我有点冷。”

洞口百步外的槐树干上有一段缰绳，绳口是磨损断的，四下空落落的，骏马早就挣脱缰绳逃走了。树林葱郁，这里是半山腰，下山的路根本不知道有多久，有多远能够找到人家，荒山野外的，或许十里之内都没有一户人家。唐璜一屁股坐在地上，粗糙的五指摩挲着李淑芳冰冷的手指，口中直喘气，笑着说道：“陶大哥的马儿去吃草去了，不过没有关系，我背你下山去。”

李淑芳睁开迷糊的眼睛，看见了唐璜背上的一抹红色，说道：“唐大哥，你的背怎么很红，难道又流血了？都怪我连累了你。”唐璜急忙将背转了过去，轻松说道：“你生病了，肯定做梦了，我的伤势都好了，现在精力充沛，生龙活虎，一点问题都没有，绝对将你背下山去找大夫。”唐璜的后背完全变成了血色，迸裂的伤口阵阵绞痛，衣服、鲜血、新生的嫩肉凝结在了一起。

下山会不会找到人家，十里之内不会找到人家，他不知道，现在他迈一步的力气都没有，可是看着旁边李淑芳那苍白的脸颊，偶尔望着他兴奋而高兴的目光，他心中有个声音喊道，别说十里，就是一百里，他一定要找到人家，找到大夫，就算爬也要背着李淑芳爬下山去。迸裂的伤口不是借口，身体虚弱不是借口，没有吃东西也不是借口，坚强的意志才是唯一的动力，可以让一个奄奄一息的男人爆发出超乎常人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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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晚的时候，牛老汉扛着一个锄头从田里回来了，推开房门，大声喊道：“老婆子，死哪去了，还不赶紧给我把饭端来，都快饿死人了。”一个白发的老婆婆从房里探出头来，嗔怒地说道：“死老头子，喊什么喊，你干了一天农活就累了，我干一天家务活就不累了！再喊的话，以后给我滚出去。”

牛老汉把锄头放在墙角，堆着笑脸，呵呵说道：“我错了，我错了，以后绝对不喊了，只是见不到你人，我心里就不舒服，怕你一个人怪冷清的。”老婆婆瞪了老头子一眼，神气地说道：“认错就好，人贵在知错能改，而你是狗改不了吃屎，自己去打水洗脸洗手，我出给你端饭去，刚刚做好的，还热乎着呢！”那满是皱纹的脸却十分和蔼，没有任何怨恨。

牛老汉笑眯眯看着老婆拧着屁股走进了厨房，啧啧说道：“都这么大年纪的人，还跟一个小姑娘一样脾气火爆，我喜欢，当初我就被她这种脾气吸引，才娶了这个十里八乡没人要的老处女，不过我也是守了快三十年的处男光棍，总算也没吃亏。”

从水缸里打出一盘水，洗净了粗糙双手上的泥土，地上的麦苗可可长高了好多，一定可以有个好收成，等卖了钱，给这死老婆子买一件花衣衫，一定会把她乐不可支的，牛老头呵呵傻笑了起来。牛婆婆从厨房走了进出，手里的罐子冒着热气，牛老头幸喜地瞪大了眼睛，死老婆子作了一锅鸡汤，闻着这香喷喷的味道，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热气腾腾的鸡汤，还有肥硕的鸡腿、鸡翅膀，一碟花生米，几个热馒头，一盘炒辣椒，难得这么丰盛啊！牛老头乐不可支，捞了一个鸡腿啃着，呜呜说道：“真好吃，真好吃，你特地作了这些好东西慰劳我，实在是让老头子十分感动啊！”牛婆婆指着老头的额头，得意洋洋地说道：“我的手艺还不错吧！看你那个馋鬼样子，简直丢人现眼，一辈子没吃过鸡腿吧！”

房门发出通的一声，两人愣了一下，同时向闭着的木门看去，但是没有任何声音。牛老头刚刚又啃了一口鸡腿，又听见一声通的声音，牛婆婆警惕地盯着木门，低声悄悄说道：“老头子，这荒山野岭的，你说会不会是强盗啊？”牛老头站起身来，脸色凝重，说道：“老婆子，别胡说，哪里来的强盗，‘疾风’的银狐可不会欺负穷人的。”

通的一声，两人听得清清楚楚。牛老头蹑手蹑脚走到墙角，双手紧紧握着那个锄头，高高举起，低声说道：“老婆子，你别出声，如果真的是强盗，我拖住强盗，你赶快逃命，去城里找儿子。”牛婆婆摇了摇头，紧张地看着老头子。牛老头走到房门前，屏住呼吸，伸手将门闩拉开，房门咯吱一声向里面打开了。

“救救她……救救她……无论如何，一定要救救她……”那是一个低沉而近乎绝望的男子声音，一个黑乎乎的东西爬在门槛上，背上还绑着一个人。牛老头定睛仔细看了看，只见那是一个面容坚毅的男子，身上满是血迹，爬在地上，十指变得鲜血淋淋，衣衫破烂不堪，背上用布条绑着一个人，看样子是个昏迷的女子，俏丽的面容十分苍白憔悴。

“救救她……她生病了……求你们一定救救她！”那男子的声音带着一股坚定的力量。牛老头把高高举起的锄头放了下来，疑惑地问道：“你是谁？从哪里来的？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那男子剧烈咳嗽，喘着气说道：“我从山上的一个山洞来的，她生病了，已经快两天两夜的，没有吃的，没有喝的，求求你们一定救救她，我唐璜做牛做马报答二位的恩情。”

牛老头吃惊地问道：“你走了……爬了两天两夜？”那男子点点头，伸出一只鲜血淋淋的手，五指的指甲盖因为长时间的地面爬行已经完全不见了，磨得满是血泡，更令人吃惊的是那男子的背上血迹斑斑，显然受了重伤，女人昏迷不醒，被一个布条紧紧绑在男子的背上，男子一直就这么爬着，爬出了大山。牛婆婆斥责说道：“老头子，发什么呆呢？还不赶快救人！”

那男子瞪着大大的眼睛说道：“你会救她的，是不是？”那声音十分绝望和疯狂。牛老头叹了口气，说道：“小伙子，放心了，我一定会救你媳妇的，还有你也该好好养伤的。”那男子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喃喃自语：“我一定行的，一定可以救我的宝贝，不管付出任何代价……”他自语自语，脑袋向下一歪，昏迷过去。

牛老头解开那凝结着血迹的布条，把那女子抱到了旁边的床上，查看着男子的身体，摸了摸背上的衣裳，大吃一惊，天啊，这伤口已经扩大到两寸有余，泥土、石子、枯叶混在腐烂的肉里面，衣衫和血肉凝结在一起，根本就揭不下来，他竟然还活着，还活着把一个生病的女人背下下来，只见暗淡的光线下，那男子的嘴角似乎呵呵笑着。

如果他说得是真的，两天两夜，没吃没喝，受这样重的伤，背负着一个生病的柔弱女子，一步步用双手从山上爬下来，或许会有乱石，会有繁茂的草木，会有小溪，会有野兽，但没有什么可以阻止他，十里路，或许是二十里，三十里，他一步步用双手爬了两天两夜，爬出来的，这根本不是人所可以坚持完成的，只有超强的意志和信念才支撑着他将女孩背出来。

牛老头觉得眼前这个小伙子突然变得很高大，很伟岸，仿佛一座高山，喃喃说道：“小兄弟，你放心好了，我一定会救活你的媳妇，但最重要的是你，你的伤势太严重了，如果没有强烈的生存愿望，你一定会死去的，最危险的是你，而不是你媳妇，我怕你媳妇醒来之后再也见不到你了，你一定要坚持住，一定要苏醒过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