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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小城(5)

作者:萧骚 字数:3677 更新:2023-01-23 20:53:02

唐璜压低声音笑道:“不是没有办法,而是兄弟有没有胆量作。”仇杰四下看着无人,低声问道:“到底是什么办法,只要不被上级追究就可以,唐兄弟尽管说。”唐璜凑到仇百户耳畔低声说道:“有一个绝妙的办法,咱们可以假装成盗贼,夜深人静之时,悄悄潜入进去,把那些粮食偷走,将一部分粮食放在衙门门口,尽量不要留下行踪就可以了。”

仇杰皱着眉头说道:“这恐怕有些不妥吧,到时候吕通判肯定会派人全城搜查的,如果有别的贫苦人家被牵连了,我岂不是成了罪人。”唐璜拍拍仇杰的肩膀,自信地说道:“仇大人实在是多虑了,眼前有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丰城府有了一个可以依靠的大人物,只要被她看见,吕通判就算有再大的胆子也不敢公然声张的。”

仇杰恍然所悟,说道:“唐兄弟说的可是李小姐,确实李小姐身份尊贵,连知府蔡大人尚且要跪拜,只要让李小姐知道的,吕通判就只能哑巴吃黄连了,兄弟可是这个意思?”唐璜点点头,说道:“我说的正是这个意思,我只能说这个方法百分之九十可以成功,就看仇大人有没有这个胆量了,到时候有了粮食,守卫的军士们和满城百姓都会感谢大人的。”

仇杰愣了片刻,脸上放出了异样的光芒,站起身来,和唐璜拍了一个巴掌,坚定地说道:“既然唐兄弟这样说了,为了将士们和满城百姓,我即使拼了性命官位,也要跟他吕通判斗一斗。”两人相视而笑,那是一种自信信任充满昂扬斗志的微笑,唐璜知道自己交到了一个很好的朋友,远处破损的城墙也不再萧条了,仿佛潜藏着浓浓的生机。

中午的太阳显得有些炎热,军士们都在阴凉的地方歇息着,唐璜、仇杰两人颇谈得来,大有相见恨晚之意,两人谈论着江北的形势以及朝廷的对策,未来的期望。丰城府本是一个拥有四万户的大城,可如今因为连年干旱骚乱,不少人跑到南方避难去了,人口锐减到一万多户,驻军只有三千多人,相对于外面纵横的马贼来说,能够进行有效的防守已经是非常不错了,主动出击从来就没有出现在知府大人的脑海中。

到了傍晚的时候,天空变成了死灰色,没有风,空气显得异常沉闷。两人沿着城中东大街朝衙门方向走去,唐璜听见前面嘈杂的声音,抬头看去,只见不远处挤满了人,站成一条长长的队伍,那些人衣衫褴褛,面黄肌瘦,手里端着个破碗,大概有几百号人吧,仇杰也非常惊讶,施舍粥饭可不是经常有的事情,到底是谁这么好心给贫民们施舍呢?

两人快步走上前去,靠墙的位置上站着数十个军士,目光炯炯,维持着领取粥饭队伍的纪律,领到粥饭的人则是枯瘦的脸上露出了笑容,跑到一旁蹲在人群里吃饭。传来一个熟悉的粗豪声音:“大伙儿都别急,排好队伍,每个人都有份,但如果有谁敢插队,敢捣乱,我姓陶的绝对不会轻饶他。”那是陶千户的声音,唐璜嘴角流露出了笑意,这件事情跟那菩萨心肠的李小姐又脱不了干系。

果不其然,两人走到队伍前方的时候,就看见了那多管闲事的李小姐。只见一个冒着热气的粥锅后面,李小姐穿着一身粗布衣裳,满头秀发高高挽起盘在头上,洁白的玉手里拿着一柄勺子,正在给那些贫民舀粥,轮到了一个干瘪满脸皱纹的老婆婆,一双颤抖的手擎着一个木碗,李小姐小心翼翼把粥舀到婆婆的碗里,可惜婆婆手拿不稳,一碗点缀着豆腐青菜的粥扣到了地上。

后面排队的人皱起了眉头,嫌弃的眼神瞪着那老婆婆。李小姐咬着嘴唇,把粥勺交给旁边一个人,急忙说道:“老婆婆,你有没有烫到,都怪我太粗心大意了。”李小姐冲下了台阶,双手捧着老婆婆黑瘦的双手检查着,俏丽的脸上充满了愧疚的神情,一个劲对着老婆婆道歉,老婆婆昏黄的双目盯着地上的木碗,捡起木碗说道:“我真是越老越不中用了,糟蹋了这么珍贵的粮食,可是要遭天谴的。”

蔡知府就站在粥堋不远处,一身威严庄重的官服,本来陪同李小姐前来施舍粥的,看到这种情况,想上前去斥责那个老女人,可却被李小姐严肃的眼神阻止了。李小姐抬头向拿着粥勺的师傅说了几句,那师傅拿出一个碗,打满菜粥,双手恭谨地端了上来,李小姐拉着老婆婆的手,向旁边走去,来到一个凉棚的下面,伺候老人家坐了下来。

领粥的队伍又恢复了秩序。唐璜微微一笑,穿过人群,来到了凉棚的另一侧,侧眼看着。老婆婆坐在凳子上,桌面上摆着一碗热气腾腾的菜粥,脸上神情却有些惶恐,一种做错了事情和面对富贵人家的惶恐,害怕眼前这漂亮的女子会责怪自己。李小姐没有说话,一脸淡淡的微笑,用一个搪瓷汤匙舀了一点粥,吹口气让粥凉下来,笑着说道:“老婆婆,您手脚不灵便,我来帮您吧!”

老婆婆有点受宠若惊,急忙说道:“闺女,千万不要,我就是受苦的命,你让我老婆子可要折寿了。”李小姐笑道:“老婆婆,您让我想起了自己的奶奶,您就当我是你的亲闺女,而我就是伺候自己的奶奶,有什么不可以的。”老婆婆也咧嘴笑了起来,李小姐把汤匙递到老人的嘴边,老人咽下了温热的菜粥,脸上浮现出慈和的微笑。

就这样,李小姐耐心仔细地伺候着老人喝完粥,末了还掏出一件干净的帕子帮老人揩净了嘴。老婆婆突然咬着嘴唇,眼角湿润了起来,轻轻摇着头哽咽道:“这是多么孝顺的闺女啊!可恨我那逆子把我这不中用的老婆子赶了出来,如果我能有这么孝顺的闺女,该是前辈子修来的福气,这闺女又漂亮,又孝顺,不是哪家的女儿?”

李小姐白净的脸蛋上淡淡的微笑,纤手整理着老婆婆凌乱的头发,丝毫没有嫌弃老婆婆污秽的衣服和身体。两人坐在了凉棚下,竟然是那样的和谐,那样的温馨。唐璜静静地看在眼里,眼睛微微笑了起来,这样的女子让人心里万分敬佩,无论是哪个年代都是一样的,不知道那个男子有福气娶到这样端庄贤惠的女子。仇杰不知不觉也走了过来,低声说道:“兄弟,大哥劝你一句,李小姐的身份和我们是天上地下的差别。”

唐璜依靠着木柱子,仰头望着灰白的天空,诡秘地笑了一笑,说道:“仇大哥,你说赵天王为什么要抓李小姐呢?”仇杰皱眉说道:“这其中有很多的关系,我想李小姐的身份对于他们来说有很大的利用价值,现在丰城府差不多被赵天王的人盯上了,李小姐越早越隐秘走去丰城府,对于她的安全越有力,如何隐秘地走出去才是最大的问题,丰城府只有三千多官军,强行硬冲的话肯定不是贼军的对手。”

唐璜点点头,转身望着那个漂亮贤惠的李小姐。此时老婆婆和李小姐正在兴高采烈地谈着话,可以看得出老人非常高兴,李小姐就是老人的闺女一样逗着老人发笑,凉棚下没有旁的人,外面排队领粥的人已经快要散了,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不知道李小姐准备什么时候出城,如果不出意外,李小姐的最终目的地应该在京城,丰城府距京城千里迢迢。

大街上慌慌张张跑来一个军士,那人大声喊道:“不好了,不好了,大事不妙了。”大街上的人已经不多了,只剩下蔡知府、田总兵两个官员,以及陶千户和亲信几十号人,蔡知府皱起眉头,威严的目光望着那军士,田总兵脸色冷峻,喝道:“还不赶快跪下拜见知府大人,到底是什么事情大事不妙了,说清楚一点,不要扰乱民心,妖言惑众。”

那人见了蔡知府,扑通一下跪了下来,脸色苍白,惊慌地说道:“禀告大人,城外……城外已经被人包围了,好像是赵大王的贼军,他们扬言要我们出城投降,否则今夜便要破城,男女一律杀死,一个不留,还请知府大人作主。”蔡知府颤抖了一下,想不到该来的究竟还是来了,而且来得如此之快,回头看了一眼李小姐,心头更加沉重。

田总兵脸色阴沉,说道:“知府大人,应该马上去通知杨千户、张巡检他们,率领官军,做好防守工作,丰城府的城墙高大,贼军一时片刻肯定攻不进来的。”蔡知府点点头,身后的几个差役在田总兵的吩咐下,分别行动去通知几个千户。李小姐听到谈话,派一个仆人照顾老婆婆,径直走了过来,俏脸严峻,说道:“蔡大人,好像贼军已经围城了,我们去看看,到底是一些什么跳梁小丑。”

蔡知府恭谨地说道:“还请小姐会衙门休息,此事由下官处理,万一发生什么意外,下官实在担待不起。”李小姐仰首望着天色,一层淡淡的暮霭笼罩了丰城府,天边一片昏黄,亮丽的双眸之中露出绝然之色,说道:“蔡知府的意思,我很明白,但贼军来了,我们总要去见一见,我想看看到底是些什么样的人,为何要与朝廷作对?”

蔡知府早就听说了李小姐的脾气,无法违抗,只能吩咐亲兵们誓死保护李小姐。陶千户带着亲信们,陪同李小姐、蔡知府、田总兵向着东城们走去,一时间领粥的人早就散尽了,唐璜无可奈何笑了笑,说道:“仇大哥,这个赵天王可真是心急啊!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我们也去瞧瞧。”仇杰苦笑道:“唐兄弟,东城门可正是我把守的,今晚看来睡不了一个安稳觉了。”

两人跟在李小姐等人的身后向东城门赶去,却比他们快一步赶到了,走到城楼之上,举目四望,只见前面前步之外黑压压的一片人,大约骑兵有四五百人,步兵的数量在三千到四千之间,一时间找不到任何攻城武器的迹象,单凭这些人想要攻下丰城府,必将付出惨重的代价。唐璜心中作了一个简单的分析,仇杰皱眉说道:“我们的守兵虽然有三千兵,可实际上具有战斗力的就是一千多人,省下的都是老弱病残,几乎没有战斗力,想要防守住实在是一件头疼的事情。”

城墙上二十多个军士手持弓箭,弓弦张得如同满月,闪着寒光的箭簇从箭孔内瞄准着下面的贼军。(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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