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贺宗哲亲率一千铁骑,一人两马奇袭安丰城。
本来他是想从寿春城中抓来几千汉人壮丁打头阵——这是元朝将军惯用的伎俩。
在他们眼中,汉人尤其是南人(宋朝遗民,后泛指江南地区的汉人),与猪狗畜生无异,是攻城略地的首选炮灰。
但这个提议却被耶律熊豁否决,理由当然不是他同情汉人,就在昨晚他还将两个汉人姑娘,折磨的下半身基本无用;而是此番攻打安丰城,兵贵神速:趁安丰守军还没得到寿春失陷的消息,打他个措手不及。
骑兵们生怕增加负担,连口粮都不敢多带,更别提不善骑马的南人。
这些惫懒货,炮灰肯定当不成,累赘倒是差不多。
第二日晌午,一千蒙古铁骑风尘仆仆地赶到,离安丰城不过十几里地,某个不知名的险峻山谷。
一路上,没有任何风吹草动。
从派出去侦查敌情的斥候口中得知,附近人烟罕见,更别说安丰城的哨骑,估计那些个卑贱胡扎,还躲在热乎的被窝里,搂着白嫩的美娇娘做着了无痕的春梦。
贺宗哲暗喜一番,令早已疲惫不堪的部卒下马休息,又命人挑出队伍中奄奄一息的老马,找个僻静处杀掉,取来马血和马肉犒劳部属。
当然,只有两个“伟大”理想的草包将军贺宗哲,还是懂得一些行军用兵之道,比如千里奔袭之时,绝不能生火。
这处险峻的山谷,离安丰城虽说不是很近,但若有数十道炊烟自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升起,一定会引起城门上巡逻守卒的注意。
因此,为保证偷袭顺利,只能委屈部属们生吃马肉、饮马血。
当然,对于只带了两天口粮、嘴里早淡出鸟的骑兵来说,在这个饥肠辘辘的时候,能吃上一口肉,哪怕是生的;喝一碗血,哪怕腥臭难闻,也是一件值得庆贺之事。
给嗷嗷叫的部下许下一堆关于银子房子乃子的好处,贺宗哲捡块平坦的大石坐下,接过亲兵递来的一壶好酒,仰面猛灌一大口。
酒入愁肠,立马化作一条吐着信子的蛇窜入贺宗哲的喉管,冰凉而滑溜,在他的肝胆心肺间穿行,灼热之感更是在五脏六腑撺掇不停,令他好一阵面红耳赤。
等酒劲下去之后,贺宗哲悠悠醒转过来,赞叹一句,“好酒!”满意地啧啧嘴,目光无意间扫过山谷两边的风景,不由地赞叹道:“倒是个藏兵设伏的好地方。”
不多时,派出去探风的斥候,带给贺宗哲一个好消息:安丰城一片祥和,城门大开不说,还有数百道炊烟自城中缓缓升起,青云独上——显然还没有意识到大战将临。
“这些卑贱的胡扎,当是死到临头,犹不自知。比俺们草原的小羊羔还不如呢。”
贺宗哲狞笑几声,翻身跃上马背,抽出腰间所配的弯刀,大声喝道:“儿郎们,随俺纵马踏碎安丰城,活捉韩林儿!”
他一开口,周围骑兵就开始大声重复他的话,犹如波浪般一圈圈地传出去,到了后来,就是几百人同声大呼,“踏碎安丰城,活捉韩林儿……”
贺宗哲一骑当先,策马奔出峡谷,箭一般地射向安丰城。
临近城池,贺宗哲抬眼瞥了一下空荡荡的城头,心中顿生轻蔑意,但为稳妥起见,还是命令道:“放箭!”
“嗖嗖!”
尤善骑射的蒙古骑兵,一齐弯弓射箭,漫天的箭雨便如飞蝗一般涌向安丰城头,几道惨叫声响起,守城士兵踉跄跌下雉堞。
“真是无趣!”
贺宗哲叹息一声,大手一挥,两个字从唇齿间重重地砸出,“攻城!”
身后骑兵犹如过境的蝗虫一般,铺天盖地地涌向安丰城。
守城军官蓦地见到视野的尽头,突然撞入千余名蒙古骑兵,顿时吓得魂飞魄散,连掉落在地的头盔都来不及去捡,更别说关闭城门,连滚带爬地冲入城中。
嘴中刚高呼两声“鞑子来了”,便被万户王麻子赶上前来,手起刀落,一颗死不瞑目的头颅滚落在地。
“杀!”
王麻子振臂一呼,冲入敌军之中。
错过首杀的其他骑兵,当然不会放过再次建功的机会,纷纷蜂拥而上,赶到那些吓得走不动路的安丰守军面前,便是一阵砍瓜切菜。
“一群废物!”
贺宗哲连看一眼这些胆小汉人的兴趣都没有,往地上吐口吐沫,纵马便向瓮城的尽头赶去。
“轰!”
正在此时,不远处的前方传来滚雷般的低沉闷声。
有数十道绊马索平地而起,带起黄沙飞舞的同时,将那些个冲得最欢的骑兵绊翻在地。
瓮城两边的门洞豁然开启,藏身其中的安丰守军手持长矛,呼啦啦地冲上前来,将这些还没站起身的骑兵全部刺死,替之前枉死城头的十几个倒霉蛋报了仇。
伏兵来去匆匆,根本不给蒙古骑兵反应的机会,笨重的洞门便是缓缓地合上。
蒙古骑兵摸不清头脑,便不敢贸然上前。
阵中的贺宗哲尚未明白中计,只是略带恼怒的催促道:“瓮城已破,这些个卑贱胡扎,不过是垂死挣扎,翻不起大浪。儿郎们,给俺冲,先入内城者,赏金千两,丝绸百匹!”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某个利欲熏心的骑兵,怪叫一声,绰刀径直冲向前方。
在他眼中,那闭紧的城门之后,应是步入纸醉金迷温柔乡的康庄大道,只要能推开这扇门,富贵唾手可得。
一人发难,从者无数。
大多数人是被贪欲之心催动着向前奔去,小部分人则是身不由己,处在潮流之中,只得顺水而去,回头即死。
而当他们发现冲在最前面的同伴,并没有遭遇绊马索的袭击,瓮城两边埋伏不知多少士兵的藏兵洞也是没了动静,悬在嗓子眼的大石安稳落地,也不再小心翼翼,纵马往前冲。
“嗖嗖嗖!”
正当这群嗷嗷叫的骑兵争先恐后地往内门冲锋时,一排排箭雨从天而降,生生将他们的步伐扯住。
箭雨过后,苟活的骑兵还没来的及庆幸,只听轰的一声响,地动山摇,灾难降临……(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