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节那片黄云

罗承续一面在开始建设他的会馆的同时也派出了情报司刚刚完成培训的孤儿们散布到整个小吕宋了解情况。很快周边的情报便慢慢的汇集到了顺风号上。

“你是说这些汉人当中这个胡维芳与马昭然两人其此地极有威望。”罗承续对着情报司的小头目徐闻达问道。此是远航情报方面便是他带队。

“正是，从周边汉人的言语当中看来，寻常大事小事等若是有大争执的便会找此二人来调解。故而情报司判断此二人为当地汉人之牛耳。”

“嗯。”罗承续对于情报司这个自己苦心建立起来的重要部门有着严格的要求。只有能够适应这里的人才能够拿到情报司那独持的补贴。所以一个个孩子都削尖了脑袋的想混进情报司里。

罗承续点了点头算是对徐闻达的能力进行肯定，然后说道：“近日我便准备与其交涉一二。情报司去更好的深入收集此二人之情报。务必要了解到此二人平日里之爱好、习惯、对大明的忠诚。”

“尊二公子令。”

船队到了小吕宋已经有三天了，但是西班牙人居然一点动静都没有。着实让罗承续有些不解，他并不知道原来打了几十年仗的西班牙人居然也有怕的时候。而且这种怕还成为了一种恐慌，这种恐慌虽然源自于无知，但是解决起这种问题的时候却往往难以用知识来解决。

大明有一个巫师这种消息很快便在西班牙的小寨里传扬开来。这个时代的欧洲人比大明人更为迷信。一但有超出他们认知范围的东西出现便会引起他们非常巨烈的反应。象哥白尼这种人便是这样被烧死的。

但是这里是世界的东方大明的周边。他们不可能在重重陆战队的保护之下在商会船队之中将罗承续绑来烧死。所以整个营寨里顿时便进入一种恐慌当中。而这个时候西班牙总督拉维萨丽思的处理却是慢了一步。给果整个大营很快便成为了谣言的温床，等拉维萨丽思再想出来辟谣的时候已经晚上。大明有个小巫师已经被整个大营所熟知了，士兵们白天交班的时候与晚上睡觉的时候都会谈起，而且许多传言还越来越玄。最终罗承续成功的升级为一个嘴有獠牙、双耳尖尖、能够吐火、带有一双蝙蝠的翅膀，晚上便是出来寻找年轻的女性的形象。只是他本人却对此事一无所知。

现在的罗承续正在头痛一个重要的事情。他在了解到了小吕宋周边的情况之后便想上门拜会一下那些大家族的族长。但是头两个拜贴便吃了个闭门羹。无论是胡维芳也好，还是马昭然也罢，居然都不见他，这让他怒气冲天，但却是无可奈何。

“哈哈哈。”李时珍给罗承续把了一会儿脉之后突然大笑了起来。

“李大夫笑甚地。是承续无恙。”

“公子乃虚火上身，因由乃是怒。此乃是心病，时珍便有起死回生之能也无法治好心病。”李时珍三言两语便说得罗承续感到不好意思。

“公子想团结这海外的汉人想法固然不错。然，此事却需从长计议，公子操之过急反道不美。哈哈哈。时珍也不过是一大夫耳实在无法相助于公子。以公子之才想来不需几日定然有办法。”李时珍的话象是一济良药一般，一瞬之间便将罗承续的心情给“治好了”。

罗承续受李时珍的点拨之后马上便兴奋的说：“李大夫真乃神医，不但医人身，尚能医心。天下医术真无出其右了。”

“若是时珍真当得公子此言，那此生便已无撼了。”李时珍笑着说道。说着便与他的第子下船去采药去了。

看着那远去的由陆战队的战士保护着的两个削瘦的背影罗承续久久不能平静。然而与他一样不能平静还有一个人。他便是林凤。

明万历二年(1574)十一月二十日，林凤的武装海盗团伙在经过了两天的准备之后于终于离开了那呆了许多年了彭湖。其中战船六十二艘，武装男丁四千人，妇女一千五百人，从彭湖烈岛出发开赴菲律宾。

站在座船的船艉，林凤双眼酸涩的看着后面的那个大岛。而令他感情以更沉重的是他离开的不是彭湖。而是整个大明。而且只要象胡守仁这样的将领在这里的话，那将来他此生都有可能无法回来了。

所以此事让他心情极为沉重。前几天甚至沉重到了让他感到无法呼吸一样的难受，这些天好了一些，但是依然上人无法愉快。

林凤的船队并不象商会的船队一样排着整齐的队形前进。而是分成了两个分部。前面由六百人组成了先峰船队由庄公带领，共计大船两只，小船十八只。而后面则跟着林凤的主力船队。如一波黄云一样的向着远处的吕宋飘了过去。

两天之后，密雁西班牙守军军营。

自从小吕宋那边传来回信之后撒施络便安心了许多。而同时让他没有想到的是总督拉维萨丽思居然完全同意他的看法，看来那个大明的少年显然在小吕宋那里也展现了他的“魔力”。他并不知道现在正在将整个小吕宋正在变成一祸粥。但是他想没有想对，对于西班牙人来说，真正的麻烦并不是那个有着几千人船队的和丰行。而是眼前马上要来的凶神。

看完了信之后撒施络走出了自己的办公室，信步来到了城外，远处的那些和丰行的人虽然只有五十几人，但是却能够完全无视他们这边强大的五十多名士兵。可见对方背后的靠山之硬。强大的西班牙在这远东却对这样一群土著无能为力这让撒施络内心极不平静。而且他发现最近那些住在这里的汉人与土人也开始不平静了下来。原本由于之前西班牙人对土人反抗的血腥镇压使得土人暂时的平静了一下来，但是眼前的土人却因为那些大明人而看到了某种希望。所以现在这些土人看自己的眼神明显开始变化了。这让撒施络有一种强列的恶心感。

“你们这些土著。迟早要象是对付西印度群岛那样对付你们。”撒施络啐了一口。

……

“二公子。请到了，请到了。”苏方震飞快的上到顺风号上大声的叫道。

“哦，太好了。人在何处。”

“在岸上呢，吴老爷子身体不好，您不如到岸上去见他如何。”苏方震说道。

“嗯，也好。便去岸上见他好了。”罗承续并不是有意的摆架子，实际上他是一个不怎么有架子的人。现在不过是想在那些当地的汉人面前保持一份神秘而以。

说着他便与苏方震两人走下了顺风号，乘着小船向着岸边而去。

“老哥，老哥，看哪，看哪。那就是那个只用嘴便说退那佛郎机人的神童吧。”岸上之人一看到了顺风号的动静便全都停下了手中的活计好奇的看着坐在小船上的罗承续。

“敢情是，那苏公子多大的能耐啊，整个船队都听他的，这都坐在孩子后面。看来当是神童了。”

“那可是七岁便中了秀才的人物啊，啧啧啧……这样的人物怕是五百年才能出一个吧。”

“什么五百年，人家是文曲星下凡，千年才有这么一次的。”

“老哥说得有理。你们看，人家那样貌，真是俊啊。”

“可不是，一看便有官运。听说啊，他可是凭着一已之力便这样斗倒了浙地的几个朝庭的大员呢，那边的汉子说了，这神童啊还差一点将那南京城里的郧贵给拉下马来。这才几岁啊，便有这能耐。将来长大了，那还得了。”

“就是，就是。听说这神童还是个大善人呢，每逢有灾便要发动他行里的所有人前往救助，施衣施药。没有力气的老人跟孩子接到家里来养着，真是大好人哪。”

“啧啧啧……”

连日以来的宣传使得罗承续的形象已人深入了这些小吕宋人的心中。对于他们来说这个孩子便是文曲星下凡，那么天上的星宿无论做得什么事情来那也都是可以接受的。所以这些人对于罗承续并没有象是西班牙人一样的惧怕，反而有种亲切。

但是罗承续并不知道这些。现在他只想着待会要见的马尼拉的一家大户的族长的情况。来了许多天了他都无法见到任何一家的大族长，这让罗承续极为的郁闷。这些长期居于海外的汉人对于外来任何人的戒备并没有因为他是汉人便有所改变。这种隔阂使得他们长时间以来无法拧成一股绳。而这一点自己要如何改变呢。

来到了岸边罗承续便随苏方震来到了一张大帐之前，两人走了进去只见帐里坐着三个汉人，一老人须发皆白，身形微微发福，身着上等湖丝，证明此人家族当中之富裕。另外则是一个青年和一个中年的汉子。此二人立于老者的身边，所以罗承续并未注意两人。

“在下罗承续，您便是吴老先生吧。”

“老生吴中平，不过是寻常百姓耳，非是甚先生。罗公子也是有公名在身的秀才，老夫可是担当不起。”吴中平的话与其说是客气不如说是距人于千里之外。这让罗承续皱了皱眉。不也也许是由于之前已经有太多被拒绝的经历了，所以罗承续倒有马上便释怀了。

“吴先生言重了。”罗承续走到了主位之上坐了下来。借助于这一个动作他的大脑得到了一点时间来思考。

“承续来到此地不过是想多结交一些当地的汉人。能使和丰行更易在此地推广生意。此外别无他意。吴老勿忧。”罗承续刚才便决定了。对于中国人这些深受了千年来腐儒影响的人们。与他们打太极拳便是浪费时间。所以罗承续马上做了个决定，单刀直入。

“咳咳……”吴中平没有想到罗承续直接便将他们内心的一些小九九说了出来，顿时便感到有些尴尬，忙用咳嗽来掩饰。

“叔叔，叔叔。”汉子见到了吴中平的样子有些着急。

“放心。”吴中平抻起了手来制止了眼前的汉子。然后正色对罗承续道：“罗公子果然有常人所未有之气魄，难怪如此年纪便能够支持起如此大的事业。也好，家儿正是受李大夫所救，故而老夫也算是承公子之情了。公子欲在此地行大事业，老夫虽然是帮不上何忙。然，若是巡常引荐一下倒也无不可。”吴平的话让罗承续双眼一亮。

“那吴老先生真是帮了大忙了。”罗承续听到他的话感激的说道。两人说着便进入了相对平和的对话当中。吴中平大部分时间听得更多，说得少。而罗承续则是与他介绍目前和丰和行为主的商会将来的发展路线。他的目的非常清楚，要让那些冷漠的家族接受他的商会，最简单最直接的方法就是让他们明白自己的商会是一个可持续发展的，有前途的商会。而不是几分钟热度，只是一些人心中的妄想而组成的没有计划的团体。他们不是林凤、不是吴平、更不是中国的那些只想着买几块土地当地主的海商。

“我等汉人在此生活了几百年了。方形成如今这些家族。与当地土番相处平和，过着与世无争的生活。平日里我吴家与那些家族也多有通婚。故而吴家与其他家族也算是姻亲。这小吕宋的诸多事项也都是各家各族群策群立。”吴中平说起了这周边的的事情也是滔滔不绝。

“然自嘉靖四十四年（公元1565年）那些佛郎机人来后一切便与之不同了。此辈凶残成性，不断的发动战争来屠杀那些南方之土番。我等汉人虽然不喜其凶残，然各大宗族都认为此乃佛郎机人与土番之间之事。故而我等并未参与其中。且其只是在南方活动，并上北上故而我等便由着使然。”吴中平说着这话也是摇头长叹，显然他还算是有些危机意识的汉人。不象那些宗族只知道呆在土地这上当鸵鸟。罗承续看到吴中平的话也是叹了口气。

“然不想那些佛郎机人愈加过份，四年之前将南方的两个岛子血流一空。听说其死者成千上万，老夫想想也觉心有余悸。这些个佛郎机人真是一些披着人皮的牲畜啊。”老人说着有些流激动，脸色因此激动而变得有些潮红了起来。过了好一会儿才回复过来。

“这也是就算了。三年之前这些佛郎机人居然乘二三十只小船（实际上是二十三只快艇）带有几百人（实际上是二百三十人）前来攻打这小吕宋。结果当地土王分成了两派，主战者乃是拉贾（土王）苏莱曼，而另一个土王拉贾马坦达则让土人放下武器让那些佛郎机人毫发无损地进入此地。结果拉贾苏莱曼只得逃往北方。不过月余之后他便带领土人杀了回来并于海战当中英雄作战。只可惜他的小船却中了那佛郎机人的炮弹。不幸牺牲了。自此佛郎机人便要求我等向其交税，说此地乃是他们所有。唉！”

罗承续听着这些让亲者痛仇者快的故事仿佛看到了当年世界东方的那片大陆之上众多的土人被屠杀而死的情况。在那片大陆之上也发生了同样的情况，西班牙人入侵的时候一些小部落居然帮助他们攻打自己的宗主国。结果五百多名没有后源的西班牙人便成功的征服了整个印加帝国。放到罗承续眼里这根本就是无聊到了极点的家伙想出的无聊故事，但是这却是事实，残酷的事实。

不过现在自己的实际还没有强大到可以让这些家族们一下子归心。也没有想到好的利益点将他们绑上自己的战车。所以现在他也拿这些家族没有办法。但是他却想到了一个好办法来多少做一点事情。不过现在这些事情还急切不得。

就在罗承续与吴中平进入了浅浅的对话的时候另一个大明人已经用他的行动来证明，没有受过伪儒洗脑的中国人同样会有如同西班牙人一样的凶残。

“老蔫，这云也有黄色的吗？”密雁城外的海面之上许多当地的渔民们正架船出海捕鱼，其中一只渔船之上一个面色苍老、皮肤黝黑的汉子惊讶的看着北方说道。

“你糊涂了不是，云哪有黄色的。云只有黑色的。”另一个与他差不多样子年纪蹲在甲板上整渔网的渔民笑道。在这里渔船往往都是几家人一起驾着出海。所以船上之人也大多是几家人，所以才会够出现这样几个老头子干一件活计。

“小三来看看，叔是不是糊涂了。那云确是黄色的嘛。”那渔民招咱一个青轻的后生走到船舷边。那后生定睛一看瞪时就呆了：“阿叔，那……那可不是云哪。那是一只船队。”

“船队，笑话，那要是船队得多少船哪。”渔民笑道。

“船队？”刚才一直蹲在地上整理网子的渔民站了起来。用手挡在他的眼前努力的眯着眼睛向前看去。只见海天之间一片黄色的物体影影约约的出现在其间。与那蓝色的海和白天的天是那样的不同。

“老天爷啊，那真是船队。”这渔民惊讶的叫道。

“那，那么大一片那，可得多少船那。”

“快快回港去。”

海天之间一只庞大的船队向着这边开了过来。这只船队便是刚刚离开彭湖两天的林凤船队。但是与罗承续不同，他们是来征服的，是过来带来杀戮的凶恶之徒。（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