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节大肚王朝

十一月五日的中午大肚王朝的许多的子民们都已经吃完了他们的午餐回到他们的窝棚当中去休息了。唯独只有海边的木湖睡不着。最近天气开始慢慢的变冷了，海上的风浪也大了许多。所以那些乘坐小拼板舟的渔民们都已经回到了海边不再了海。但是木湖家里劳力不足，造不出拼板舟来，所以一直都是使用一只老旧的独木舟出海打渔。

为了不在早上风大的时候出海，所以最近一段时间木湖都在下午找风小的时候再出海。下午的温度也要高些让他能够不用被早上的寒风吹得混身颤抖。

今天木湖拉了他的好朋友渣渣一起出海。两人都坐着独木舟在碧蓝碧蓝的水面之上慢慢的前进。没有多久便到了平日里经常下网的地方。于是各自开始使着他们常用的藤网小心的开始网鱼。

木湖网鱼的动作很快，效率却不高。没多久便也了三网了。却只网到几只小渔而以。

“木湖！木湖。”渣渣不知道发现了什么急切的叫着木湖。

“那里有渔吗？”木湖不满的回过头问道。但是他马上便知道渣渣为什么大声的叫了。因为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海天交接之久一队灰色的布帆如同一座庞大的白云一样的“飘”了过来。

那是怎样庞大的船队啊，每一只船都象是小山一样的高大。那船队之上使用的统一都是灰白色的布帆，远远的便可以看到。船只之上人头攒动，穿流不息。不知不觉之间木湖的嘴便张成了一个“o”型。无论如何都再也不能关上了。

船队的前进一直都是小心的帖着台湾的海岸边前进。虽然他们的船队非常强大，但是罗承续依然不希望碰上在澎湖的林凤的那些“打猎”的船队。不过好在由于这个时代里除去罗承续这样的怪物以外其本上其他人不太可能。居然会走彭湖以东的针路，所以这边理论上一路也应当是不会碰上林凤的船队的。

站在将台之上罗承续一路好不得意。从一年前只有四只大船开始到现在短短一年半的时间里他已经可以指挥一支如此庞大的船队了，这是何等的速度。船队一路沿着台湾沿岸南下，好好的考察了一下如湾沿岸的水土与港口。

“二公子。有土著。”吴箕拿着千里镜兴奋的对罗承续大民道。罗承续不急于回应他，而是看了一眼望斗之上。见上面的人也用旗号打了出来，表示确实看到了土著。罗承续才微笑着走到了他的身边拿出千里镜仔细的看了起来。只见在大约十到十一里之外确实有两只小小的独木舟在随波起伏。冬天的太平洋并不是十分的太平，他们时不时的会象是孩子一样耍耍小脾气，狂怒的大浪将五六百料的大船象是玩具一样的抛起又扔下。

今天的浪虽然没有达到那样的程度，但是在近五级风的吹动之下海面的浪依然有一至一米五之间。所以这些细小的独木舟其实在浪峰之间是很难看到的。使得罗承续不由得给了吴箕一个赞许的微笑。然后来到了正在描绘海图的许梦龙身边。

“已经到哪里了。”罗承续一边用千里镜看着远处的土著一边问着许梦龙。

“回二公子。已经到了大肚溪了。”

“大肚溪？”罗承续前生并没有听过台湾有这个地名。所以有些吃惊的问道。

“正是。这里有些土人建了个大肚朝的。听说还有一个土王。”许梦龙说着也抬起了头来看着远处的那些两只肉眼只能依稀看到点影子的独木船。

“那大肚朝里有多少人？”

“二公子也是想与他们交易？”许梦龙反问道。

罗承续听着点了点头。

“那梦龙劝二公子还是放弃这打算吧。”

“为何。”罗承续不解道。

“这大肚朝里的土番不比淡水土番。此辈并非那些良善之辈。梦龙之前听说此辈乃茹毛饮血、善食人肉之辈。寻常还是勿要与之打交道吧。”

“会如此？”罗承续没有想到居然会有这样野蛮的土著。这倒是给他出了个难题，万一将来随着商会的发展自己必然是要向台湾以南扩大的。再到那时与这些不那么好相处的土著碰面了怎么办。难不成还搞屠杀不成。

“这大肚朝为何叫这名字。”

“哦，此辈与我等商船偶尔交通之时称自己为大肚（ataong，音译）。那些商人也只知道这些人会拜太阳。每每日初之上便是他们集体拜太阳的时候。闽地偶有些商人在进入了其中之后回来告诉我等，其番王称自己干仔辖（caachat，大肚番王所辖村社共同使用的平埔部族语言名称，而不是称呼，明代人并不了解常搞错）。除此之外便一无所知。”

“那商人进入他们领地也能活着回来，其也算友善之辈了。”

“友善？乃是被抢得一穷二白方得回来。不然便是性命不保了。”

“如此可怕。”罗承续被他说得心情沉重。

“当然。”

……

海面之上木湖小心的观察着远处的这些宠然大物。这些文明世界里的手工业制品在他的眼里就象是史前巨兽一样的可怕。在一种强列的自卑感的作用之下。他对于这些文明的产物有着一种天生的仇视情节。所看着这些东西向着他们移动了过来一种不开心的感觉马上便占领了的他的内心。

“回去，回去。”木湖急切的说道。

“回去，我们还没有捉到几只鱼呢？”渣渣楞头楞脑的问道。

“捉什么，小心被那些大船给捉了去。”木湖恼怒的说道。说着便用力的将他那些无法完全平整的桨放到水里，一下一下的向着岸边划去。而渣渣则是惊讶的看着他又看着远处的那些大船。只好跟在木湖的后面向着岸边划去。

凛冽的北方在许多人的眼里都是让人讨厌的东西。他使得人们把吃无饭后好不容易得到的一点热量全都带离了身体。不过对于海商来说，这些北风却是最好的朋友。十一只大船都张满大帆，扇形的主帆全都张开形成左右对称的蝴蝶帆。于是这些让人厌恶的北风一下便成了这些大船最好的朋友，它们推着这些大船在海岸当中起起伏伏的快速前进。

随着距离越来越近罗承续在千里镜里看到这些土番倒是有些意思，这大冬天的他们身着兽皮，但是身上许多地方其实是裸露在外的。好在台湾有着北上的暖流经过，所以现在的温度并不低。但是依然只有五六度左右的温度而以，便是罗承续身着薄棉衣也觉得北风吹在身上有些冷。可见这些土著的身体素质应当是相当好地。

现在他们都划着那些小独木舟正在回去。罗承续又向着他们的目的地看去。在那里依然只能看到一片翠绿，拜这个时候台湾那极好的绿化所致，千里镜里居然是看不到任何村落或是草屋一类。只能看到一条小河从远处的树林当中流出，小河的岸边可以看到一些人为活动的迹象。比如一些正要加工的巨木，还有一些放在水边的小船。而最让他有些吃惊的是，他居然看到了与台湾雅美人所使用的拼板舟差不多的小舟。这样看来这些土人应当有相当的智慧。不然这些拼板舟在没有工具的情况这下极难制造，依造人力的话那是不划算的。

远处依稀有些烟幕出现在视野当中。现在已经过了午时，看来那些是土番们用来取暖的火了。两只独木小舟速度很慢。毕近是依靠人力。罗承续其实很想捉他们上船来了解一下些他的土人的生活。但是又怕万一让其他土人看到了会引来不毕要的战争。所以决定放过这两土人。

……

庞大的船队越来越近。那二三十米高的巨大主帆来到了近处更是咳人。一只只高达丈许的大船从木湖与渣渣的身边经过。所带出的海浪高达一米有余。使得这些两只独木小船不但是要应付巨大的海浪，还有应付从不同方向上过来的大船所带出的波浪，结果两人只好用手紧紧的扶着他们的船体，防止自己一个不小心的因为大浪而落入水中。两只独木小舟象是两片巨浪当中的树叶一样摇晃不止。

而不远处如城一样的船队一只一只的从他们的面前经过。这种文明这间的碰撞；这种人类手工时代里的产品之间的碰撞都让两个土人惊恐万状。

这是罗承续有意给这些土人的压力，以便将来的时候能够让他们明白对方的实力远强于自己这个想法。方便自己与这些土人的合作，或是统治。

庞大的船队速度极快，转眼之间便一一的在眼前通过。向着远处的天边急速而去。无论是木湖也好，渣渣也罢都这样呆呆的看着这只与他们的实力相差巨大的船队就这样慢慢的在视线当中消失。许久之后才意识到了他们今天是出来打渔的。

“木湖，那些是船吗。太大了。”渣渣回过神来之后便开始回味刚才那些大船开到了不远处的时候那如山的压迫感。

“走。”木湖沉默寡言的说道。

“去哪里？我们不是打鱼吗？”渣渣说道。

“去见首领。”木湖说道。今天那种手工业时代里巨大的落差感让木湖内心的自卑变得更深了一层。一种难以严状的怒火居然就这样的填满了木湖的心胸。他决定去找一个地方发泄一下。

“首领？”渣渣不解道。

“对，就是去找头领。”木湖说道。说着便划着小船向着岸边而去。

“等等我，木湖。”渣渣说道。

站在船艉罗承续依然时不时的拿着千里镜看着远些远处的青烟，只是他没有想到这一次的碰撞带给他的不是文明的进步，而是许多年后的战争。

……

明史罗承续传，万历二年十一月，承续自领船队经大肚溪南下，见土人。其相甚丑，身着皮毛，驾小舟。居小河大肚溪边，岸边有烟，不见其屋。闽人谓大肚朝。（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