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节李时珍

“烧饼，卖烧饼。”

“新鲜的馒头刚出炉啊。客官，您要几个。”

一大清早通关坊前便是人头涌动。人们都乘着大早神精气爽便将事情都料理了。几个大汉坐在街边的馒头店门口一边吃着豆花一边啃着馒头。有时还时不时的聊上了两句，但是他若是他细的看的话，便见到这些人神情紧张，全都小心的盯着远处的一个小小的院子，只见那个院子的门口有一块黑色的大匾额，上书三个大字——和丰行。

“哥，那些人怎地还不出来啊。”一个后生疑惑的小声的问着一个身材高大的汉子。

“嘘，别吵吵。吃你的豆花！”那汉子回过头来便瞪了后生一眼，吓得他马上便不敢再言语了。

过了一会儿一个中年的汉子喘着粗气的跑了过来。几人一看到他便来了精神纷纷让开位子给他坐下。

“如何？”身材高大的汉子关切的问道。

“大当家的，这活计不对啊。”那中年汉子急道：“来碗豆花。”

“怎么说。”那汉子一听皱了皱眉道。

让开了送豆花的人，中年汉子拿起了手中的大碗喝了一口道：“听道上的兄弟们说这和丰行虽是海上的家伙，却不简单哪。近日里听说是在海上杀了不少倭寇。”

“有这事？”一桌子人显然都不太了解“和丰行”三个字所代表的意义。所以居然会问道近日里苏州人全都一知半解的事情。

“可不是，听说啊那和丰行的当家的练兵特有能耐，便是那巡抚大人也得用他的人。还有那俞将军可是响当当的一号人物了，也得使他的人。居说啊那和丰行招人可讲究了，都是些练家子，可有能耐了。在那海岛之上直杀得倭子哭爹叫娘地。”

“大哥，那这些人可是些好汉子啊。”后汉一听犹豫的说道。

“闭嘴。这里是你说话的地儿吗？”

“那冯头领的意思是？”大汉征询的问道。

“大当家的，咱说句泄气话。人家那是真刀真枪与倭子干过来地。咱与人家实在有些距离，那姓陆地不厚道，杀个如此人物居然只给三十两。够咱吃几顿地。咱听说了，那和丰行分行哪都有，实力大着呢。咱要杀他个重要人物，人家还不追咱一辈子。为了区区三十两，不值得！”中年汉子象是连珠炮一样的说道。而被他一说周边的人也都犹豫了起来。一个个的都有些不知所措了。但是大汉本人也是皱头眉头不再说话。

“大当家的。”那中年汉子还想说什么。却被大汉给阻止了。

“冯头领说说得是。此次咱们是被那姓陆的玩了。不过生意便是生意，那姓陆的不厚道，我们却是接了人家的定金。若是不做，那咱以后在道上也就别混了。今儿个这趟做也得做。不做还得做。”大汉坚定的说道。一众人等一听他的话都面容悲泣。

“不过为了冯头领说得也没错。这和丰行确是家大业大。所以此次的生意乃是九死一生。所以此次便由我包老三一个人来做。便是出了事也不连累大家。”

“大当家的这是说甚地话。我等听了不高兴。”中年汉子一听怒道。其他人的脸则是各有各的表情。不过看得出几人还是更多的关心大汉而以。

大汉一看中年汉子的表情做了个制止的动作：“冯头领，这笔生意是咱接地，自然由咱来完成，帮会不可全都完蛋。只需我一人便可保得大家平安，为何不为呢。”

“咱年岁也比大当家的需长两岁，大当家的要干，咱也跟着干。”

“这，这又何苦来着。”大汉看了一眼那中年汉子。

“出来了，出来了。”后生一看到小院出来的一辆车子便急道。

“听着，你等都快些回去收拾收拾便回家。可省得了？”大汉急着对几个人说道。

结果几人你看我，我看你的。谁都没有动。

“还不快走。”大汉怒起。几个只好心不甘情不愿的走了。看到了几个离开大汉与中年汉子才随着人群追着前面那辆有着和丰行字样的马车前去。

卧龙街，全长九里多，乃是苏州府纵向最大最主要的一条主干道。自唐宋起此被称为大街。后因其形如卧龙（俗以府学为龙头，北寺塔为龙尾），遂名卧龙街。而作为苏州最重要的通道，这条街与许多横向横向的街道相交，形成了明代苏州城那棋盘一样的的格居。

没过多久和丰行了马车便由通关坊转到了卧龙街上。一时之间人流如梭，在大车边上穿流不息。几个汉子神情严肃的护卫在车旁，虽然现在在城里，但是这些人依然没有任何的放松。眼睛如同雷达一般在周边的人身上扫来扫去。

“石头，那些有人一直跟着咱。”一个汉子走到石锁的身边小声的喃喃道。

石锁也不转头，直接回道：“你去看看，小心点。”

“尊令。”

但是就在两人说话之间变故发生。只见几只羽箭突然破空而至，在石锁尚未来得用反应的时候便已经钉入了大车之内。汉子们看去只见那射箭之人都是一些后生，现在已经是逃入小路，跑了。

“阿彪。阿虎，你们两人去追那杀箭的。记着要捉到活口。”石锁马上便回过神来，开始下达命令，转身一看后面，只见刚才后面跟着的可疑之人也跑了，怒道：“石春，你去看看追后面那人。”

“尊令。”

“其他人寸步不得离开大车。”

“尊令。”

石锁这才急切的将大车门拉开，只见罗承续肩上中了一箭，居然射穿了。

“二公子？”石锁悲哀的叫着。

“我无事。死不了。”罗承续软软的说道。

“老陈头，还不快回院里去。”

“是是是。”于是只见大街之上一輛和丰行的大车飞快的在大道之上跑着，完全不注意周边的那些行人。

……

苏州府应天巡抚衙门。

“当真。”宋仪望听到下人的话难以相信的问道。

“老爷，小人便是吃了豹子胆也不敢拿此事胡说啊。”一个下人凄凄的说道。

“那小友也有性命之危。”宋仪望仪态大失的焦急的面对着那个下人说道。

“听说是请了全城最好的大夫去了。现在还在烧着呢。”

“快些备车，本官要去看望小友。”

“是是是。”

……

和丰行的小院里现在是一片哀伤愁苦。罗承续被送了回来之后便请了几个大夫过来。虽然箭是拿了出来，但是那箭却是带毒的。而几个大夫对中了毒却众说纷芸谁也不服谁。结果他们越说越急切，到了后来居然是争执了起来。反道是把本不外行了一干众人给说得没了主意。结果他们自然是越来越急。

就在几个大夫急执不下的时候突然门外传来消息：“宋大人到。”

于是一众人等便都纷纷出来跪迎。宋仪望走了进来。见到石锁知道是罗承续的亲信之人，道：“小友如何了。”

“回大人，二公子他，他中了不知名的毒物。现在已是晕过去了。”

“啊。”宋仪望一听后退了两步引来众人的惊叫：“快快些扶老夫进去。”

于是几个下人扶着宋仪望走到了罗承续的房间里。只见环儿此时正在拿井水给罗承续搽身，以减低他的体温。

下人给宋仪望找了个凳坐了下来。宋仪望一看对石锁道：“这苏州周边名医不少，快马去请也来得急，你等派马去那些人处，想来当来得急。”

“是是，谢宋大人。”于是石锁便马上出门安排了起来。

看完了罗承续宋仪望便回了衙门。没一会儿得到消息的苏州知府王琎、苏州巡检司何卢两人便灰溜溜的来到了屋外。

“卑职王琎（何卢）参见大人。”两人恭敬的对着宋仪望说道。

“两位大人办得好差，光天化日之下便有人当街行凶。我保民一方与倭寇血大的英雄倒是未死在倭寇的刀下，却被自己人的箭给射了。”明代初期城市里维持治安的并不是专业的军队，而是巡检司。其主要的职责便是“主缉捕盗贼，盘诘奸伪”，并且“俾率徭役弓兵警备不虞”。

苏州城也设有二十处巡检司，每司共四十个弓兵。用来维持制安。所以理论是如果出了治安问题便是巡检司的错。

“卑职该死。”两人一听宋仪望的口气便知不对，马上便跪的下来。

“算了，我已严令陆营兵四处严查了。王大人为一府之首，责任重大，便先回去居中调令吧。何大人带你的巡检司兵令相助陆营查找疑犯吧。”明中后巡检司武力废弛，加上应天巡抚移至苏州，从此城内了防御便渐渐的转到了巡抚军门标下的四营：陆营、水营、团营与标营之上。不过现在还只有陆营建立。所以其是直接归宋仪望所管理的武装力量。并且由于此项制度，产生了一个专名的名词——军门。而这个词到了便子朝便成为了高极武官的称呼，而在明军则是用来称有军权的高极文官之用。

“卑职尊令。”说着两人退了出去。但是那王琎过了一会儿又转了回来。

“宋大人，卑职近日听说那李太医游学到了太仓，不如便快马请之过来如何？”

“李太医，可是李时珍。”宋仪望也听过这号人，知道其医术高超，只是为人非常古怪。所以问道。

“当然。”

“宋义，快去太仓请那李神医过来。”宋仪望对着身边的下人说道。

“不用了大人，卑职衙门里也未有多少工文。不如便让卑职跑上一趟好了。这李时珍为人古怪，寻常人等怕是请其不动。”王琎显然想将功赎罪的心思。

“这，也好。”

……

章成是整个商会距离罗承续最近的一个重要高管人员了。罗承续出事的时候他也在应天以北的地方主持救助难民的事情。所以他收到消息的速度也最快。到下千的时候就到了苏州。一回到院里便直往罗承续所在了房间里奔去。石锁与环儿两人想拉也没有拉住。他一进入便见到一个大夫正在为罗承续施针灸之法。

“大夫，这位大夫，我家公子可还有事。”章成不知此人是谁，便问道。

“在下施针的时候不得打扰，若是这位壮士再不离开在下便只能离开了。”

“你，你这厮……”章成本就急切，又骑了几个时辰的马，现在心情非常不好。一听那大夫语气不善便要骂人。哪里知道却被一边的石锁给拉了出来。

“你拉我做甚。那厮好生无礼哪里请来的。”章长不快的说道。

“章长老可知道他是谁。”

“我，我管他是谁。”章成一听也发觉那可能是一个重要人物。语气为之一软。

“那可是李太医啊。”

“李太医。可是李时珍。”当年抗倭的时候李时珍常无需诊金为百姓看病，所以在江浙地区非常有名。

“可不是，他可是王大人好不容易才请来的。您这一下要是气走了他。那可就……”

“亥，你看我这急胡涂了。我这便给李太医赔个不是去。”章成说着便要向里走，但是这回却被石锁再次拉住了。

“章长老，您就别进去了。李太医他不喜欢被人打搅。”

“也是，随我来。”章成想了想，觉得有道理。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也慢慢的冷静了下来，李时珍在罗承续那边不用担心了。这个时代李时珍都搞不定的伤病便是十个章成也一样搞不定。所以他马上便想了查找那行凶之人的事情来。

拉着石锁走到了另一个屋子。章成道：“都说说，怎么回事。”

于是石锁只好一五一十的将所当时所知道的事情说了出来。

“可有捉到活口。”

“当时我们身边人手不足，未能捉到。”石锁有些难堪的说道。

“看来其应当是有所准备的。情报司的人员可有过来。”

“目前已经有人来过了。”

“哦，是谁。”

“周四彪。”

“嗯，找他过来！”

几个手下出去之后马上便将周四彪给找了回来。此人是李二狗的铁哥们，与李二狗一样，善长于从街头巷尾的打听消息。并不长于其他的方式。所以虽然效率非常的高，但是功能却是非常单一。所以罗承续一直在帮助情报司建立更多的渠道。

“周四彪见过章部长。”

“嗯，查得如何。”

“弟兄们都散了出去，这两天院子周边一直都有些带浙北口音的汉子在吃东西。所以引起了周边的一些小食摊老板的注意。在下认为这些人应当便是攻击二公子的人。”

“嗯。继续。”

“城里的酒店与那些小店都查过了，有好几家小店收过浙北口音的人入住。这些人大约住了三天不到。”

“现在呢？”

“在行凶之后有许多百姓出了城，在下觉得他们应当已经出城了。”

“嗯。那你们准备如何查找。”

“在下以为这些人以袭击并杀死二公子为目标，想来当是二公子的仇家所雇佣的人。此辈相信只要请二狗兄弟派人去浙北的江湖上打听一下三天之前有哪些人往北去了便可，并有二公子受伤之后回到了住地的。再通过排查法当可知道。”

“嗯，那便去办吧。”章成平日里大量协助情报怀工作，所以对于罗承续为情报司制度的一系列流程也是非常的清楚。见这个周四彪对答如流，并且工作流程都非常清楚不经对他另眼相看了。

“章部长，章部长。李太医那边好了。”环儿过来说道。

“就来。”于是两人结束了对话来到了罗承续的屋子的外面。只见李时珍这时才大汗淋漓的走了出来：“你家公子已无性命之喻。”

章成马上迎了上去先是给李时珍作了个长揖。然后一个下人端着一个盘子走了过来。

“多谢李神医救得我家公子。在下也知道神医一向识钱材如糞土。但是小号能够拿出来的也只有银子了。还请神医千万别见怪。”

“哼。”李时珍从鼻子里发出一声轻蔑的鼻音：“在下听说你家公子乃是除倭御寇之英雄。贵行乐善好施方才赶来相助。没有想到贵行也与外面那些一般无二。”

章成没有想到自己的行为倒是让李时珍不快了，马上挥手让那下人退了出去。但是又没有想到如何摆脱眼前的尴尬一时之间急切之下满头大汗：“这……”

“你家公子还需好生休养。这两日里李某都会在苏州城内，明日再给给其换药。不过切忌你家公子伤口未好，不得下水，不得……”李时珍说起他的专业来那是头头是道。说完之后便飘然而去。只晾着一群人在门口。

“还楞着干嘛，快去看看二公子醒了没有。”（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