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节酒席玄机

“啪啪……”鞭炮之声不绝于耳。阵阵硝烟当中罗承续等人带着大花球的走在立功的大明军队后面慢慢的进入了苏州城里。看着他后面的那些平日里杀起人来酷得象是加州州长一样的陆战队员们此时一个个的回复了他们本来淳朴的样子，在那些笑容如花一般的百姓面前憨厚的象是孩子一样。不经让罗承续有些好笑，但是他也是胸带大红花骑着一匹高大的——毛驴之上进城的时候也是难得的腼腆了一回。而陆战队后面的那些内卫营的孩子们就更加是被这场面给乐坏了。打从他们被抛弃置时候他们的命运愿本就应当是在某一个悲惨的晚上因饥饿或是伤病而死去。

但是现在他们却带着大红花一队一队整齐的走在苏州府的官道之上接受着无数人的赞美之词与那些不值钱的小礼物。这一切都让他们如同梦境一般不敢相信。不过一切就这样发生了。便是刚刚因为石柱之死而悲痛不以的石锁也都满脸喜气，裂开大嘴开怀不以。

确实他们值得这些百姓如此尊敬。万历二年大明王朝有三省受到倭寇严重入侵，其中犹以应天为最。然应天一地却成为受灾最少的省份。比起其他地方的将领们追着倭寇的屁股后面全省进行着公费旅游来说。应天的将领主动出击，不但于黑水洋全歼来范之敌，还在外海一个月内击破近二千倭寇。这在大明朝的抗倭史上也是了不得的大胜利。而其中的一支民团在此战当中发挥了重要的作用。

他们叫和丰行。不但是一个被老百姓提起来便交口称赞的大善行。而且还陪养出了一支强大的民团武装。所以一时之间和丰行便在江浙两地声名鹊起。

……

“啪。”宋仪望将一份公文放到了罗承续的面前。

“这是？”由于是国家公文，所以罗承续有些犹豫，没有动手去拿。

“乃是写你的。”宋仪望皱着眉头说道。

“哦。”罗承续惊讶的从桌上拿起那公文展，只见里边只有几句话，其中最后一句便是：“浙江人士罗承续，狂妄无知、轻率浮躁，年纪轻轻妄言国政，今责令其回籍苦读诗书三年。”

看完之后罗承续呆了，他张了张口道：“这，这算什么？”

……

苏州容兴斋乃是当地最有名的酒楼之一，不但是其中酒菜出名，其装饰与服务更是一等一的头牌。其楼后面有一圈的花圆雅间让人不但可以在其中喝酒，更是可以赏景。而今天其中景色最优美的一间雅间当中正坐着现在苏州府里最有权势的一群人。

只见一张圆桌上面为首之人便是当今应天巡抚宋仪望，左边下首之人乃是海道副使王叔果，而后便是南京兵备佥事俞大猷。俞大猷的身边则是此战出有大力的泉州名士李社。但是在他的身边却奇怪的坐着一个只有七八岁的孩童。不过虽然是孩童这里却无人敢无视于此人，他便是罗承续。

别看此桌的左边人头强大，右边也是不簧多让。只见宋仪望右手之人乃是苏州知府姚善。然后依次是应天海边几个府的知府大员。而最后一人也有些奇怪。此人乃是浙江的巡案萧禀。一个浙江的巡案为何出现在苏州府的宴会当中呢？

由于在坐的都是一些大官，所以整个宴席当中那是歌功颂德，但是却人说句有建设性的话出来。罗承续也知道会是这样结果，所以也只是与这些人谈些诗词什么的。而且还得尽量少说话，没有三下五除二的便被人给拆穿西洋镜。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突然宋仪望却对罗承续说道：“承续啊。可知你身边这位是何人也。”

罗承续的右边是李社，此人已经是见过多次了。宋仪望自然不可能说他。那么便是左边的那人了，罗承续只见此人约四十岁左右年纪。头戴四方平定巾、身着葛布青衫，身形消瘦、相貌俊逸。一看便知道是一个读书之人。

“草民恿上罗承续，未请教。”罗承续一听便马上对着那人拱手道。

“这位小友无需客气。”见罗承续行大礼，这青年便笑道：“在下萧禀。字可发，号兑嵎。”

“萧大人可是嘉靖四十四年（1565年）的进士，现任浙江道监查御史。又是王学之人，承续当与萧大人多亲近亲近。”宋仪望的话听起来普通，但是到了罗承续的心里却是惊涛骇浪。

浙江道监查御史是什么官。明废御史台设都察院，通掌弹劾及建言，设左右都御史、左右副都御史、左右佥都御史。又设十三道监察御史110（与后世某电话号一样）人，为正七品官，分区掌管监察，称为“巡按御史”。

虽然这个小小的七品官。但是明代“巡按御史”的权力之大到与其官职完全没有关系的地步。

明代监察御史充任的职务，远比前代繁重。据《明史？职官志二》所载：在内两京刷卷，巡视京营、监临乡、会试及武举，巡视光禄，巡视仓场，巡视内库、皇城、五城、轮值登闻鼓。在外巡按（北直隶二人，南直隶三人，宣大一人，辽东一人，甘肃一人，十三省各一人），举凡吏政、刑名、钱谷、治安、档案、学校、农桑水利、风俗民隐、清军，提督学校（两京各一人，万历末南京增设一人）。巡盐（两淮一人，两浙一人，长芦一人，河东一人），茶马（陕西）、巡漕、巡关、儹运、印马、屯田无所不察。师行则监军纪功，各以其事专监察。而巡按则代天子巡狩，所按藩服大臣、府州县官诸考察，举劾尤专，大事奏裁，小事立断。按临所至，必先审录罪囚，吊刷案卷，有故出入者理辩之。

由此可见明代的地方巡案御使之权力了。可以说是官员的所有事情他都可以管，而且小事甚至可以专断。而且其实刑名便是他们重点要考察的事情。那么今天宋仪望让罗承续注意这个人，只见此人应当是他请来的。那么宋仪望请萧禀这个巡案御使过来其目的便不言自明了。

而请他在这样的一场酒席之上则可看出宋仪望所花费的心思了。罗承续所猜没的话他应当是以王学的某个事情请萧禀过来的。而后又让他在这样的一场酒席上与自己认识，一来不会显得唐突，二来借罗承续列席其中以有功之人的身份来告诉萧禀，罗家案可能是冤案。其用心之深让罗承续一下子感动不以。

“原来是萧大人，草民承续在此有礼了。”罗承续一想通了其中问题之后便打蛇随棍上。马上与他拉起了诗书家长一类。不过他也不笨，这时官员太多。他才没有急于把罗家案说出来。相信之后宋仪望还会安排时间来给两人谈这件事情的。

而罗承续果然没有猜错。第二天便有宋家的下人来请罗承续。于是他马上便随其一道来到了宋仪望所租住的小院。

下人引罗承续来到了偏厅当中。罗承续刚一进去便见到宋仪望坐在正中。罗承续一看也算是识相的，马上便走了过去给宋仪望跪了下去。

“承续代罗家全家一百三十口人谢宋大人相助恩。”但是他还没有磕头便被宋仪望给拉了起来。

“贤侄这是做何。快快起来。”看到宋仪望一脸嗔怒的样子罗承续便站了起来，便听到宋仪望接着说了下去：“贤侄文武全才，又是我王学门人。鄙人不过是为国惜材耳。再者他日若能成事，承续也是用自己的命搏回来的。若非是承续立得大功，鄙人又有何胆量敢请萧大人过来呢，且话说回来。若无承续几次三番的深入险地，望之也无可能立得大功。故便有恩也是承续于望之有大恩也。”

宋仪望一番话倒说得罗承续好象对他的恩一样，使得罗承续也是脸红不以。两人又客气了几句宋仪望道：“承续之国富疏鄙人已交于张首辅。相信便是承续之策首辅大人便是不允，也会在意承续之才。他日待萧大人查出背后之人便是难以处理也有张首辅可以相助一二。如此承续之案方有可能翻案。”

“承续谢大人。”这回罗承续倒是真有些感动了。宋仪望与自己非亲非故的，却如此帮忙，只要还有些良心的人都会感动的。

“好了好了。这年纪大了话也多。承续便随鄙人去见萧大人吧。”

于是宋仪望便拉着罗承续走向那个他两年以来不断寻找的机会。

……

九月底宋仪望引罗承续见过当年的浙江巡案萧禀，陈说罗家案前后始末。同时罗承续还将一些证据呈于萧禀观看。萧禀查之，后回浙地寻找卷宗，果见其中问题巨大，不但案前举报之人本有问题，审理之时又多用刑法至多名重要嫌疑人死亡，且定案之后也未有任一主要嫌疑人认罪。使得罗家案至今未有结果。

于是萧禀马上上疏内阁弹劾此案多名相当官员渎职。并请派南京型部、大理寺与督察院三部会审罗家案。

……

北京皇宫云台，十多岁的小皇帝正在与那四十多岁的年轻首辅大人研究近日大臣的上疏。

“张先生，您有看过此份奏疏吗？”十二岁的小皇帝全着一本浙江送过来的奏疏问道。

张居正只是用眼一瞄便已知道是哪份奏疏。道：“回陛下。臣已看过。”

“先生以为当如何处理。”

“罗承续小小年纪便中秀才，又为国立下大功。年经虽轻却也对国政颇有研究。虽《国富疏》其中多有不成熟建议。然假以时日当为国之干臣。从其个人言行可得知其家教甚严，又有忠君爱国之念。黑水洋中不惜以身范险，亲自指挥民壮斩杀多名倭寇。说其通倭，臣也不信。然，臣以为罗家案虽然看似简单却是牵连甚广。其中种种不可言之事极多。以萧大人之言当可为之。罗家通倭也罢，未通倭也罢。一切皆能大白天下。借此案也可让那些贪官墨吏明白法网恢恢，疏而不漏。臣以为——可。”

“嗯，先生所言极是。联也认为此案当中疑点甚多，难以服众。便交有司再行审理吧。”听到了张居正的话，万历点了点头。他却不知道张居正重视此案背后真正的目的。

“陛下圣明。”（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