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节这一天

夜，蚝境总督府内一场豪华的夜宴正在进行当中。当然这个豪华只是相对于远东这个落后的港口而言，毕近在这里既没有装修华丽挂着璀璨夺目的水晶灯与针工细腻的波斯挂毯的舞场，也没有放着无数小糕点与上等法国波尔多的长桌。所以这里一切都显得是那样的“朴素”。不过会场的气氛却依然十分的热列。整个半岛上的葡萄牙有些身份的人都被请到了这样的一个聚会里来。这里边就包括了今天与罗承续一行人见过面的卡内罗主教与冈萨雷斯神父。

夜宴进行了一段时间之后只见一个人走到了会场的中间。他大声的要求所有的与会者们安静。在他的努力之后原本象是菜市场一样喧闹的会厅很快的安静了下来。

“女士们，先生们。各位来到远东的冒险家们。晚上好！”这个说话的人便是现在整个蚝境里身份最高的男人——澳门总督迪奥戈。只见他今天春风得意的拿着一只水晶酒杯面向着四周的人群道：“欢迎大家出席今天的接风宴，让我们一起来迎接今天的主角。”

一阵掌声当中一个中年男人从偏门里走了进来，他便是今天下午才刚刚回到这里的远东的大航海家、大冒险家与大商人——索萨。而现在他的身份又多了一个新的称法了。

“我们的伟大的英雄索萨大人已经成功的得到了倭国一个新的强者的委任状书。所以他成功的成为了葡萄牙逐远东的贸易船队的队长。”迪奥戈大声的说道。于是掌声在他的话语结束之后变成更为热烈了。

索萨走到了迪奥戈的身边看着场中的人群也显得非常的激动。他在远东花去了近二十年才有了今天的成就。而且这个成功很有可能将来会被载入葡萄牙的史册当中。所以今天的他也是意气风发。

“感谢总督大人，感谢各位朋友的支持。今日能够开通大明至倭国的航线也是多亏了倭国的朋友们的帮助。请让我引荐一位朋友，他就是屿二郎君。”在索萨的话语之后几个倭国的矮子进入了人们的视线当中。为首的一人头留着地中海发形，束着一个叫武士髻，身着倭国那宽大的武士服一摇一摆的走了进来。站到了索萨的身边，向着场内的所有人深深的鞠了一个躬。然后便站到了索萨的身边不再言语，这里说的都是拉丁语。所以他无法听懂。但是他身边的通译却能够将这些万里之外的语言告诉于他。

“感谢上帝。在这次的远航当中有了屿二郎君的帮助之下，我才得以与倭国最新的势力天神教建立的合作。进而才与当今倭国最有实力的领主织田信长建立了联系。现在我们葡萄牙人已经可以在织田信长的领土之内进行贸易了。”索萨的话结束之后又是为他迎来了一阵掌声。

“所以在今天晚上请大家尽情的狂欢，因为在明天将是我们妈港的新生了。”迪奥哥大声的说道。于是人们都兴奋了起来。尽情给自己寻找着快乐。

而在不远处的一间小屋里一些人却在谋划着怎么算计着这帮家伙。

“二公子，据今日之观察还有昨晚陆战队士兵在晚上对炮厂的观察来看。这个炮厂防御并不算是严密。在下有信心在深夜对这炮厂进行突袭，并将里边的人员全都捉回船上。”丘大志目光坚定的说道。

“嗯。”看着桌上的一份更为详细的地图罗承续却陷入了沉思。在蚝境他突然发现了一个可以与西方进行思想交流的方法。所以到现在为止与葡萄牙人进行正面的冲突在他看来已经不值得了。

在今天的下午他的内心出现了一个宏大的理想。他突然发现通与将人材送到这里进行交流的方式他更许能够得到更多的西方这个时代的思想。进行对商会中的那些受到中国儒学的思想禁固的人们进行一些冲击和改变。然后再让他们将这种新的思想推广以更多的大明人的身上去。进而在未来改变大明那些反动的腐儒们占有统治地位的结果。让更多的人学会思考那些腐儒的价值观倒底是不是正确的。当然这个过程或许需要许多年，在他的有生之年都可能看不到结果。但是他却认为自己应当去这么做。而不是等着将来象某便子朝一样被人打到家门口才发现世界变得比他们快。

而如果要实现这个宏大到吓死人的巨大的构架的话，那么葡萄牙人就是的价值就非常的巨大了。这毕近是第一个来到世界的东方，并且与大明建立了一定的关系的国家。而且这个国家并没有后世的荷兰那样成为海上马车夫的条件。所以这个国家在未来不可能成为大明的心腑大患。完全可以平和的与之交流，并将这个时代里欧洲甚至是阿拉伯的思想带入到中国来。只有这样中国的思想才能在新的思想的不断冲击之下产生更多的思考，然后进入到一个新的时代里去。而不是象后世一样成为一个世界思想的死水。

“只是我不想让那些夷人知悉这些事情乃是我大明人所为。”罗承续道。

“那二公子是想？”苏方震问道。

“造火炮的工匠我一定需要。只是不能让夷人知道那些人到了我们这里。所以我等需更精妙之法。”罗承续的话对于这些人来说有些强人所难。

“那二公子，不如在下带几个人潜入那工厂里将人绑出来如何？”石柱说道。

“那样怕是难以得手啊。毕近我等不熟悉那厂里的情况。”丘大志说道。

“不急，再想想便是。”罗承续一时也没有好主意，所以也不着急。

……

第二天苏方震与罗承续再一次的来到了大庙。这一次苏方震带来了三百两刚刚从风顺堂那里得到的白银。并将之交给了满眼小星星的卡内罗主教。虽然昨天晚上喝了很多的酒，但是接连的好消息还是让他非常的兴奋。

“太感谢了，你的银子将让那些孩子们得好更好的帮助。感谢上帝。”卡内罗主教红光满面的说道：“苏先生，您真的是准备接受上帝的洗礼，成为一我信徒吗？”

经过林家骏修士的通译之后卡内罗主教的话变成了中文进入苏方震的耳朵里。

“不，方震目前还有受业的恩师。若是信了他教必定被其责罚。”苏方震心里狠狠道：“如果不是二公子，我才不来与你们这些夷人打交道呢，还信你们的教，便是下辈子也不会去信。”

“哦，那真是可惜了。不过苏公子真是我教会的朋友。您的慷慨真让我们感到荣幸。只是不知道我们有什么可以帮助于你的呢？”卡内罗大主教虽然没有意识到罗承续之前所要求的事情算是一种帮忙。

“当然，昨晚方震突然记起一些事或许是教会能够给我提供帮助的。”

“哦，那太好了。请你说出来吧，只要是教会能够做得到了一定会帮助你们去做的。”卡内罗大主教听到了苏方震的话显得更加高兴，对于他来说拉住这个人显然是很重要的一样成绩。而如果他对这个青年没有任何的作用的话，那想要拉住这个他看来有些困难了。

“方震素来对于杂学非常感兴趣。只是中国杂学之书大多已涉猎。故而想看一些西方的杂学书籍，只是方震不习你等语言。故而希望大主教能够派一个通译与方震，并且能够每年带一些西方的著作来大明，拱方震与其他同好学习。”

“当然，当然。”主教大人幸福得差点连门都找不到了。他原本就要思索着怎么样向这个青年灌输着他耶稣会的教务，但是没有想到这个家伙居然想主动的去看他们的书，在此虽然主教大人有点想当然了。但是苏方震确实是向他要了西方的书。那么他自然可以将大量的教务的书夹杂其中。这个不但他可以名正言顺的“帮助”这个青年，而且还是在帮助他自己。主教大人仿佛都能够看到耶稣会在未来的某一个时刻在大明的土地上发展壮大的样子了。

“对了在下还听说，在西方有一个叫尼德兰的地方，有一个叫荷兰的小国里有一些花白色的牛。他们能够比普通的牛产出更多的牛奶。东震极是想要喝那些奶，不知道教会能够帮我们搞到一些过来。”通过牛奶来提高商会的那些孩子的身体素质一直是罗承续的愿望。所以当然不能放过这个机会。从其他的小说里听说这个时代里荷兰已经有这种好东东了。那当然是走过路过不可错过了。

“哦，上帝啊。您的愽学真让我惊讶。”大主教说道。他都不是很清楚荷兰是不是有这种牛：“如果你有需要的话我将会通过教延下面的商人来帮助您实现这个目的。只是这些牛运过来一定不便宜。您确定那里一定有这些牛吗，并且一定需要吗？”

“嗯！”苏方震确定了点了点头。他实在不明白罗承续是怎么知道那些西夷们的事情的，而且居罗承续说那个荷兰居然是万里之外的国家。

“好吧。我将会通过教廷来实现您的要求。”

“那太感谢您了。”苏方震说道。接下来两人一起试了试西方的小点之后苏方震才回去了顺风堂。

苏方震回来之后便收到了方时进那边的好消息。他已经帮助商会请到了他们所需要的会造大型广船的船匠了，是一个小家族。其族长与船一起过来了。

经过昨天大致上在这个时代不大的澳门转了一圈这后罗承续差不多已经了解这个半岛的大致地形了。所以现在他完全没有必要四处乱转了，所以今天他便一个呆在房间里静静的看着桌上的那张地图发着呆。而且这样也让护卫们的工作大大的减少。这样更多的陆战队员们可以投入到其他地方去做他们的事情。

“二公子，有个小家族的船匠过来了，你见不见？”石柱道。

“那便见见吧。”

小厅里罗承续看到了眼前那个六十岁左右的老船匠。从后面由石锁与石柱两人簇拥着走了出来的罗承续一边走一边打量着眼前的这个老船匠。一个工匠首先便是看手。这个老人长着一双粗大的象是老树一搬盘结的手。每一个指头之间的长度都比正常人的要小很多，象是漫画里人物一样。上面长满了黄色的老茧与厚皮，看得出是长年与铁钉木料打交道的人的手。

此时这个人正坐在小厅当中左边的第二张椅子上面。眼睛盯着地面，充满是褶皱的皮肤与稻草末一样的头发还有那洗得发布的灰色葛衣，象是一副描写劳动者的油画一样的出现在罗承续的眼中。消瘦有身体还有那微微有些驼的背也告诉罗承续这是一个常年的劳作的工匠。

“我是和丰行来与你接触的人。这个老先生贵姓？”罗承续一直对于那些劳动者有着天生的敬意。正是这些无名英雄的努力这下中华文明才能领先西方至少一千多年之久。所以他们才是中华文明当之无愧的瑰宝。因此罗承续说话的时候也尽量找一些让人听着服务的语气。

但是没有想到这个老人居然是呆了呆没有回来的话。罗承续又问了一遍，但是那个老人还是呆了呆。罗承续有些惊讶，难道他的听力不好。这时石柱怒道：“二公子问你话呢，可有听到。”

石柱的声音吓了老者一跳。看来他的听力就是有问题也不是大问题。罗承续突意识到了一件事情，他马上道：“鹅黑和丰行勒同类讲也地银（我是和丰行来和你谈事情的人）。”

老人一听站了起来作了个揖，道：“软来黑贷捞也。袖银和夫龟经锅贷捞也。（原来是大老爷，小人何福贵见过大老爷。）”

两人这一对话一下子便把后面的石锁和石柱给搞了个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他们都不知道罗承续这唱的是哪一出。

“二公子，这，这是何话啊。”石柱道。

“哦，我们说的是这广东的方言。”罗承续前一世在广东住了很长的时间所以不但能够听懂白话，还能够说白话。见到这个老人家的时候他突然想到了在明代的时候中国是没有推广普通话的。所以这个老人家必定是不会说官话的。就算是二十一世纪，在广东的绝大部分地方的老百姓也不会说普通话，可想这个时代。罗承续在一本书里看过，说是古代升官那些会说官话的官员往往升得快。这并不是没有道理的。要知道这个时代里官员来自，平日里上起朝来那可不象电视里那样大家都用官话争来争去的。而是你用你的方言，我用我的方言。所以上朝等于鸡同鸭讲一样，哪里的方言都有。而皇帝却只会说官话，所以听说他们最不喜欢接见的便是南方的官员。话言上的差异使得这个时代南方的官员们说的话皇帝一句都听不明白。可想如果罗承续是皇帝的话他也更愿意升北方的官员。

“何大叔。”罗承续用广东语对着面前的老人说道：“你们全家都是造船的？”

“是的，我家世世代代都以造船为生。”

“那为何现在确愿意随我等北上呢？”

“咳，还不是现在世道不好了。”

“世道不好，此话从何说起。这些年来我大明海疆渐平，我等一路南下都未见海盗正是清平时代，何来世道不好之说。”

“这位公子定是不知道，寻常寻我等船匠造船的除去那些渔船之外十之七八便是那些海盗了。而今这些人都被巢没了，故此这几年的日子却是一年紧过一年了。而今蒙公子看得起想要以高价请我等。那么自然唯公子马首是瞻了。”

罗承续没有想到海盗有的时候被鄛干净了也会产生一定的“经济萧条”。这真是让他哭笑不得。“那你全家造过多大的船，平日里一般都造多大的船最善。”

“回这位公子，小人一家造过最大的船达一千五百料（七百到八百吨）。可以说整个香山最大的船了。平日里造的大船也都有五百料至八百料。”这个老人自信的说道。但是他的话倒是把罗承续下了一跳，一千五百料是一个什么概念，那是后世清代的时候远航欧洲的“耆英号”应当就只不过比这大一点而以。而后世罗承续从各种网络上的那些资料上看都说明代除去封舟这样的巨无霸之外明代中后已经不造大船了。结果明代中后那些最大的战船也只有四百料而以。看来这或者根本就是一些不了解这个时代的家伙胡说八道了。

“大善。只是我也需试试你家的手艺方能请你们。”

“这位公子欲如何试？”这个老人谈起了自己的专业一种自信便由然而生。

“便请你们先为在下造一只广船便是。”罗承续说完示意石柱，于是他便从身边拿出一个纸统，然后将之放于在厅里的一张八仙桌上。并将之平展开来。罗承续带着老人走到桌边。老人一看上面的那些线条便马上意识到了这是一只广船。但是由于这只船与这个时代的船有一些分别。所以他有些疑惑。

“这便是我要您造的船，这种船被称为牵风船。乃是承续从其他地方看来的船样。此船之内部与广船一样，只是船形更为低矮一些，还有这船首更为锋利。”罗承续知道现在的广船虽然已经形成了自己的特色，一眼便可以与其他的船形分开来。但是他也明白，那些后世结合了西方先进的特点的广船才是广船的终级形态。所以他干脆来了个拔苗助长，这个老人全家便是造不出这船他一样会带他们回商会去。

“这，若是这位公子才料及时到位在下也能造出。”

“当真。”

“老汉在船造上从不敷衍。”

“那好，那便一言为定了。船材这两天便会全力调集。何大叔认为多少天能造好呢？”罗承续问道。

老人沉思了一会儿道：“请这位公子给老汉三个月。三个月便一定下水。”

“那便一言为定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