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节初到蚝境

澳门，这个后世中国人心中深深的伤痛在这个时代里却是一片不毛之地。在深海里摇了八天之后二月四日午时船队终于经过了著名的零丁洋。但是船队还在早上的时候便发现了罗承续又再一次不正常了起来。一大清早便站于了将台之上静静的看着远方的陆地。特别是当大船经过经过了大鹏所（后世深圳大鹏）之后更是再没有做过一句话，也没有发过一个命令。只是痴痴的看着远处的那些无人的海岛与大山。并且每到一地便要拿着针经不断的与那些海岛进行着对比。仿佛那里是什么很重要的地方一样。但是全船人都没有一个人能够看出那里有什么与众不同的。

但是罗承续知道那里是香港，那个被从祖国割让出去一百多年的美丽海岛。尽管在针经里边她还没有这个美丽的名字。

船队在午时的时候经过了大奚山（大濠岛）正式的进入了零丁洋。此时船队的周边船只数量不少。现在虽然还没有进入渔讯时期，但是渔民也是要吃饭的。所以他们才会扬帆出海。这又让罗承续这个船迷大饱了眼福。

“广船”船型经唐、宋、元几个朝代长达1000年的发展，已经开始进入了成熟时期。所以周边的船只虽多，却与他们其他型完全不同。而全分别特别明显。广船的特征是：尖头，圆形开尾式船尾，舵置于尾开槽内。有中插板，类似披水板，但置于船纵中面桅前位置以减少船只横倾时迎风会造成上风偏航的不良影响。舵叶上开有菱形孔，这种舵在不减低舵效应的情况下能减少舵的扭矩，减轻了操舵的力量，这一巧妙的设计实为广船的一大创造。

广船除去船体与其他船形不同外，其帆也很有特点。广船的帆有平头里和扇形帆，扇形帆的后边是由多段直线组成的折线，帆竹在距帆顶越近处倾角越大，最上面一根帆竹或桁木称为先头竹，其倾角可达75°。而由于罗承续之前就已经将商会的大船的帆都改成了这种帆，所以反道是在这里他们的帆显得非常的普通。

虽然后世比较出名的牵风船、老闸船、红头船等更为先进的船形还没有出现。但是明代的广船也有许多有名的船形。如：东莞的乌艚(即乌尾船)、大头船，新会的横江、尖尾船，潮州的白艚，琼州的海南船、藤埠船，高州的高州船及吴川帆船等；还有仿福船式的鸟船和开浪船；

广船是一种非常适合用来作战船的船形，所以得到了明代的将领们的足够重视。象商会里的乌艚战船便是明代的广船经过了与浙地的一些船形互补与改进之后成为了真正的战船大青头。

而实际上明初的时候广东的战船也都例用福船形。但是在后来的抗倭战争当中这些战船因为作工粗糙所以不堪使用。于是在明代的著名的抗倭名将俞大猷的建议之下，广东开始使用民用的广船形来改成战船。

明代广船比福船巨大且坚实，船首尖体长，“其制下窄上宽，状若两翼，在里海则稳，在外海则摇”，(唐志拔：《中国舰船史》)吃水较深，梁拱小，甲板脊弧不高，有较好的耐波性。

而广船比福船优秀的一点便在于其结构的坚固。《海防纂要》记载：“广船视福船尤大，其坚致亦远过之，盖广船乃铁力木所造，福船不过松杉之类而已，二船在海若相冲击，福船即碎，不能当铁力之坚也。

虽然《海防纂要》只记载了广船用料的结实，但是事实是有点知识的人都知道如果光是用料的话，广船是很难实现“即碎”的。其实这里没边没有记录的是结构强度。

广船在结构上，横向由密距肋骨（中国帆船里只有广船有这个特点）与隔舱板构成，纵向强度依靠龙骨和大鎅维持，这使得广船无论是横向的结实性还是纵船的坚因程度都远超过同时代的中国其他船只。再加上船体材料多为荔枝木、樟木和铁力木等结实的热带硬木。所以才会有《海防纂要》里记录的那种结实的结构吧。

在动力上广船配橹6～16支，树2桅，桅杆上设望斗，网以藤，蒙以皮革棉被，以防敌人弓箭。望斗中可容3～4人，以监视敌人动静，亦可向敌船射箭、投掷犁头镖等兵器。船舷两侧装佛郎机炮、霹子炮、神炮以及火砖、灰罐、烟球等武器。

正因为广船的优势，所以后来便是抗倭名将戚继光率领的水师也有广船110余艘。而在嘉靖四十一年至万历十五年(1562～1587年)这二十五年之间，俞大猷、汤克宽、郭成、戚继光在广州任职期间，利用浙闽艚船图式，吸取横江、乌艚的长处建造了一批战斗力更强的广船，如大战舰、尖尾船、大头船等。使得广船最终成为明代著名的战船。

……

“二公子。船已达香山澳外海了。老张头说快到了，你还是下去休息一会吧。”石柱从甲板下走到了将台上道。

“不急。”罗承续道。在他的眼前随着只船的慢慢前进眼前一些陆地慢慢的出现了：“石柱，去帮我请林施恩过来说话。”

“是。”石柱见罗承续身后的石锁给他使了个眼色便下去叫人去了。过了一会儿林施恩便从下面“蹬蹬蹬”的跑了上来。

“二公子寻林某不知何事？”

“哦，没有大事。不过承续怕待会儿会有些问题，故先让林先生过来。以便为我解惑。”

“原来如此……”

船只不断的向前。远处海面之上一些岛屿不断的跃入视纯线当中。广东地形复杂。山多岛也不少，岛上也多是小山。结果从海上看去仿佛山便在海上，海便在山下。春风大浪之上罗承续突然有了一种雄混天地之后的气势，道：“水何澹澹，山岛耸峙。秋风萧瑟，洪波涌起。”

“二，二公子。现在是春天。”石柱小心的提醒道。

“我……”罗承续顿地满头黑线。

……

“二公子请看，前面大岛便是香山澳了。而那个突出便是蚝镜。”林施恩指着远处的海面上的岛屿说道。

“哦。”罗承续远远看去，一个与双屿相比差不多大的半岛慢慢的从一片岛屿当中慢慢浮现。从他的角度看去半岛上山峦起伏。树林密布，也算是不毛之地了。但是远处的那些西洋帆船多少证明这里还是有些“文明人”地。

随着船队的接近，慢慢的能够看到岛上的一些屋舍，住房等。不过让罗承续实望的是，原本他以为澳门应当是一个被葡萄牙人防御得象是要塞一样的地方。但是现在从千里镜看去整个澳门居然连象是双屿岛上的寨墙都没有。

但是那些密密麻麻的小屋子却是在千里镜里满满当当的。看得出整个澳门还是有很多人居住的。

“林先生，这蚝境有多少红毛夷？”罗承续回头关道。

“这两年林某未知，隆庆爷那会儿当有七八百人。”

“七八百人？”罗承续一脸怀疑的看着眼前的男人。在他看来远处的半岛之上可以住上七八千人，而今年不过万历二年初。距离隆庆年不过二年不到，一个小半岛就能从几百人成为几千人的地半岛？人可以快速的增加，但是房屋是不可能快增加的。

“公子莫要怀疑。在下所言决非妄言。二公子可有与那西夷打过交道？”

“未有又如何？”罗承续心道：“tnnd老子大航海玩了n次。跟我谈与西方人打交道？”

“那公子便有所不知了，林某所说之西夷乃是指夷人当中之上位者。也是被记入我海道记录当中之人。其他如奴隶、仆众等皆未算。”

罗承续一听便知道这家伙没有说错。西、萄两国航海与之后的荷、英两国不同，乃是贵族行为。所以船上远航之人也都是做着发财梦的贵族或是相关的代言人。所以他们会有大量的仆众随行也可以理解了。再加上他们一路还不断的在过程当中掠夺，所以奴隶自然也不会少。

“那此辈之仆众、奴隶等当年有多少呢？”

“当年蚝镜便有一万余人。其时与现在一般无二。虽夷人只有七八百人，然每个夷人都有仆众6－10人不等。再加生活于此之大明人士，便有万人也不足为奇。今日观之，居屋也未有太多增加，故林某推断今日这蚝壕当还是有一万四五千人。”

“先生之言甚是。”罗承续突然一下发现自己还真是相当无知。

“二公子之疑乃于这蚝镜乃是嘉靖十四年便被这佛郎机夷人所占，至今却只些许人居住之故吧。”林施恩基本上说出了罗承续心中的怀疑，但是却不全面。因为他不象罗承续一样的了解这个时代的葡萄牙人。

“正是。此间有何原由不成？”

“当然，二公子可知为何这佛郎机人要占此蚝境，而非其他地方。”

“为何？”

“盖因此地乃是南洋各国互市之地。明初，暹罗、占城、爪哇、琉球、渤泥诸国互市，俱在广州，设市舶司职掌其事。正德时，市舶司移于高州电白县。嘉靖十四年（1535），指挥黄庆纳贿，请移电白市舶司于壕境，岁输课银二万两。壕镜遂为闽、粤商人和暹罗、爪哇、佛郎机等国商人贸易中心。后以佛郎机人为多，诸国人畏惧，壕境遂被佛郎机人占剧。然佛郎机人居心叵测。故我大明也随时对其留有心眼。之前蚝壕之夷人只可上岸交易货物。仍上舟居。后有夷人货久不脱，稍有一二登陆而拓架建屋者，诸番遂渐效之。”

“那先生是说这佛郎机人一直受我大明管制？且此地之前除去西夷还有其他夷人？”

“当然，嘉靖三十六年至嘉靖四十一年之间此地方始有夷商之定居建筑物。实则居林某所知自当年夷人索萨与王大人那里得到了建屋的令之后一个叫冈萨雷斯的夷人和尚便建了第一座夷人的房屋。那是一个洋和尚的庙。第二年那里便变成了石制的房屋了。由此夷人方开始大量建屋。然所建大屋皆有定数，不得多建。佛郎机夷人乃是于此开始方得建砖瓦建筑，数年这间便成村落。此间此夷人发展极快。一区为一幢住屋，而西夷在上岸建筑房屋的第二年就已发展到“数百区”，至嘉靖四十三年时，则发展到“千区”了。”

“那当然，你以为个个都象大明这样做缩头乌龟的吗？”罗承续心道：“人家可是为了利益而来。为了黄金，这些人什么不要脸的事情都干得出来。”

“自此以后，闽广亡命之徒，因之为利，遂乘以肆奸。有见夷人之粮米牲菜等物尽仰于广州，则不待官府运济，而私自之贩米于夷者更多焉；广州之刀环硝磺铳弹等物尽中于夷用，则不特私买往贩，而投入为夷人制造者更多焉；有拐掠城市之男妇人口，卖夷以取赀，每岁不知其数，而藏身于澳夷之市，划策于夷人之幕者，更多焉。”这林施恩愤愤道。

罗承续暗自偷笑。看来这林施恩也可以算得上是一个做学问的人了，而且看得出还是一个喜欢深入研究的人。一个小小的澳门他是吃得非常通透了，不但知道其历史，还了解其中社会的结构。没有想到请到一个这样的人，真是捡到宝了。

“那这夷人于此建了如此多大屋为何不见其筑城自保呢？”

“如何不筑。嘉靖三十四年时（1555年），夷人即开始进行探测建城。至隆庆二年时因倭患，夷人派了一支船队过来，其甲必单（其实应当是舰队司令，而不是船长）便下令建一道土坯围墙。其将夷人组成每五人或每六人一组，编成二十个队伍，每个队伍建一段土墙。在十六天中，完成了几十丈的土墙。”

“那为何现在却无踪影？”

“我大明官员对夷人素来提防。自然不允。故夷人刚建便有官员向朝庭进言。且副使（海道副使）莫大人令其拆除。夷虽不服，然莫大人其意甚坚，下令严戢。于是官兵把截，船不得通，路不得达，夷遂困服。自行拆去城墙。”

“有这事？”罗承续没有想到素来被后世的他认为黑暗、无能的明朝居然在对外的时候完全没有软弱的样子。无论对蒙古人、女真人还是现在的葡萄牙人他们都是强硬的。这让他联想到了后世的便子朝对于“洋人”的态度，割土、让地。只要让他们继续当皇帝，那么国家利益便是他们随时可以出卖的东西。

这便是黑暗的大明与有着许多圣君的便子朝的分别？罗承续迷惑了，为何一个个如同猪头一样无能的大明皇帝们却是如此的重视国家的利益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