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月影琴舍苏花魁2

众贵宾立刻轰然回应，不时听到“三生有幸！”“愧不敢当！”之类的话语，此起彼落。这时，坐在东楼一间贵宾房中的一位文装老者朗声说：“珊珊姑娘太客气了，老夫已经仨月没有姑娘的仙音了，还以为姑娘已经退出琴舍嫁作良家了，不曾想前日听说珊珊又重出琴阁，迎取下届花魁赛，老夫立即约了老友来此欣赏姑娘仙音，今晚一见姑娘风彩如旧，实在三生幸甚。”

苏珊珊恭恭敬敬地向东楼这间包厢行一个万福，恳切地说：“若能得到范大人亲临杨楼，才是珊珊的三生深幸。”

苏珊珊口中的范大人是范致虚，与刘正夫、江屿和吴材四人同是元丰年间进士，以材学著称京城，号称“四俊”。四人不仅才学超著，而且在朝中也深得皇上信认，实为朝中近臣。范致虚来给苏珊珊捧场，足见苏花魁的魅力非凡。

“哈哈哈！”西楼的一个披着软甲的壮汉大笑了起来，“要是苏姑娘今晚不出场，可不止范大人遗憾了，恐怕有许多人都食之无味了。”

苏珊珊看了看这个壮士，微微一笑：“高将军客气了。珊珊不过一小女子，除了会些琴艺外别无它技。如果能给各位大人的生活添加一些乐趣，珊珊乐于奉献，如果因此影响各位大人的公务则让小女担当不起。”

“影响并非都是反义词。”那壮汉说，“高某曾听过姑娘的琴艺，‘十面埋伏’弹出了两军杀伐的壮烈气氛，至今想起高某仍是热血沸腾。如果姑娘能到军中弹奏一曲，肯定能够鼓舞三军将士。”

“高将军如果不嫌弃，小女一定前去献艺。”

苏珊珊看来与这个高将军比较熟悉，两人交谈多句。

“这个姓高的是何方神圣，不会与高大人是一家吧？”尚武问高兹。

“当然不是。这位高将军叫高超，神卫军指挥使，他祖上是跟太祖皇帝起兵的高怀德，所以算作将门之后。”

这时，苏珊珊的琴声响起，杨楼里鸦雀无声，只闻仙翁仙翁的指尖划过琴弦声试。苏珊用余光扫视一眼杨楼诸色人等，心境进入无我状态，开始全神贯注演奏她的琴曲。从今晚开始，两年一届的花魁大赛又拉开了帷幕。竞争是激烈的，因为其他三家琴舍也都有名家坐镇，她们都如她一般色艺双绝，在上一届花魁赛，她发挥出色，一路过关斩将，最终取得京城花魁的最高荣誉。她喜欢那种万人敬仰的感觉，作为一个女伎，那是她的梦寐以求的荣誉。苏珊珊用素手轻拂着琴身，感受到了和这具古琴血脉相连的动人滋味，心情也慢慢融入到琴曲中。她轻叩琴弦，一连串叮咚有致的乐曲翩然而出。

只见她素手飞扬，宛如一对穿花蝴蝶，在古琴上来回飞舞，琴韵迤逦而出，忽而婉转悠扬，忽而幽怨呜咽，忽而高昂如鹤鸣，忽而低回如夜鸟低吟，琴音反反复复，曲折变化，一浪又一浪，回旋荡漾，令人仿佛置身于杏花飞雨的六月天，落英缤纷，流云如絮，碧水河边，楼台亭畔，看见一位妩媚佳人临波而立，美目流盼，若即若离，素袖一展，便要凌波而去。

音韵连绵不绝，如泣如诉，忽而急密如雨打芭蕉，忽而悠长如长虹横波，忽而一阵泛音如歌，令人柔肠百转，一如深闺佳丽曼妙的风姿，忽而一阵划弦，音带沙哑而婉转凄怆，使人无不动容落泪。

宋徽宗喜欢诗词书画，朝中专设大晟府，负责搜集整理历代曲谱词律，每有新的曲谱先有宫殿乐师演奏，而东京城歌舞伎乐极其发达，许多宫廷乐律最后都流传到民间，再由民间乐师对这些极尽美妙的琴曲再次发挥而演绎，创造出了更加灿烂动人的优美旋律。

一曲完了，琴音绕梁不绝，令人屏息静气，生恐错过一丝一毫的余韵。

良久良久，杨楼内才爆出一阵热烈的掌声和赞叹之声。

“好啊好啊！”高将军击节狂叫：“高山流水，高山流水，要是伯牙再生，听了这曲琴音也会称赞不已。”

“妙极妙极！”杜大人击节长叹，“仨月不见，苏姑娘的琴技又有新的变化，同样一曲‘清平夜宴’曲，上次听与今晚听却有明显不同，如非是姑娘的琴音改变了老夫的心情，就是老夫的心情影响了听琴声。”

一时之间，众人纷纷交相称赞，激赏之语此起彼伏，络绎不绝。

尚武微微瞟了瞟韩希文，问：“韩公子以为苏姑娘的琴曲如何？”

“啊，这个。”韩希文被他问了个措手不及，他的注意力就没有放在琴声上，而是放在苏珊珊的绝色容貌上，“苏姑娘长得美貌非凡，人长得美自然弹得的曲子也不会差到哪去。”

高兹暗笑，韩希文真不亏是他的铁哥们，竟然跟他的想法一模一样，不在乎琴声如何，只在乎人生得美貌多少，不过韩希文比他更历害，已经被阉成太监了还念念不忘苏姑娘的美貌。

尚武又问：“韩公子以为苏姑娘生得如何美貌？”

“苏姑娘不亏是花魁，脸蛋漂亮，身材也惹火，真是极品女人。”

“何为极品女人？”尚武打破沙锅问到底。

高兹解释说：“殿下有所不知，韩兄弟对美女特别有研究，极品女人的十六字方针就是他制定的。”

“一个美丽的女人用区区十六个字就能形容完吗？”

“极品女人要具备十六个字，肤白眼圆腰细臀翘腿长声甜水多。”

尚武仔细品味这十六个字，若有所思。尚武的妃子张敏领悟出十六字的意思，抿嘴偷笑。

尚武很快明白十六个字的每一个含义，神情不肖，扔给韩希文一句话：“动情时的女人才是最美的女人。”（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