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这可真冤枉死我了,字是我写的不错,但主意是老龚自己的,是他逼着我写的呀!"关尚文不得不把当时的经过全部说了出来。
吃完饭,关尚文站起身,掀开窗帘向外一看,已是茫茫的黑夜,便说:"你有手电吗?借我用用,我得走了。"
"手电倒是有,只是你等一下和他一起走,不是个伴吗?"
"等谁?天这么黑了,不会来了。"关尚文焦急地说。
"等章周文哪!咱不说好了吗?你们一起走。"闻丽娟红着脸说。
"算了吧!谁知他来不来?就是他来了,我在这儿让他看见也不好哇!"关尚文的意思是,我和你在一起,别人会说闲话。谁想到闻丽娟一听,反而生气了。
"你在这儿有啥不好?我又没答应嫁给他,他有老婆有孩儿,就没有我的自由了?"说着竟哭了起来。
"别别这样!我是说我黑灯下火的半夜在这儿,让人看见该说闲话了。"关尚文劝说着。
"爱说啥说啥!"闻丽娟哭着,"我一个人在此,受够了委屈,听尽了闲话,说我和你有关系我也不怕,总比说我和有妇之夫好!"
关尚文听了这些,想起白天的所见所闻,不由得轻声问:"难道你真有委屈不成?"
"你别问了,有些事我这辈子也不能跟别人说,我不能毁了我自己再毁了别人的家呀!"闻丽娟已不再哭了,又轻声说:"其实你今天来以前,看到了我和章周文的反常举动,吴老师也一定提醒你不要接近我。这是他的好意,怕你被我缠住不放,难以自拔。"
"没没有的事。"关尚文此时感到事情可能如吴坚所说。
"你是个诚实的人,不必隐瞒什么。"闻丽娟悲怨地,"吴老师也是个好人,他有他的道理,因你是未婚青年,一旦沾上我,对你将来没好处,怕你将来落个捡我这破烂的臭名。"
"这是什么话?怎么这样埋汰自己?"关尚文惊愕的正色说:"人谁没个差错,一有差错就自暴自弃,那哪行啊?"
"谢谢,你放心,我早就羡慕你,你是我心中的偶像,只是我运气不好,相识太晚,已难遂心愿。如果你认为我可怜,我求你和我彻夜长谈;如果你怕我,我这有手电,你休息一会儿,我借给你手电,你可以回去,我也绝无怨言。至于他来了,他尽管对我有错,但我相信他也不是坏人,还不至于把自己的过错加在别人头上,所以你放心,对你不会有影响。"
这话说得再明白不过了,这里的他,关尚文已知其人。他想了想,说:"恨我自己太粗心,没想到这学校竟有知音。既然你这么说,反正我回去也无事,聊个通宵也无妨碍。你既然这么说,我又怕啥呢?"
"这才是男子汉!"闻丽娟听了高兴地说,赶紧收拾碗筷。
"关老师,听说你对文学诗词很有研究,我想吟一首歪诗,请你帮我修改如何?"闻丽娟已不再嘲讽,而是边说边拿起灯罩,剔掉了灯花,掩盖嘭嘭跳的心。
"谈不上研究,爱好而已,有时胡诌两句,取笑罢了。"关尚文谦虚地说。
"不!你才思敏捷,出口成章,落笔成文。在六三年的麦收誓师会上,我就十分佩服你了。"闻丽娟不无夸张地说。
关尚文想起六三年的麦收誓师会,会前指导员张孔学为了活跃会场气氛,事先布置连队有点文化的人,让在大会发言中间,即兴赋诗写文朗诵,自己被大会情绪所感染,从始至终,诗词不断。使人们惊讶,都说他平时不说话,有才不露。想到这,笑着说:"那叫啥诗呀?不过是顺口溜,凑兴而已。"
闻丽娟听他这么说,悲笑不语。吟诗一首:春风春雨撩春心,春心萌动慕恩人;恩人误入春花帐,采取春蜜毁青春。
春花将谢结珠麟,难坏采花有恩人;春身已报恩情债,败柳从此泪淋淋。
闻丽娟吟罢,已是满眼落泪,伤痛欲绝。关尚文听罢,满腔怒火,细品诗意,叹息一声,不觉吟道:春风春雨起祸根,百花应时亦动心;既是恩人应自量,怎采春蜜忍欺怜?
误结珠胎应知过,速移春心慰其人;已是恩情两不欠,就应振作提精神!
"难那他虽然在这里孤身一人,但在家有妻有子,我怎能破坏人家家庭啊!"闻丽娟已把关尚文当作知心人,将自己的遭遇用诗表达出来。见关尚文和诗已明己意,并委婉相劝,更觉感动,便将自己的遭遇向他说了出来。
"唉!男人身在数千里,妻子又不来,说明必有缘故。我此次回故乡,便知世事多变哪!"关尚文听了闻丽娟地诉说,想起自己的情变,看章周文的处境,也就不难理解了。所以又说:"如此看来,他在此已有八九年了,家中必有原故,何不让其速返故里,看情况而定,你等他回来,或许能可伴终身哪!"
"他也这么说,可是这"闻丽娟又含泪带羞地,"这孽种怎能让我等啊?"
"这"关常川突然想到自己的姐姐与医院的医生关系很好,便说:"这你只好忍痛割爱了,去掉心病,就是不与他成家,将来另找情投意合之人,你年纪又不大,也不怕人再有闲话。"
"看来也只有走这条路了,只是咱农场医院宣扬出去,不是保不了我和他的声名吗?我不忍心毁了他用生命换来的美名啊!"
"既然这样,我倒有个主意。"关尚文的话,变得很低,很轻。说出了自己为她设计的万全之策
"谢谢尚文哥!你这样做,救了我和他的命,但你弄不好可要背臭名了!"闻丽娟感激地又说:"你让我怎样报答你的救命之恩哪?"
关尚文苦涩地一笑,说:"我已经辜负了同窗好友,无法报答,这样做点好事,弥补我的有愧之心哪!"关尚文叹息着,"至于我自己的名声,已无所谓,反正我也无力成家了。"
"尚文哥!不要那么说,喜欢你的女孩子多的是,我已是残败之身,恨自己无法伴你终身。但你既然这样恩重于我,今晚"闻丽娟大胆的眼中,有火在燃烧,柔声地,"来吧!再好的男人也是有所求的。"
"娟妹!你已经够可怜了,我怎能乘人之危?"关尚文正色说:"你这样报恩,想错了。天下男人不全是无耻之徒,友情重于乱情啊!"
"别害怕!我不会让他知道,也不会赖上你要嫁给你,尽管我对你早已倾心,但恨相识太晚,让别人占了先,使我不配做你的妻子,但我可做你的情人,我属于你。"闻丽娟说得悲悲切切。
"不!我关尚文愿做你的哥哥,不做禽兽!我对身处绝境的你,如有非分之想,天理难容,有何面目见世人哪?"关尚文痛苦地说。
"尚文哥!人有七情六欲,情到深处欲自生,男女忘情欲相纵,各得其欢,死而无憾。谁能怨谁?只要不是强迫对方,男女之事谁能说得清?"闻丽娟幽幽相劝。又说:"我与他就是因恩有情,因情生欲,因欲结珠,以至于此。我能怪他吗?只能怪自己抑制力弱。这样的事发生。谁心里不是火一样的冲动?"她说着,心里很难平静,看着一脸正气的关尚文,"你对我既有相助之心,今夜过后,我踏上垦新,你就是正襟危坐一夜,和我在一起,谁会相信你的清白?"
"是的,我也想到这一层。但是,闲言碎语令人烦,不做亏心自坦然哪!"关尚文无所畏惧地,"娟妹,你说的他现在已不是你心中的英雄,而只是无奈,如我如你所说,我还是你心中的关尚文吗?还是你的尚文哥吗?"
"这唉!我错了。没想到天下真有坐怀不乱的男人!也没有想到夜读兵书的关云长,就在我的身边!"闻丽娟羞愧地说,对关尚文肃然起敬了。又说:"好一个关尚文,你比英雄还英雄!可是,英雄难过美人关。我虽然称不上美人,但也不是丑八怪,这漫漫长夜,你我怎么过呀?"
关尚文一听笑了:"娟妹!你刚才说关云长夜读兵书,传为后世佳话。可你知道他为什么夜读兵书?"
"哦?为什么?这我倒没想过。"闻丽娟饶有兴趣地问,心情已经平静。
"那是为了抑制自己胸中的欲念啊!"
"这观点倒是很新鲜,看了不少有关评论,不见有此论。"闻丽娟笑着说。
"这是鄙人的拙见,不见经传。"关尚文微微一笑,有意把事说得幽默,动人,以分闻丽娟心中的春情,控制自己的意马心猿。
"哈!你还是文学评论家?"闻丽娟已是满脸笑容,忘记了烦恼,"愿听高论。"
"你想,当年关云长在曹营,那曹操待他是何等恩宠?但是住处却非常吝啬,让他和二皇嫂住在一起,可见他的用心是想让关公败坏人伦,让他无颜见刘备,让刘备难见世人。关公岂不知其用心?"
闻丽娟听得津津有味,不住地点头。
"那关云长也是血肉之躯,也有七情六欲,面对如花似玉的俩位皇嫂,怎能保得住不乱人伦?为此他左思右想,便拿出兵书,搬个凳子坐在二皇嫂的门口,认真地读起来,以分自己的欲念哪!他可能也是个书呆子,一读到天明,既保卫了俩位皇嫂,又学习了兵书战策,传为千古佳话。这就是关公夜读兵书的真正原因。"
"咯咯!好一篇读书控欲的宏论,不愧是才子,有独到之处!"闻丽娟不由得赞叹,又笑着说:"那别人说你搂着荒原三枝花睡,你就那么清白?"
"此谣言也不是毫无根据,我确实睡在三姐和二姐中间。"关尚文坦然地说。
"那你和她们"闻丽娟羞怯得不敢问下去。
"我们是纯真的姐弟情。我不是圣人,之所以能无愧于心,得感谢白天的过度疲劳,使我心无余念的酣然睡去。才保无事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