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不是什么新规定,是今天特殊,咱这教室必须戴帽子上课。"高老师被问得窘迫难耐,说话也就没考虑自相矛盾,落人话柄了。
关尚权一听笑了,心想:索性让你自食其果。便说:"同学们!我们都是听老师话的学生,刚才校长老师说:咱这教室必须戴帽子上课,大家快把帽子戴上吧,没帽子的同学可以系头巾。"说着先把帽子戴上了。
这一下教室里可好看了:女同学头上是红的、绿的、紫的五颜六色,连头带脸一齐蒙上半边;男同学是单的、棉的,羊皮的、狗皮的,礼帽、军帽,歪戴的,正戴的,倒戴的,反戴的,五花八门,各式各样的帽子戴在头上
校长一看,傻眼了。这叫啥呀?气得连连说:"这这这你们这"这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眼睛直直地,看着得意而带嘲讽的关尚权。心想:关尚权啊关尚权!你这不是整我吗?
对呀!就是整你!整得你头出血,脸无处搁!
正在这时,下课铃响了。
"下课!"高校长如同听到救命的铃声,夹起教科书,回到校长室。
听了这些,关尚文忍不住想笑。
"那究竟是什么砸你的?"赵老师忍不住笑着问。
"唉我教了快一辈子书了,还真没服过谁,这回可让关尚权给我治服了。"他又笑着,"别的学生皮是调皮,这小子皮是智皮。我回到办公室一捉摸,这里有名堂,非要弄个明白不可。我叫工友老王去查一查。不一会儿,老王拎一团细铁丝回来了,他把铁丝往桌上一放,我心里咯噔一下。"
"怎么了?铁丝干什么用?"赵老师问。"这铁丝就是关尚权智整我的工具呀!"
原来,在铁丝的一端,拴着一个小孩拳头大小的泥球,泥球上有四棵只露出一个小尖的钢针,是泥没干插里的。关尚权把铁丝,从老师座位正对椅子处拉上顶棚,装一个小滑轮,在纸棚里一直引到后面他的座位。后面又按一个小滑轮,从墙报后将铁丝拉下,系在一个小钉上。就这样,老师一坐下,他那里一松铁丝,泥球下来正好砸在头上,再拉回去,人不知鬼不觉。
"哈哈哈这学生也皮出花花了!"赵老师大笑着说。"他这么整你,你不说,不开除他,怎么还保送他上中学?"
"唉我说?让学生整这样,说了丢人不算,会使学生更加恨我,更加跟我作对。同时,关尚权历来是好学生,他这样整我,是因我那一脚而起,身为一名教师,能记学生的仇吗?再说了,从他哪一只耗子百条尾,和泥球打校长的智慧和胆量来看,一般的学生能想得到吗?对这样的学生我不但不生气,还感到高兴。他使我明白一个道理,作为一个教育工作者,千万不可打击学生的积极性,千万不可粗暴的对待学生。你想想,如果他把那四根针换成钉子,尖再留长一些,会是什么后果?"
"啊可怕!"赵老师和关尚文都感到可怕。
"所以说:关尚权同学对我并无恶意,只不过想通过这事告诉我,我不该不问清红皂白,毁了他们除四害的苦心;更不该粗暴地踹他那一脚。使他几天走路都一拐一拐的"高校长眼睛湿润啦,又说:"这样的学生,如能继续念书,不是国家的有用之才吗?他学习那么好,我有什么权力埋没一个难得的人才呀?"
沉默,沉默,难耐的沉默
"你回去吧!按你立志读书穷万卷的决心去读书吧。但是胸怀荡尽诸邪恶可得三思啊!多少邪恶是有它的根源的,是荡不尽的。不可引火烧身哪!"高校长语重心长地说。这是关尚文进办公室以来,校长教导他唯一的一句话,说完再也没说什么。
"谢谢校长,谢谢老师!"关尚文起身,深情地看着白发苍苍的老校长,觉得他原来这样高大。恋恋不舍地就要走。
"这本诗集你拿去吧,有空读读,对你也许有好处。"高校长指着桌上的诗集说关尚文忙合上诗集,见封面上写着《心思录》,作者:高铁成。激动得捧在胸前说:"谢谢校长!"泪水夺眶而出,跑出了校长室
高校长和赵老师久久地望着关尚文。
"这哥俩身上似乎都有一股吸引力,但又各不相同,哥哥总有一帮男生围着,像个指挥官;弟弟总用他那温文尔雅吸引一些女孩,将来少不了麻烦。"高校长感叹着。
"但愿奇才会有良策排干扰。"赵老师喃喃地说:"只怕他像他哥哥一样,中途辍学呀!"
"这就看形势和个人的机遇了。"校长不无忧虑地说。
高、赵二人为学生的前程,国家的兴衰而深感忧虑。心情并不愉快
说起赵玉成,原是幽州中学的学生,因参加地下党,被叛徒告密而被追捕。地下党及时把他送到闾山抗联独立大队才免落难。他在破城前的一次战斗中负了重伤,不能与队伍一起南下,把他安排在大常屯完全小学教书。
赵老师是城北赵屯人,敌人抓不到他,将他父母兄弟抓走,至今下落不明。他孤身一人,以学校为家。他天性活泼,又会吹拉弹唱,长得面白唇红,为人潇洒大方,很受同事和学生的爱戴。原六年二班有一名十九岁的女生马凤玉,本无心念书,见赵老师只比自己大三四岁,深深地爱上了赵老师。赵老师怕在学校引起不良影响,不敢公开接受,但又摆脱不了感情地缠绕,为此常出现一些风言风语。同学们送他外号小花赵。这些传到马玉凤的耳朵里,她也一笑了之。马凤玉眼看自己不能不毕业了,便找赵玉成,表明今生今世非他不嫁。赵玉成对她也是深深地爱恋,便答应了婚事。高校长知道之后,便将马凤玉留校当老师,成全了赵、马二人。
已经是一九五六年,暑假过后,关尚文是六年级学生了。经过考试,又有一大批学生回去当社员。张淑贤含泪告别小弟弟关尚文回家务农了。六年级由原来的四个班编成两个班。为了迎接毕业,学校对这两个班,抓得很紧。目标是争做合格的小学毕业生,回去好当会计、队长等要职。
关尚文当然是想上中学,不辜负妈妈、姐姐、哥哥及老师们的希望。
这天,已经是夜十点钟了,关尚文家的灯还亮着。
"这道题应该是的平方乘以派,再乘以三分之一,也就是三分之一派的平方高。这样求出圆锥体体积再乘以单位重量"关尚文耐心地给赵淑香等同学,讲一道算术题。又问:"这回明白了吗?"
"明白了。唉我学会你的一半也不愁了!"赵淑香深情地,"看来我考中学是没指望了。"
"哎指什么望啊?考中学是三哥的事,咱能熬到小学毕业就不错了!"一个圆胖胖的男生说,他叫关尚川,是老宅的后人。
自从课堂那场造句风波以后,关尚文再也不和女生单独在一起,虽然引起赵淑香的不满,但也无奈。
"我心里也没底,老师说今年中学招生,城市百分之五,农村百分之三。咱校一百二十人,只招七八名,谁敢说有把握呀?"
"你准行,不行可对不住赵淑香同学啊!"关尚川挤了挤肉眼泡说。
"去你的!你瞎说,与我有啥关系?"赵淑香说着,叹了口气,"我倒希望都考不上,省得"她觉得话说得不当,突然煞住了。
"得了,得了!快复习吧!天不早了。"关尚文已经完全明白了她话中的意思,"不管考上考不上,多掌握点知识还是有用的,胡思乱想有啥用?"说着,以鼓励的目光看了看赵淑香。大家又认真的复习起来。
"还有问题吗?"关尚文问。
"没有了。"
"那今天就到这儿,希望单元考试拿出好成绩来。"
大家都走了,赵淑香却望着关尚文,他见了只好说:"走吧,我送你回去。"淑香这才背起书包。
赵淑香和关尚文走出屋,妈妈望着他们,自言自语地说:"连小三也长大了"
"三哥!你为什么老躲着我?"
"唉!为了毕业考试,为了升中学,为了不分你我的心呐!"
"真的?可不许你哄我!我看到张淑贤和你告别时她哭了。"
"就你小心眼!复习这么紧,家里活又多,我哪有心思想这些?"
赵淑香听了这些,想到公社化以后,尚文的哥哥、姐姐都是社员,哥哥又是会计,家里的活全凭他帮妈妈干,哪有复习时间呐?想到这,她说:"你真行,时间那么紧,学习还那么好,不怪都说你是奇才。我配不上你呀!"
"香妹,别这样说,等升学考试完了,我一定好好陪你玩。"尚文拉过她的手,亲切地说。
"好,一言为定。"赵淑香的脸向他贴去
夜空,繁星闪烁;地上,萤火虫飞舞;和风吹得柳枝沙沙作响。突然,一颗流星划过夜空瞬间不见。赵淑香见了,怅惘地说:"美好的流星怎么消失得这么快?"
关尚文送完淑香回来,又拿出书和本,开始写作业。
"三儿啊!还不睡?都半夜了。"妈妈催促着说。
"妈,你先睡吧,我还有作业没做。"
"别做了,天天熬夜,眼睛都红了,闭上眼睛歇歇吧。"妈心疼地说。
"妈,没关系,光给同学讲题了,我的作业一点没做呢。不做不行啊!"尚文见妈妈还想催他,便笑着说:"我眼睛红怕什么?你看我喂的小白兔,个个眼睛都是红的,照样啥事也没有。"
"唉!兔子眼睛红是天生的,你是熬夜熬的,闭上眼睛睡一觉,歇歇就好了。"
"不一定。"尚文为了让妈妈快点睡,自己好做作业,便故意,"东院我瞎五太爷,成天闭着眼睛,也没养好,闭目有啥用?"(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