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儒从夜羽口中得知正确消息后,匆匆离去,也不知道会采取什么措施,对付檀元济。
不过夜羽推测檀元济经自己那么一闹后,应该早就搬迁到其他地方,李儒想要搜寻到檀元济和那两百多名鲜卑战士新的栖身地也是一件麻烦事。
中午的时候,吕布来到英雄楼,神色怪异地告诉夜羽,王允居然破天荒般地邀请他参加在司徒府中晚上举行的宴席。
因为王允以前举行的宴席,从来没有邀请过吕布。
两人虽然都在外人面前表现出对董卓唯命是从的模样,但私底下,却出人意外的从无交往。
虽然说文武不同,但多少是因为王允对吕布极其轻视的因素在作祟。
以王允的刚烈个性和自命清高的原因,自然不会与被他视为背主弃信的吕布相互交往。
除非,王允准备开始利用吕布,来达到其对付董卓的目的。
当夜羽将自己的想法告诉吕布之时,吕布也点头同意夜羽的推测。
司徒府上灯火通明,宽阔的大厅,摆开十几个席位,座无虚席。
此起彼伏的举觞劝饮声,三三两两开怀大笑的愉悦声,以及窃窃私语的嗡嗡声,将大厅装扮成一个醉梦生死般的奇特环境。
夜羽一身普通客人的打扮,站立在离吕布身后不远处的一块悬挂在两根大梁中的幔布底下。
与大厅众人相比,吕布显地如此格格不入。
所有人都在不自觉地躲避着吕布凌厉的目光,却装做毫不在意的模样,顾自与身旁的众人饮酒作乐。
吕布脸色如常,一人独饮。
夜羽将自己的背部靠在一根大梁上,目光在大厅中来回巡视。
身为主人的王允,在迎接众人入席后,却消失不见,躲地不知去向。
“诡异的气氛!”夜羽心思转动,对这场宴席下了一个结论。
掌声响起,王允的身影出现在大厅右侧入口处。
包括夜羽在内的所有人的目光,都被王允身旁的少女所吸引。
一袭素白罗裳掩饰下修长匀称的娇躯,与身旁的王允相比也仅矮了半个头。
能够勾魂摄魄的翦水双瞳,仿佛比大厅内的所有灯火都要明亮,落落大方地巡视大厅内的众人一圈后,螓首低垂,就若无法抵抗众人灼热的眼神一般,展示出少女羞涩动人的模样。
虽是短短片刻,少女那绝世的容颜,却早已经在众人的心中留下难以抹灭的深刻印象。
她的玉脸不施丝毫粉黛,自有一股清雅如仙的天生丽质味道,比任何浓妆艳抹都要耐看上千百倍。一头青丝在其身后如瀑布般倾泻而下,在灯火的照耀下,发出夺目的光彩。
她含羞低首俏立的模样,让人更加遐想翩翩。
夜羽倏然惊醒,眼望四周包括吕布的所有人脸上都露出无法自拔的痴迷神色,心中暗凛。
连环计!
只是无论如何,夜羽事先都无法想象,王允会让貂禅出现在大众的面前,实施他准备挑拨吕布和董卓之间“亲密”关系的计划。
这与自己所知并不相符。
“小女貂禅!”王允轻拍双掌,哈哈大笑道,“貂禅自幼喜舞,老夫重金聘请舞师教导,今日诸位给老夫薄面,老夫无以为报,唯有让貂禅亲舞一曲,酬谢诸位的盛情。”
众人此时惊醒过来,口中纷纷发出赞叹声。
王允显然是兴致大发,取过一位乐师手中的琵琶,为貂禅亲自弹奏。
缠绵惹人的歌声转变成了幽雅动人的腔调,貂禅缓缓退入伴舞的歌姬群中。
伴舞的歌姬,也都是王允亲自挑选的佳丽,各个娇艳如花,但与貂禅在一起,却只能起到像绿叶般的陪衬。与众不同的气质,不仅让貂禅傲视群芳,同样也让在场的围观者为之倾倒。
灯火突然变地忽明忽暗,让人心头生出奇特的感觉。
貂禅的娇躯就在这个时候舞动起来,仿佛天庭的仙女一般摇曳多姿,美仑美泱。
同时她玉唇轻启,甜美而柔和的歌声,仿佛能够如沁心扉,带着聆听她歌唱的人们进入一个虚渺的境界。
“东城高且长,逶迤自相属。回风动地起,秋草萋已绿。四时更变化,岁暮一何速!晨风怀苦心,蟋蟀伤局促。荡涤放情志,何为自结束!燕赵多佳人,美者颜如玉。被服罗裳衣,当户理清曲。音响一何悲!弦急知柱促。驰情整巾带,沈吟聊踯躅。思为双飞燕,衔泥巢君屋。”
貂禅婉转诱人的嗓音中却透露着一股懒散的味道,让听众的心神不由自主地随着她的歌声而缓缓松懈下来,久久无法自主。
即使是满怀心事的夜羽,也不禁陷入那柔情的泥潭而无法自拔。
他放开自己的心神,往事历历在目,逐一地浮现眼前。
过去的失意,欢乐,痛苦,泪水,种种滋味,一一重新品尝。
两个几乎宛若一模一样的俏影,玉脸上挂着同样的幽怨,缓缓出现在眼前。
夜羽只能从她们不同的穿着上才能分辨出谁是自己梦境中的人儿,谁又是眼下现实中的真人。
貂禅的歌声倏然停止。
刹那间,夜羽眼前的两个俏影仿佛被一阵狂风吹起,身不由己地接近对方,纠缠在一起,最终缓缓地融合成一个人的模样。
心头传来的那种无法遏止的心痛,让夜羽闷哼一声,只有背靠那坚实的大梁才使自己勉强站稳身躯。
吕布眼中现出沉迷之色,蓦然端起案前酒爵,将爵中美酒一饮而尽,拍掌笑道,“美人如玉,宝剑如虹。英雄凌云,儿女情长!个中痴心,何人能解?”
王允眼神骤然亮起,放下手中乐器,往吕布行来。
夜羽心中暗叹一声。
如此芳华美丽的少女,却偏偏身不由己,在一群男人的摆布下,沦为政治的牺牲品。
吕布自觉失态,却神色如常,长身而起,傲然道,“司徒大人与诸位大人,还有貂禅姑娘勿怪,布一时放肆,惊扰大家!愿自罚三杯以谢罪!”
貂禅一双美目越过身前歌姬的重重包围,投在举杯豪饮的吕布脸上,露出欣喜的神色。
众人心中顿起嫉妒之意,恨不得那个唐突佳人的是自己而非吕布。
吕布感觉到现场气氛异常,转头望去,夜羽的身影已经杳无踪迹,也不知何时离去。
“温侯英雄盖世,果是不凡!”王允眯眼微微一笑,眼中神光暗涌,“老夫有紫金玉冠一顶,七星宝剑一把,俗话说宝剑当赠英雄,此两物置身于我着文官身旁,也是无用武之地,因此想借此机会,转赠温侯,不知温侯能否接受老夫的这份薄礼?”
吕布心中一动,想起夜羽中午与自己所说的话,假意行礼道,“司徒大人美意,布安敢不从?多谢大人!”
王允闻言大笑不已,道,“如此!温侯请随老夫至兵房一趟……”说完拉起吕布,也不管他的一脸尴尬神色,转身就行。
吕布转头望去,歌姬群中宛如众星捧月般的貂禅,与夜羽一样,杳无踪迹。
众人见王允对吕布表现的如此热情,纷纷聚首低声议论。
歌舞虽然仍在继续进行,但众人在观看了貂禅的表演后,对这种程度的歌舞却再提不起任何兴致。
一尘不染的几案上,古朴考究的纹饰,古色古香的剑鞘身上那七颗硕大明珠,分外引人注目。
剑虽未出鞘,单是外表,已经让人有种惊艳的感觉。
吕布心中大不以为然。
利器终是为了杀人,如此装饰过头,却显地太过花俏而不实用,这七星剑仿佛只是一把文人的装饰多过杀人的利器。
若是功臻化境,却又何须武器?
王允打开几案一旁箱子,双手捧出一顶同样珠光宝气,光彩耀眼的紫金冠,递予吕布,见吕布伸手接过后,有意无意询问道,“温侯似乎与英雄楼的夜羽之间相当熟悉?”
“美人如玉剑如虹,
痴情少年江湖行。
冷夜悄然问残月,
天涯何方是归处?”
夜羽身影晃动,连过数条小巷。
王允的心计,让他感觉到一阵阵的寒心。
不过他也是无可奈何,因为这是王允对吕布的试探。
王允终于出手,在那日上门讯问夜羽却反被夜羽所训的情况下,终于知道了要对董卓手下的第一大将吕布施以笼络,希望能够借助吕布的力量,对付董卓。
只是一想到那著名的“连环计”,夜羽就感觉到悲哀。
大汉的命运,竟然会把希望寄托在一名女子的身上,岂非让天下男儿感觉到耻辱?
他迅速转过一条小巷,蓦然心中一动,收拾满腹情怀,望向前方大街中心。
貂禅的身影如鬼魅般,就那么俏然立在昏暗无光的大街中心,翘首以待。
刚才宴席上的美丽穿着,已经被黑色的紧身夜行衣所取代,勾勒出引人犯罪的完美曲线,异常地惊心动魄。
她的容貌,依然绝世无匹,但却从宴席上那巧笑若兮的舞者,化身成王允手中一把伤人的利刃。
凄惨的美目,朝缓缓接近自己的夜羽扫来,闪过一点发自内心的幽怨。
夜羽定下身躯,双眼在貂禅浑身身上打量一番,心头的不舒适感觉更加强烈。
原来王允不仅将貂禅训练成能够在片刻间毫无声息的勾魂摄魄的绝世舞姬,同时也将她训练成一个能够夺人性命的可怕杀手。
他想转身就跑,但想起刚才宴席上这美女柔若无骨的精彩表演,心知她必定十分擅长轻功,自己眼下的状态肯定无法与她比速度。
一对精巧的短剑来至貂禅手中,这化身刺客的美人在半空中一个轻巧的筋斗,手中抖出一蓬剑雨,朝夜羽展开攻击。
貂禅的招式,仿佛刚才宴席上舞蹈的动作一样,充满温柔似水的动人味道,但夜羽心知肚明这温柔的背后,却是无穷的杀机。
她的武功,丝毫不弱于未受重伤前的自己,甚至在招式上还胜自己一筹。
王允啊王允,你原来对我已经怨恨至此。
天清剑在昏暗无光的大街上画出一道亮光,印出貂禅动人的玉容,一对星眸射出似怜似怨的神色,似是不忍心伤害眼前男人于自己手中一对短剑下的模样。
吕布浓眉微微皱起,沉声道,“司徒大人究竟想说什么?”
王允淡淡一笑,不答反问道,“没什么。老夫有个远房侄子在英雄楼办事,有次凑巧瞧见温侯行色匆匆,至英雄楼与夜羽暗中相会……”
吕布沉声道,“司徒大人言重了!这长安城内,又有谁人不知布最喜在心烦之时,至英雄楼买酒宽心。况且大人所说的夜羽究竟是何人,我也并不知晓呀?”
王允嘴边露出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反问道,“果真如此吗?”
洁白的雪花,从空中缓缓飘落。
一朵雪花降在貂禅光洁地毫无一丝皱纹的额头,瞬间融化。
她体内的真气转化成惊人的劲气,通过一波波不间断的攻击浪潮,迫地夜羽步步后退。
刚一交手,她立即觉察到对手身受重伤的躯体,至多只能施展出鼎盛时期的三层功力,于是打定主意,要以惊涛骇浪般的攻击,摧毁对手的最后一点抵抗。
夜羽一边抵抗,一边心中暗自叫苦不迭。
自己的运气,似乎一直都这么糟糕。
在成都的时候,先被张宝击伤,接着又连接和数人动手,导致伤势一直无法如期痊愈。
现在好不容易挨到痊愈,又被檀元济击伤。
该死的,又要以重伤未愈的状态,面对这样一位可怕的美女杀手。
老天,你能给我个理由吗?(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