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羽转头观望了身旁的张鲁一眼,喃喃道,“人说风高月黑夜,杀人放火时,真是绝了!”
“眼下可是在大白天!”张鲁指了指天空高悬的太阳。
两人手牵骏马,随着络绎不绝的人流,一步步地朝城门行去。
守城的士兵警惕的眼神,在每位进出成都城者的脸上来回巡视,仿佛一心想要搜寻出一位可疑人物,好向上级邀功。
脸上挂着吟吟笑意的夜羽张鲁两人出现在众士兵的视线之内,众士兵脸上顿时呈现紧张之色。
夜羽张鲁两人相互交换眼神,心知这些守城士兵定是事先接到上级传达的相关命令,所以见到自己两人才会神色异常。
“翔实和祭酒两人准备何往?”黄权的声音响起在两人耳边。
夜羽露出温和笑容,故左右而言,“瞎逛而已!公衡何必如此紧张?”
“瞎逛?”黄权不由一楞,心中暗忖夜羽这理由也实在太过牵强了些吧,简直就有睁眼说瞎话的嫌疑。
依刘焉之意,本就是准备要在消灭贾龙势力的同时,顺手捞羊地连带收拾掉张鲁,以面张鲁在汉中坐大之后成为后患,再想收拾残局就将困难千重重。
眼下张鲁既然已经自投罗网来至成都城,说什么也不能让他轻易地离开成都半步。
因此刘焉早就暗中下达了要盯死张鲁的命令,所以守城士兵在见到张鲁和夜羽两人出现在城门附近的时候,才会不自觉地流露出紧张神色。
而黄权作为刘焉心腹之一,依照刘焉的吩咐守侯在城门处,也正是为了防范张鲁出逃的情况出现。
除了这处城门,刘焉也早就在成都城另外三面布置人手。
“瓮中捉鳖”,正是昨天夜羽和刘焉所谈时提到的,想不到刘焉早就已经如此安排,之所以迟迟没有动手,只是因为顾忌贾龙余党实力依然分布在益州各处郡县,不容小窥。
刘焉自从入蜀第一天开始,就已经在策划削减贾龙,进行让自己一手掌控益州大权的行动。夜羽和张鲁两人只不过是适得其会,引发刘焉贾龙两方势力冲突激烈化的导火线。
点头者,仍旧是刘焉自己。
眼下一切将成定局,刘焉绝对不会允许出现半点纰漏。
黄权眼皮轻垂,淡淡道,“翔实还是和祭酒一同回住处罢了!”
夜羽缓和的脸色蓦然变化,双目精光罩定黄权,冷然道,“公衡信不信我和公琪两人会硬闯城门?”
张鲁双手举至腰间,仿佛任何时间都会出手的架势。
“信!”黄权重重点头答道,右手举过头顶,朝前轻轻一挥。
异口同声的一声断喝几乎震耳欲聋,城墙上的墙垛后,蓦然出现并肩而立的大群守城士兵,手中握着早已经搭上弦的箭枝坚硬角弓,低垂朝下,目标直指夜羽和张鲁两人身躯。
反射着天空阳光闪闪发光的铁制箭头,深然入目,让夜羽和张鲁两人暗自惊心动魄。
与此同时,城门内侧,闪出一列列精神抖擞,杀机腾腾的长矛兵。
浓烈的惊人杀气,瞬间弥漫在城门处的每一寸空气之中。
进出城门的人群顿时鸡飞狗跳,顺间乱成一团。
大惊小怪的咋呼声彼此起伏,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的人群开始骚动。
刺耳的推门声轰隆隆地传入每个人的双耳之间,显示着此处的城门正在逐渐关闭。
夜羽出人意料露出一个讥讽的表情,手指黄权蓦然捧腹狂笑。
黄权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波动,退入长矛兵后列,提气大喝道,“所有杂人,即速回避,否则休怪弓箭无眼。”
“轰!”地一声巨响,城门正式关闭,将里外的人群分隔在两个不同的空间。
漫骂声响起,原本打算出城的人流开始缓缓朝后移动。
夜羽和张鲁两人孤零零地立在最前方,面对黄权和一众士兵。
夜羽踏前一步,立在张鲁身前。
黄权眼皮猛然跳动,低声喝道,“翔实勿要挑战我的耐性!此事乃大人吩咐……”
“废话!”夜羽拔出天清剑,遥指黄权。
凌厉的剑气缠绕夜羽浑身,明确无误的表明夜羽的念头。
躲避在夜羽身后百丈之外的大街两旁远远观望的所有人脸上,都露出惨不忍睹的表情,心头同时转过一个念头,“这两人肯定是都是疯子!”
喜怒不露于色的黄权终于为之色变,低声喝道,“放箭!”
浓密的箭雨仿佛蝗虫过境一般,黑压压地连天上的日光都掩蔽,铺天盖地朝夜羽和张鲁两人飞射而来。
刘府后花园中,刘焉手持一把精美剪刀,聚精会神地修理着从天下各处收集而来的奇华异草。
一名探子,静静地跪在花园入口处,向刘焉汇报成都城内的任何异常举动。
“夜羽和张鲁两人突然出现在成都西门,黄权大人劝说无效,现在已经开始交战。”
刘焉缓缓摇头,夜羽啊夜羽,老夫居然从来没有料到你如此胆大妄为。“你说只有夜羽和张鲁两人吗?另外那五十多名五米道随从哪里去了?”
“的确只有夜羽和张鲁两人而已!”
刘焉沉吟片刻,道,“继续查探消息!”
领命而去的探子与一名刚刚赶来的探子拆肩而过,从同僚的眼中分明看见一丝兴奋之色。
“报!成都东门发生骚乱!吴懿大人正在指挥人手平息骚乱!”
“东门?”刘焉眼神一动,询问道,“是五米道教众吗?”
虽然大部分五米道教中已经分别跟随张鲁和张修两人离开成都,但这并不表明五米道已经放弃在成都城的经营。
作为益州境内的最大城池,成都城是五米道最大的根据地,在此早已经扎根各个基层,自然不会如此轻易地就放弃成都城。
当然这是指在张鲁借助刘焉之力引军攻下汉中郡而言。
成都城再大,也大不过汉中一郡的领地。
张鲁借助刘焉之力,攻取汉中郡全境;而刘焉则借张鲁之手,除去贾龙最得力的助手之一汉中太守苏固,双方互相利用,各自达到了自己设下的目标。
五米道在汉中郡站稳脚跟,将会以比原先快速百倍千倍的速度壮大,终有一日,会对他刘焉造成威胁——这是一个即使在刘焉已经完全消灭贾龙,夺取益州军政大权的情况下,也毫无例外的事实。
“回禀大人,并不是五米道教众,而是贾龙的人手!”
“什么?”刘焉双手微微一颤,“嘣”的一声,错手夹断一朵怒放鲜花的根茎。“这是怎么一回事?”
为什么贾龙会在这个时候选择动手?
时机之巧,实在太让人心生嫌疑。
难道说,张鲁真的和贾龙联手不成?但若真是这样,夜羽没有理由来向自己告密。
莫非这只是夜羽为了迷惑自己的计策而已?
“再探!”
“遵命!”
“报!南门发生骚乱!吕常大人正在指挥人手平息!据说是贾龙之党!”
……
“报!北门发生骚乱!赵匙大人正在指挥人手平息!据说是贾龙之党!”
……
刘焉的脸色随着越来越多的汇报越发铁青。
“报!夜羽和张鲁两人并没有硬撼黄权大人,已经退回城西小巷之中。黄权大人已经派遣数支小股部队,开始搜寻两人的行踪!”
“那五十多名五米道高手究竟藏身何处?”刘焉发觉自己心头一片迷茫,怎么也猜不透夜羽和张鲁两人为什么会弃随从的五十多名五米道高手而不顾,偏偏只有两人以身犯险。
刘府正门,突然一片喧闹声沸腾。
隐隐间,靠近侧门的偏房处,一点火光闪烁。
“火烧我刘府?”刘焉心中蓦然闪过一丝惊竦,难道那五十多名五米道高手竟然来围攻刘府不成?
“报!一群暴徒正在试图闯入府中,三公子正在指挥府中家人和护院进行阻拦!”
三公子即刘焉之子刘瑁。
刘焉生有四子,长子刘范,次子刘诞,四子刘璋,在刘焉出京奔赴益州的时候,都留在京城雒阳,只有三子刘瑁跟随刘焉入蜀。
“暴徒有多少人?”刘焉皱眉道。
“禀告大人,大约五六十名左右!”
“看来果真如此了?”刘焉心中一凛,张鲁夜羽身旁的五米道高手,确实是来围攻刘府了。“你速去通知黄权,着他分遣一部分人手来府上守卫!”
虽说刘府早已经准备好足够的防卫力量,但刘焉心头总感觉到有种难以言明的担忧。
那五十多名进攻者如果真的是跟随张鲁而来的五米道高手,那么肯定是精挑细者,身手选超普通高手,只有这样才能保护张鲁的安危。
刘焉虽然对刘府的准备信心十足,但为防万一,还得再加人手才是正策。
等那探子领命而去过,刘焉只觉自己心情早已是起伏不定,不由地轻叹一声,将手中剪刀一把投掷在地。
半盏时间过后,黄权匆匆踏入后花园之中。
刘焉一楞,惊疑道,“公衡怎么来了?我不是只叫你分派部分人手而已吗?”
黄权恭声答道,“我听说大人府中遭遇五米道高手围攻,处境危险,因此吩咐副将董易代替我看守西门,率领人手回来护卫!现下已经驱逐围攻刘府的暴徒!”
刘焉心中蓦然想起一事,疑惑道,“公衡可看清楚了没有,那些围攻我刘府的暴徒是否五米道教众?”
“他们见到我带军援助,立即四处逃窜,因此,并不清楚是何方人手!”黄权关切询问道,“让大人受到惊吓,公衡惶恐!”
刘焉闻言长叹一声,摇头道,“我们都中了夜羽的调虎离山之计了!围攻刘府的根本就不是张鲁身旁的那五十名五米道高手,他们现在早就已经聚合在张鲁和夜羽身旁,试图在公衡离开后再次冲击西门了!哎……”
“报!西门夜羽和张鲁身旁突然聚集了数十人,同时城外的民众也开始暴动,在一名中年黑服道人的率领下,袭击我守城士。”
刘焉黄权两人面面相觑。
“报!吴懿大人平息了东门的骚乱!暴徒头目已经全部逮捕!并无发现贾龙踪迹!”
“报!吕常大人平息了西门的骚乱!暴徒头目已经去部逮捕!贾龙不不在其中!”
“报!赵匙大人平息了北门的骚乱!暴徒头目已经全部逮捕!没有贾龙的消息!”
”报!张鲁和夜羽在城外暴徒的联合之下,已经突破西门……”
刘焉低哼一声,把腿往前厅行去,黄权急忙跟随在后。
行至半路,脸上挂着一副怪异表情的探子匆匆赶来。
“报!夜羽在府前求见大人!”
”他不是已经从西门逃脱了吗?”刘焉心中怒火大盛,“怎么又会来求见老夫呢?”
探子暗中咽下一头唾沫,答道,“确实是夜羽!小人绝对没有看错!”
“好个夜羽!果真好胆量!”刘焉冷酷一笑。“老夫就这么不被你放在眼中吗?公衡,即刻带领人手,就地杀之!”
“大人!”黄权心中暗叹一声,劝阻道,“夜羽一定是为张鲁才折回城中,眼下成都暴乱都因贾龙而起,据探子们的汇报却没发现贾龙消息,很有可能他已经逃出成都!所以,大人还是在见过夜羽之后,听听他究竟会说些什么再做决定也不迟!”(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