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思玉心中焦急之下,全力施展身法飞速掠往夜羽与敌人交手的位置。
她不明白为什么一听到夜羽的惊喝声,心头不由自主地感觉到有块大石压住一般,竟然有种无法言明的异常紧张感。
夜羽那不间断传来的低喝声,每一次都让她感觉心跳加快数倍,为夜羽现在的安危感觉而担忧不已:虽说自己刚才已经出手助夜羽驱除了二叔张宝攻入他体内的阴寒功力,但依夜羽眼下的状态,并不适合立即与人动手,妄动真气的后果将是功力真正尽失的灾难性后果。
张思玉身法是张宝亲自传授,乃中原道门三大宗师终南山南华道人一脉,以飘逸潇洒而又敏捷迅速著称,几个呼吸过后,远远地望见十几丈外那十多名身着清一色黑袍的敌人在一名面色冷峻的青袍中年人指挥下,将夜羽团团包围,不住地展开手中各式各样的兵器往夜羽身上招呼。
夜羽的身影在敌人的包围圈中左右穿梭,一旦他手中长剑准备趁隙攻击露出破绽的敌人之时,另外的其他敌人却早已经将同伴的破绽弥补地完美无缺,迫使夜羽不得不回招以求自保。
那名青袍中年人抬头望向不断逼近双方交手位置的张思玉,眼中闪过一丝疑惑,然后朝张思玉迎了上来,低声喝道,“此路不通,还望这位姑娘从另外方向赶路……”
张思玉拔出双剑在手,娇声道,“为什么只准你们在这里杀人放手,就不准本姑娘从这里路过。本姑娘不仅要从这里过!而且还要做个路见不平的无名大侠哩!”
青袍中年人眼中凶光一现,张开双手飞身朝张思玉扑来,口中道,“原来姑娘是有备而来!本人平日虽然是怜香惜玉之人,不过今日却是奉了上级的命令非要取此人性命,如果姑娘非要插手,那么就不要怪本人辣手摧花了!”
张思玉柳眉暗簇,这名青袍中年人身手高强,远超出她的想象,自己如果想要突破他的拦截援手夜羽,并不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情,她心中暗自焦急之时,耳边传来张宝的传音。
夜羽听见张思玉和青袍中年人的交谈声音,精神大震,手中天清剑光芒大盛,全力抵抗十多名敌人的联手攻击,不过也仅此而已。
如果他是在十成功力的状态下,倒是有九成的把握能够成功脱围。只可惜他因为被张宝击伤后,虽然已张思玉已经助他疗伤,让他伤势减轻不少,但依旧无法运起全部功力对敌,所以才会陷入险象环生的困境之中。
青泡中年人身在半空,见张思玉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纹丝不动,心中大讶,暗忖难道这年轻的女孩竟然只是个初出江湖的嫩手不成,否则怎么会见到自己气势汹汹的出手架势而毫无应付措施呢?他一念至此,手中不由地收回三成功力。
张思玉娇躯倏动,但却并不是和青袍中年人交手,而是先向左移动两尺后,直接往身处众敌包围中的夜羽掠去。
青袍中年人心中既惊又怒,原来张思玉不过是故意示弱而已,想不到自己一时不察,居然中了敌人的诡计,他身躯稳稳落地后,刚想转身跟踪张思玉,只觉眼前一花,张宝的身影出现在离他仅仅不到两丈的距离之外,脸上挂着毫无掩饰的怒意。
“大贤良师?”青袍中年人倒吸一口冷气,口中迟疑道。
张宝一声低哼,脸色稍微有所缓和,眼中露出异常神色,缓缓摇头道,“你知否自己已经在生死关口走了一遭?”
青袍中年人浑身一颤,不能置信地望着眼神并没有落在自己身上的张宝。
“刚才你如果不收回几分功力的话,现在肯定已经躺尸地下。”张宝淡淡道,缓缓地从青袍中年人身旁踱过,走向已经和两名敌人交手的张思玉。
包围夜羽的众高手见首领没有见张思玉阻拦,分出两人试图阻止张思玉的接近,顿时让功力几近耗近已经到了强弩之末,只能勉强出手的夜羽感觉压力大减。
张思玉手中一对短剑专走轻柔路线,招式变化莫测,两名和她对战的敌人只觉得眼前剑影重重,仿佛雪花飘扬白皑一片,两人联手的攻击仿佛飞虫落进蜘蛛丝网般无法挣扎,竟然无法辨别张思玉所发招式的虚实,无奈抽身倒退。
张宝眼力高明,虽然只是跟随在张思玉身后,但现在一眼横扫之下,却比张思玉更加准确地把握到夜羽在四周敌人围攻之下的情况,当下低声喝道,“玉儿且先停手!”
张思玉闻言飘身后退至张宝身旁,螓首转望战战兢兢跟随在张宝身后的青泡中年人。
两名和张思玉交手的黑服人见事情发生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的异常变化,愕然望向自己的首领。
张宝身影一闪,就那么冲入围攻夜羽的黑服人群之中。
青袍中年人情急之下飞身掠过张思玉,大声喊道,“大贤良师手下留情……”
两名黑服人眼前一花,刚刚瞧清楚张宝布满寒霜的冷酷脸庞,然后就觉得手中长剑传来无可匹敌的沛然功力,紧接着身不由己倒退而飞,重新跌落地面的时候,猛然吐了几滩鲜血后,已经是出气多入气少,眼见离身亡只有片刻时光。
围攻夜羽的众黑服人骇然之下,又因为听到自己首领的喊叫声,纷纷收手,退回青泡中年人的身旁。
夜羽功力耗尽,精神稍微有所松懈,脚下一颤,身躯微微摇晃不已。
张思玉刚好掠到夜羽身旁,来不及细想就伸手搀住夜羽。
夜羽卜一接触到张思玉眼中的关切神色,心中黯然,低头轻声道,“谢谢!”
张思玉粉脸露出欣喜之色,眼光望向夜羽肩膀被敌人长剑化出的一道伤痕,娇声道,“你没事吧?”
夜羽苦笑一声,自嘲般地喃喃道,“如果姑娘来迟一步,估计我就有事了!而且还是大事情!嘿!”
他虽然在张思玉的帮助之下,将张宝攻入自己体内的阴寒真气化解,但伤势并未痊愈,刚才运转功力为了自保,但不知道为什么不仅丹田内的庞大真元沉寂不动,甚至全身功力月只能勉强运起,越到最后更是到了真气涣散的糟糕情况。
所以夜羽才会说如果张思玉来迟一步,他就会有大事情。
青袍中年人沉声道,“小人不知大贤良师为什么又将此事包揽下来?”
张宝淡淡道,“给我能滚多远就滚多远吧!”
青袍中年人脸色陡变,道,“大贤良师难道想和本派作对吗?”
“你是正一道的哪方祭酒?”张宝转头对夜羽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后,眼皮也不抬地低声道。
夜羽闻言心中恍然大悟,自己协助张鲁成功攻取汉中郡之事,顿时将张鲁在五米道的威望推到了最高点,从而让张修在五米道内原本就坐的不怎么稳定的师君位置更加岌岌可危,所以张修终于开始对自己出手了。
青袍中年人道,“小人建宁祭酒王萌!”
张宝道,“回去告诉你们师君张修,本人不希望下次再发生类似事情!否则一切后果,将由他张修和整个正一道共同负责。”
王浑脸眼神猛缩,以张宝的身份,说出如此断然之话,自然不是故意危言耸听,而是真正的决定开始庇护夜羽。
刚才如果不是张思玉张宝两人的出现,夜羽此刻肯定在他们的围攻之下身亡。
王浑身旁一个同伴用极不甘心的眼神看了张宝身后依靠张思玉双手搀扶才勉强站住身躯的夜羽,面露迟疑之色,蠕蠕嘴巴道,“此事我们师君亲自吩咐的死命令,还望大贤良师不要插手此事。”
夜羽心中一动,抬头观望了说话的黑服人一眼,正如五米道教众称呼他们的最高领导人为师君一样,太平道的最高领导人就是所谓的“大贤良师”。
当年张角创立太平道后,在行走江湖接收教徒之时,根据被太平道尊奉为经典的《太平经》中所记载的“众星亿亿,不若一日之明也;柱天群行之言,不若国一贤良也”,遂自称大贤良师,为太平道的总首领;而他的两个弟弟张宝张梁则自称大医,同为太平道的主要首领。
后来因为济南人唐周向官府告密,揭发张角准备率领太平道教徒,在甲子年甲子日即灵帝中平元年(公元184年)三月五日举行起事张角。官府于是依照唐周提供的情报,将张角的大弟子马元义抓获,并车裂于洛阳,然后紧急动员各地力量,捕捉诛杀太平道信徒一千余人后,又通知冀州捕捉张角及其家人。
张角因为事态紧急,无奈之下只好提前起事时间。起事后,张角又依据《太平经》中关于“有天治、有地治、有人治,三气极,然后歧行万物治也”的理论,自称“天公将军”,其弟张宝自称地公将军,其弟张梁自称“人公将军”。
后来太平道被官府镇压,张角三兄弟的名号也严禁提起,所以张宝籍假死脱身后,即使是知道他依然在世的太平道教众们,也不再以“地公将军”的称号尊称张宝,而是改称“大贤良师”——表明张宝在其兄张角死后,已经继承了太平道最高领袖的位置。
所以如果张修知道张宝这样的决定之后,必定要开始考虑张宝的影响力。
当年太平道领导的“黄巾军”虽然在皇甫嵩等人的攻击失败,但声望犹在,时至今日中原凡是有人起事,仍旧都是号称“黄巾”,即使益州之地的马相等人也以“黄巾”名号来壮大自己的影响力,从这些事情中可以一窥太平道的庞大实力。
五米道虽然和太平道同为道门组织,但五米道的影响力最多只在益州一地,当年张衡为了发展教务,娘五米道的实力扩大,所以前往中原传教,不幸败在佛门手下,不得不退回益州,郁郁而亡。
从这些方面来说,五米道的实力远远不如太平道。
夜羽深知这些事实,不过并不明白张宝为什么刚刚在击伤自己之后,反而要对围攻自己的五米道王萌等人口口声称要保护自己的事情也感觉大为不解。
“既是如此!我们就听从大贤良师的命令!”王萌沉声道,“不过我此次临行之前,师君同样吩咐我们提醒大贤良师,师君决定将和大贤良师在成都会面改为南郑城,还望大贤良师见谅,务必赏脸一行。”
“南郑城?”张宝哑然失笑道,“张修忒没出息,居然想夺取张衡儿子张鲁的胜利成果。嘿!回去告诉
张修吧,本人下月中旬一定会到南郑城与他会面!”
王萌本想开口反驳,却发觉自己不知从何开口,一方面汉中郡确实是张鲁在依靠自己力量的情况之下攻取,另一方面又害怕自己言语稍微有所不慎而遭遇张宝毒手,当下恨恨地扫了夜羽一眼后,心不甘情不愿地领着众人离开。
张宝望了夜羽张思玉一眼后,大笑道,“玉儿可莫要忘记回住处的路了,二叔先走了!”说完头也不回地踏步走开。
张思玉白皙嫩脸浮现一抹嫣红,更加娇艳动人。
夜羽望着张宝远行的背影,心中疑惑重重。
张思玉娇声笑道,“正一道天师张修邀请二叔去南郑城一趟,那么我们就在南郑城再见吧!”
夜羽眼神一动,疑惑道,“姑娘可知道究竟是什么事情?”
张思玉如秋水搬的眼波在夜羽脸上轻转一圈后,摇头道,“我也不知道,因为我一向很少过问教内之事,虽然二叔一直希望我能够负责起打理教务的事情。我得走了,耽搁太久恐怕二叔会不高兴。”
夜羽接触到张思玉的目光后,心头狂跳,强迫自己勉强转过头,沉默不语。
张思玉见夜羽转身以背朝自己,微微一楞,以为夜羽是因为被张宝打伤之事而对张宝心怀不满,所以才在自己提起张宝之后不再理睬自己。
“谢谢姑娘的出手!”夜羽努力控制自己极度激荡的情绪,哑声道,“日后夜某自会相报!”
张思玉俏脸露出欣喜表情,螓首轻摇道,“夜兄无须如此,是二叔伤你在先,思玉不过是想找机会向你赔罪而已。”
夜羽轻声一叹,就那么迈开脚步。
张思玉星眸闪过一丝迷茫,怔怔地望着夜羽逐渐远去的背影。
“那一天站在大街旁,
突然间再次见到你,
和那个男人手牵手地走过,
我急忙低下自己的头,
不想被你看见我难过的模样,
就这样匆匆地任由你们从我身前走过后,
却又忍不住回头看你们亲密的身影,
耳边听到你欢快的笑容,
我只觉得自己的心好痛。
………”
夜羽所唱的歌声与张思玉所知道的任何曲子都有着截然不同的差别,张思玉甚至可以感觉到那仅仅是夜羽突然之间心中感情的流露。虽然张思玉并不知道夜羽所唱歌曲的内容是否他自己的事情,但却能够从那哀伤的曲调中察觉到夜羽心头那浓郁地仿佛无法化解的悲伤。
突然之间,张思玉觉得自己对夜羽感觉到十分的好奇起来,很想知道这个男人的一切。
“你曾经说爱可以天长地久,
结果我们却依然要分手,
如果诺言终究无法实现,
又何必轻易说出口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