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黄裳少女

在阆中县城休整半日后，张鲁夜羽两人和随行的五十名五米道好手趁着夜色匆匆赶往成都城。

原本黄权还希望夜羽能够陪同自己一道行路，但又害怕张修如果果真和贾龙等人相互勾结的话，必定已经将夜羽之事和贾龙等人提起。

若是那样，一旦贾龙见到夜羽，肯定能够认出夜羽的身份，也就知道了刘焉准备对付自己的打算。所以在防止发生意外的情况之下，众人否定了原先的计划，由夜羽和张鲁两人和五米道好手先行一步赶到成都城。

第二日早上，黄权和随从才施然然地从阆中县城出发，回成都城向刘焉复命。

同时，这也意味着夜羽跟五米道众人所“预测”的刘焉和贾龙之间的斗争正式开始。

两日之后，秘密行动的张鲁一行人分批进入成都城。

他们并没有进入五米道在成都城的总坛，而是小心翼翼地化名住宿在离贾龙府只有三百米不到的一处酒店之内。

之所以选择在这个地方住宿，第一个原因是因为原先的五米道总坛在张鲁率兵攻取阆中县城后，刘焉迫于贾龙等人的不住威迫，才派兵将五米道总坛捣毁，而张修等人也不得不转移他地。

至于第二个原因，则是夜羽张鲁黄权三人商量的结果。三人一致认为刘焉或者属于刘焉派系的人员府中如果突然多了一批陌生人的话，也有可能会导致贾龙等人的怀疑，所以只能另选它地。

黄权当时对于贾龙能够及时知道张鲁等人入住刘焉府消息感到有些怀疑，不过当张鲁稍微向他透露了一下几名属于刘焉派系如董扶赵韪等人府中的详细情况之后，这才知道原来五米道早已经在益州许多官员府中安插细作。

在张鲁夜羽等人到达到成都后三日的中午，轻装打扮的黄权才带着随从悠哉悠哉地出现在成都城门。

当黄权双脚踏入刘焉府中之时，贾龙府中，主人贾龙正在书房之中，接待一名从汉中郡南郑城赶来的客人。

贾龙今年三十七岁，养尊处优的生活条件，让他的皮肤白皙程度远胜常人。保养极好的脸庞上，薄薄的嘴唇上方蓄着一行平整的小胡子，最引人注目的是他那平日里一直微眯的双眼，透露着一股让人一眼望去就会心存戒备双眼中，透露着一股总是为自己处心积虑打算的精明模样。

此刻垂手站立在贾龙面前的男子身材发福，眼圈浮肿，明显一副酒色过度的模样，正是当日建议张修发出“天师令”召集教众的张丰。

贾龙背倚书桌，右手握成拳头放在下巴之下，左手托着右手手肘，嘴角露出一丝冷酷笑容，紧紧盯视着张丰脸庞，丝毫不放过张修脸上的任何表情。

“张修让你告诉我张鲁已经来到成都了吗？”正当张丰等地有些不耐烦之时，一直沉默的贾龙才缓缓开口道，“不过为什么我却一直没有得到张鲁入城的消息呢？”

张丰那种吞了一口唾沫后，道，“贾爷是知道的……”

贾龙眉头大皱，伸手打断张丰的话，“叫大人，我可不喜欢你们江湖中的那套粗鲁礼仪！”

“是！”张丰无奈道，“大人是知道的，张鲁已经和刘焉联成相互勾结，所以只要刘焉稍微动动手脚，张鲁等人就能在不为大人察觉的情况之下，轻易混入成都城。”

贾龙脸上露出怨恨之色，恨声道，“难怪那日老贼不顾众人劝谏，执意要封张鲁为督义司马！之后等到张鲁率军攻取阆中县城后，还假装派遣黄权领军攻击张鲁，分明是两人早就串通一气，一切不过都是为了掩人耳目。”

张丰点头道，“大人所说完全正确，黄权出兵只是刘焉为了配合张鲁攻取汉中郡而已。不仅如此，此次我随师君到达南郑城之后，还发现了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大人可知刘焉甚至还直接拨了两千人马给张鲁使用，所以张鲁才能顺利取得汉中。”

贾龙讶然道，“想不到刘焉老贼如此狠心！”

张丰轻声一笑道，“不过刘焉如此算计大人，到头来恐怕仍旧是一场空而已，大人又何必为了这些事情而苦恼呢？”

“苏固和自己是莫逆之交，张修又有什么资格将自己和苏固相提并论。”贾龙心中暗怒，脸上却不动声色地谈笑如风道，“都亏你们师君张修能识大局，否则我还真不知道怎么应付眼前局面！”

张丰笑道，“我们师君说了，以后还要多多仰仗大人，此次他在南郑应付张鲁之弟张卫，所以无法亲自前来成都城拜见大人，实在是十分道歉！”

“这倒没什么！”贾龙摇头道，“苏固既死，我也希望汉中郡能够在你们师君控制之中，此事对你我双方都大有好处！”

张丰道，“如此小人代我们师君多谢大人的提拔了！小人此次来成都，还有另外一事需要告诉大人一声，那夜羽已经跟随张鲁一伙离开南郑，来到成都，我们师君希望大人能够帮助我们除去此人！”

贾龙不以为然道，“这个夜羽，果真像你们师君口中所说的那样，对张鲁有着十分重要的影响力吗？为什么你们会想到要铲除此人？”

“大人或许不知，据可靠消息，张鲁此次攻取汉中之时，在安排一切事情的时候，都会事先和夜羽商量，甚至都是在夜羽认可之后，才会做出决定。”张丰道，“据说他是张鲁特意从雒阳请来。”

贾龙轻哦一声，露出原来如此的表情，讶然道，“雒阳乃我们大汉京城，刘焉这老贼原本就是京官，后来才来到我们益州担任益州牧。难怪张鲁会和刘焉搭上线，原来都是因为夜羽的原因？”

张丰恭维道，“大人英明！所以我们师君认为，如果能够铲除夜羽，那么张鲁和刘焉的关系就不会像眼下这么融洽了！”

夜羽缓缓打开房间窗户，静静地看着下方街道上稀稀落落的来往行人。

益州因为远离中原的原因，因此当年席卷中原声势浩大的太平道“黄巾起义”，对于益州的影响并不大，虽然先后有张修，马相赵祗之乱，但早些的张修在汉中郡响应张角起事后，接连败在官军之手，不得不销声匿迹；稍后的马相赵祗也被贾龙组织忍受迅速忍受镇压，并且迎接刘焉入蜀。

刘焉入蜀之后，采取缓和政策，益州境内也因此恢复了太平，首府成都城也因此成为当时为数不多经济繁荣的城市，天下商人蜂拥而至，一定程度上反过来又刺激了成都经济的发展。

所以当夜羽刚刚随同张鲁第一到达成都之时，所见到的成都街头的繁华景象，与雒阳城几乎不相上下。但等他这次再度返回成都城之时，成都街头的行人明显少了许多。

“之所以出现这样的情况，自然是因为张鲁率军攻取汉中郡。”夜羽心中暗叹。

无论什么时候，人们对于战争，都是发自心底的厌恶和恐惧。

因为战争，让无数平静和睦的生活遭受破坏，太平安康的日子一去不返。

因为战争，让无数的家庭妻离子散，走上颠簸流离的背井离乡之路。

因为战争，让无数的普通百姓终日惶恐不安，害怕稍微有所不慎就会丧命性命。

“可恨自己却不得不为一次次的战争而奔波，甚至在即将到来的日子里，有可能会亲手发动让人厌恶痛恨的战争。”想到一旦张鲁能够坐上汉中郡太守位置之后，自己还要赶回中原协助曹操争霸，势必还要亲自参与大大小小的无数战争，夜羽忍不住轻声长叹。

这正是乱世的最真实写照。

无论心甘情愿甚至是趁火打劫扩充势力的军阀，或者身不由己被迫参军的普通百姓，还有辗转反复逃亡的无辜民众，都会卷入毫无无休止的频繁战争之中，直到天下重新统一在一个强有力的政权之下，才会出现所谓的太平盛世。

蓦然之间，心中泛起一阵阵莫明的惆怅感觉，夜羽抬头望向窗外长街的街角处。

一名黄裳少女的身影出现在夜羽眼中，缓缓地从窗户外的长街穿过。

“是她！”夜羽心中一痛，心中想起那日在成都城门见到黄裳少女时的情况。“不知道她和张宝是何关系？”

刹那间，夜羽心海中浮现另外一名女孩俏脸挂着泪痕，软弱无助的模样，呼吸顿时变地急促起来。

“怎么会如此相像呢？”夜羽浑身轻颤，手脚冰冷地眼望着黄裳少女的背影，嘴唇轻抖，猛然间脸上出现坚决神色，就那么从窗户跃身而下，紧紧跟在黄裳少女身后。

两人一前一后穿过数条大街，黄裳少女对于大街两旁店铺里的事物感觉异常惊奇，时不时地停足观看，有时还拿到手中玩耍许久。

夜羽躲开黄裳少女的视线，始终远远地跟在少女的身后。

黄裳少女似乎对于在其身后跟踪的夜羽毫无察觉，径自从容地转过几条大街之后，行入街旁的一条小巷之中。

夜羽疾步跟上，刚刚冲入小巷之中，满天剑影印目而来。

凌厉的劲气刺激着夜羽的眼皮，让他不由自主地眯起双眼，飞身后退。

“五禽功？”发动袭击的敌人发出一声清脆悦耳的惊讶声后，手剑而立，一双美丽的大眼睛不住地在站稳身躯后的夜羽身上来回打转。

“你终于又来成都了？”黄裳少女脸上露出欣喜笑容，道，“我已经在成都等了你很久哩！”

夜羽目光触极黄裳少女娇艳动人的笑靥，心头猛然一震。

夜羽奋力压下心中强烈的悸动，勉强一笑后答道，“姑娘可知道，你差点就要了在下的小命？”

“谁让你偷偷摸摸地跟在我身后！”黄裳少女娇小玲珑的小鼻子极其可爱地微微一皱，道，“我还以为是哪个不知好歹的小贼呢？”

夜羽苦笑道，“原来姑娘早就知道我跟在你身后！”

“你的身手好像没有我二叔说的那么厉害吗？”黄裳少女疑惑道，“我听二叔说，你曾经挡住他的全力一击？哼！我看不是二叔只是想骗骗我而已！不过今天既然你自动送上门来，本姑娘倒非要试试你的身手不可。”

夜羽摇头道，“在下不想冒犯姑娘！而且在下也一定不是姑娘你的对手的！”

黄裳少女细长的柳眉轻轻一扬，没好气道，“可本姑娘想和你交手！上次你故意点破我二叔名号，分明是心存不轨。所以事后我心中对你感觉十分恼火，本想寻找到你后好好地教训你一番，谁知道你却躲地远远地，让我在成都城里等了这么久才肯送上门来，真是太不应该了！”

夜羽轻声一叹，哑声道，“我上次并非故意如此，只是因为你二叔身份特殊，所以我才脱口而出地道出了你二叔的名号，事先也没有想太多。如果姑娘觉得我冒犯了你二叔的话，我在此向姑娘道歉！还望姑娘原谅我的卤莽！”

黄裳少女小脚在地面连跺数下后，樱桃小嘴轻轻一扬，露出不依不饶的神色，道，“本姑娘不接受你的道歉，你这个人真是太没趣了！”

夜羽苦笑道，“我是真心地向姑娘为上次之事道歉，姑娘为什么不结束呢？”

“都说你这个人没趣！”黄裳少女微嗔道，“我不过是想找你打架而已，你为什么态度不强硬一点呢？现在看你如此轻易地低头认错，我们又怎么能够打地起来呢？”

夜羽露出哭笑不得的神色，“姑娘如果只是想找我较量一番，我就舍命陪君子，一定不会退缩的！”

黄衣少女嫩脸红晕浮现，娇身道，“我是那么蛮横的人吗？”

夜羽忙不迭点头道，“是！瞧我又说错话了！”

黄裳少女扑哧一声娇笑，道，“原来你这人不是不识趣，而是太识趣了！”

夜羽迟疑道，“我听姑娘一直称呼张前辈为二叔，不知道姑娘与当年的张角前辈是什么关系？”

黄裳少女闻言神色一黯，螓首低垂道，“那是先父！我双名思玉！”

夜羽心中顿时掀起惊涛骇浪，原来张角仍有后人在世。

当年太平道率领的“黄巾起义”在皇甫嵩朱儁等人率领的官兵围剿之下，太平道的领袖张氏三兄弟中的老大张角因伤亡故，老三张梁兵败身亡，只有老二张宝借假死逃遁，不知所踪，但江湖中人也从没听说张角有后人在世。

而此次夜羽跟随张鲁入蜀，先是在子午栈道遇到传言失踪已久的张宝，并且还与张宝交手，两人联手依旧落于下风之时，幸好遇到神医华佗，惊走张宝。

但等夜羽因为替张鲁出谋划策攻取汉中郡而再次回到成都向刘焉援助的时候，竟然意外地再度和张宝相遇，当时夜羽因为张思玉那奇特的相貌而感觉大为震惊，但为了张鲁之事，而不得不尽力压下内心的好奇感，匆匆赶回阆中县城。

但打破夜羽心理屏障的种子却早已经依次而种下，张思玉的俏影，自此一直在夜羽心头时长浮现，并让夜羽已经逐渐平复的内心，因此而再度回想起往日和女友相处的情景，陷入无法自拔的深深思念之中。

每当晚上孤独一人之时，夜羽甚至会因为再也无法像白天那样让自己一刻不停地借助让张卫陪同自己切磋武功或者与张鲁诉说攻取汉中郡后如何治理汉中的方针策略，导致了无论如何努力也无法压下自己对以前女友的思念。

“你在想什么？”张思玉清脆悦耳的声音，拉回夜羽神游九天的思绪。（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