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神医华佗

这突然出现并让强横如黑服道人都心有顾忌的麻衣中年人年纪四旬左右，面容清矍，颌下两缕长须随风轻扬，分外潇洒。他望向夜羽张鲁两人的眼神中充满奇特的感觉，给人于既包含着看破世间万态的沧桑，却又带着一股孩童般的纯真，如此相互矛盾的个性同时出现一个人的眼神之中，却又能融合地恰到好处。

麻衣中年人眺望着黑服道人的身影消失在栈道远方后，方才对夜羽微微一笑道，“小友可是左慈之徒夜羽夜翔实？”

夜羽眼神紧缩，只觉得这后来出现的中年人自现身后，每一个举止都恰到好处，浑若天成，如此境界，正是他所梦寐以求而又不曾达到，现在却在这突然现身的青衫中年人身上出现，难怪黑服道人会对他如此忌讳。他再次望了中年人身后的小背篓一眼后，心中一动，当下拱手致意，恭声询问道，“前辈可是神医华佗华老前辈？”

“我正是华佗！”青衫中年人见夜羽一副拘谨的模样，不由地宛尔一笑，淡淡道，“你无须对我太过拘谨，我和老道士乃是积年老友，对他游戏人间的个性也十分了解，你既是老道士的徒弟，便像对待老道士一样待我即可！”

夜羽神色一正，满脸肃穆地望着华佗恭敬道，“平日里左师和我不似师徒，反而更像朋友，不过小可自问无法如此对待神医，还望神医见谅！”

华佗见夜羽如此回答，淡然一笑，转望张鲁道，“你父昔年在中原传道之时，我也和他有过交往，那年听说他重伤复发，我赶之不及，在半途就听到你父病亡的消息，而我当时还另有要事在身，所以只能折回中原。哎！回想起往事，甚为无奈！”

张鲁恭敬道答，“神医对先父的关切之心，公祺替先父谨记在心，并代先父道谢一声！”

华佗面现缅怀神色，闻言唏嘘不已，良久之后才恢复常态，在夜羽身上巡视一番后，讶然道，“翔实可知自己体内暗藏极大的隐患？是否左慈将那颗金黄色的丹丸给你服食了？”

夜羽心头一震，华佗仅仅是在自己身上打量一番就知道自己服食丹丸之事，眼光之准，让人感觉到神乎其技，难怪后世流传如此多华佗的神技故事。当下将自己左慈在自己垂危之时为挽救自己性命才做出此举的前后经过一五一十地详细讲述了一遍。他既听华佗说自己体内藏有隐患，自然知道自己说的越详细，就对华佗解决自己体内的隐患越有参考价值。

华佗听完夜羽讲述之后，双眉紧锁，陷入沉思之中，良久方才轻声叹道，“让我把下你脉门？”

夜羽依言伸出左手，华佗右手三指分按夜羽寸关尺部位，神色越发凝重，往夜羽体内输入一道精纯无比的真气。夜羽放开全身戒备，任由华佗那道真气在自己体内奇经八脉来回行转一周后，沿任脉而下，直入丹田准备一探究竟的时候，异变突生。

夜羽的丹田仿佛一个深不见底的无底洞一般，把华佗那道真气刹那间就吞噬地无踪无影。

华佗收回右手，淡泊的脸庞现出颓然神色，涩声道，“我虽被人称为神医，但也摸不准你现在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了！嘿！神医，好大的名声啊……”

夜羽见状不由心生歉意，知道华佗是因无法解决自己状况而陷入自责之中，当下摇头道，“神医勿要为我牵挂太多，所谓生死有命，我可并不怎么惧怕死亡的来临！呵呵！”说到最后，则是想起那时在雒阳之事，为之哑然。

华佗神色慢慢恢复平常，不知是为了自己的无能为力，还是为夜羽的豁达摇头不已。沉默良久之后才缓缓开口道，“昔年我和左慈两人进入一神秘洞穴探险，我得一部《神农百草经》，左慈拿走那颗‘百草丹’。那时我虽然已经是为人称道的良医，但也无法知道‘百草丹’的来历。后来钻研《神农百草经》之后，我医术大近，才被人尊称为神医。不过对于自己无法识别‘百草丹’之事依旧耿耿于怀，直到某次巧遇神农氏后人，才得知真相。”

夜羽脸声露出恍然神色，轻道，“原来那神秘丹丸竟是‘百草丹’？上古神农氏曾尝百草，宣药疗疾，救夭伤人命！听神医所言，那‘百草丹’似乎和上古神农氏大有关系？”

张鲁在旁听得聚精会神，他本从子玢等人处得知夜羽讲书的技巧异常高超，却没想到其实夜羽本身的故事也如此精彩。

华佗点头道，“百草丹本是上古神农氏经过无数次失败后才提炼成功的仙药，据说只有在上古神器神农鼎内才能成功。百草丹能化白骨为血肉，甚至连普通人服食之后都能够羽化成仙。不过你服食的那颗百草丹只是神农氏后人依照其祖先流传下来的配方所提炼，功效自然无法与那些上古传说的仙丹相比较，但也依旧有着奇妙无比的功能！”

“但因为百草丹药性过于强烈的原因，如果不是拥有极其深厚的内功者服用的话，肯定会因为承受不了百草丹的强烈药性而经脉爆破身亡！而就你的情况来看，似乎是因为左慈和王越两人联手才将你救下。据我推测，可能和他们的功力一阴一阳相生相克才能保住你性命，否则以你功力，定也是经脉爆破而亡的严重后果！你虽然得他们两人的帮助安全度过闲关，但也为日后埋下隐患！”

夜羽听华佗如此说法，仅仅微微一笑。反倒是张鲁闻言，面露焦急之意，疾声询问道，“但不知神医所言隐患具体指什么？”

华佗道，“百草丹所华的剧烈药力，虽然因为左慈王越两人将夜羽经脉护住才并没发挥出来，只有一小部分转换为夜羽体内真气，其余大部转而沉积在夜羽丹田之内，但仍旧会因为夜羽不断使用的缘故，那些沉积的药性会不自觉地转换为庞大的真元，迅速扩散到夜羽经脉之中，虽然持续的时间不会太久，但对夜羽的经脉却有着极强的冲击性。所以说，这样的事情如果只出现一次两次的话，对夜羽身体并无多大害处，但次数一多，夜羽的全身经脉终有一天在不断的的冲击之下爆破，而从导致严重的后果！”

夜羽一呆，暗忖难怪自己在生死关头的时候，体内会突然出现异常庞大的真元瞬间流转浑身的现象，当下沉声道，“神医话中之意，是否是说如果我不断地使用真气对敌的话，是无法更改被爆体的后果？而如果不想有这样的结果，最好就是不使用体内真气吗？”

华佗点头道，“确是如此！”

张鲁眉头一皱，练武之人如果无法使用真气的话，除了眼光比普通人在眼光上高明一些之外，与普通人基本上没有什么差别。而夜羽的事情好比是说，他即使练了一辈子的武艺，其实都是白练了。

夜羽想起左慈曾经和自己打过的比喻，暗忖眼下这样的事情，其实也正如左慈当日所言，就好比有一桌美味好菜放在自己身前，但自己却不能去品尝，因为吃多了就会被撑死？

张鲁见夜羽目光闪烁，还以为是华佗所言的严重后果所担忧，本想出言安慰几句，一时却不知究竟该从何说起，只能在心中无奈地暗叹一声，为夜羽伤感不已。

华佗道，“我知这样的消息对你这样的练武之人，确实有些残忍！”

夜羽暗思自己还打算以最勤快的方式，将自己的武艺提升到最高的境界，好去看破什么破碎虚空，为的却是一个隐藏在内心深处不为人知的秘密。但华佗所言却无疑是判了自己死刑一样，如果不能使用真气，那么自己的愿望就等于是镜中水月，虚幻而不可触碰。

如此一来，岂非再也无法达成心愿了？

夜羽沉声询问道，“神医能否知道，小子的经脉最多能有多强的承受力？”

华佗惊讶地望了夜羽一眼，只觉夜羽仿佛并没有为自己所描述的严重后果感觉到有太多的震惊，“如果你并没有从现在开始禁止使用真气的话，最多不过十五年时间内，你体内经脉的就已经到了再也无法承受极限！”

夜羽长笑一声，道，“小子本以为神医所言，至多只能发作数十次而言，想不到神医却给了我一个十五年的期限，人生如此，还有什么可怜惜的？”

华佗闻言面露愕然，夜羽眼下不过二十，即使能够再活十五年，也只是三十五岁而已。而习武者除了走火入魔当场击毙和被仇人所杀之外，基本上寿命都比普通人高出不少，而功力高深者能活到百岁的也大有人在。所以说三十五岁对习武者而言，正是黄金时间，在这个年龄亡故者相对来说甚至是早夭。

夜羽听到华佗说自己如果一直不停地使用体内真气的后果就是最多只能活到三十五岁，暗自盘算了一番，知等到自己身亡的那个时候，曹操其实已经击败中原争霸的最大对手袁绍，统一中原也是指日可待，心中暗思等自己帮助张鲁攻取汉中郡之后，即刻赶往中原协助曹操，或许还能用自己心中所知，好让曹操能够早日统一中原也说不定。

正因夜羽有这样的思想，所以才能丝毫没有表现出如一般人的伤感之情况。

华佗和张鲁两人自是无法知道夜羽的心思，所以才会对夜羽感觉到异常的豪迈，暗自倾心不已。

夜羽张鲁两人和华丽分别后，沿着子午道进入汉中郡后，在城固县逗留了两日时间，将城中情况摸地一清二楚之后，这才起身直往汉中郡首府南郑城。

公元前451年秦灭巴国之后，便筑南郑城为管理原来巴国领土的首府。后秦朝灭亡后，汉高祖刘邦被霸王项羽封为汉王时，就是以南郑为自己的都城，所以说，南郑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可以被称为是大汉朝的第一个都城。

南郑城地处汉中盆地西南，汉水流经其北，巴山环护其南。境内河流密布，水量充沛，再加上夏无酷暑，冬无严寒的气候，极其适合农耕生产。昔年楚汉争霸，被刘邦誉为第一位功臣的汉相萧何，就是以南郑城为根据地，做好后勤工作，源源不断地向前方与项羽作战的汉军提供了足量的军粮，因而汉军从没有过粮草不足的忧虑，最终取得胜利。

夜羽劝说张鲁攻取汉中郡为根据地的主要原因，正是基于此点考虑。

日后曹操，吕布，袁绍，袁术等人在中原大战之时，常常因为蝗虫袭击等天灾的原因，不仅使得中原地区百姓饿殍千里，也使地各方军队的军粮严重不足，从而使地他们之间不得不时而退兵修养生息，以待来年，等到粮草收集足够之后，才能够再度投入战争之中。

所谓“军队未动，粮草先行”，就是这个道理，也是行军打仗最重要的因素。一旦军队的士兵得不到足够的粮饷，士气便会不由自主的低沉，还没有和敌人交锋就已经自己不战而败。所以经常能够看过一支明明是全面占据上风的军队，往往在被敌人突出奇兵焚烧了粮草之后，无能无奈地退兵后者被弱于自己的对手击溃。

组典型的例子，就是日后曹操和袁绍的官渡之战。袁绍以冀，幽，并，青四州十多万军，攻击曹操只有二万不到的军队，但因为乌巢粮库被曹操派奇兵悉数烧毁之后，军心大乱，最终只有和亲兵八百狼狈逃回邺城，从而一蹶不振，失去了问鼎中原的机会。

夜羽在那日听刘豹谈起大草原形势的时候，因为意识到日后严峻无比的情况后，才绞尽脑汁地想方设法进行抢救工作。同时夜羽心知自己并非在玩《三国群英传》这样的策略游戏，所有粮草士兵也并不会自动产生，毕竟现实和游戏，是完全不同的两码事。

恰好张鲁自动送上门来，夜羽才有了协助张鲁攻取汉中郡的念头，一是为尽量加快日后曹操统一天下的步伐，二是为应付这个时代严重缺乏的粮食问题找到一个可行的解决方案。

夜羽张鲁两人在南郑城观察数日之后，却惊讶地发现南郑的戒备情况远远超出两人原先的想象。知道实际情况的两人坐在位于南郑城最繁华地段的“迎宾酒楼”里暗自皱眉对视。

“想不到南郑居然有近万人马，实力远超你我想象。”张鲁望了夜羽与自己同样凝重的脸庞一眼后，轻声一叹道，“嘿！《孙子兵法》有云，十则围之，五则攻之，倍则分之。所以除非我有十万人马！否则毫无胜算可言！嘿！翔实你可有什么妙招？”

夜羽心中暗叹，微耸肩膀，抬起右手指了一下自己的脑门后，笑道，“虽然暂时还只有一个粗略打算，容我整理清晰后再向公祺仔细解说！”他其实也和张鲁一样有种茫然若失的感觉，只觉得眼下一切并不如自己想象地那样简单，此刻虽然脑海里翻来覆去拼命思索，却也是毫无感觉。但是为安慰张鲁的缘故，也只能昧心说了次谎话。

张鲁闻言脸色稍微有所改变。夜羽年纪虽然比他还小，而且有时候表现出一副不通人情的奇怪举止，但其老练的手段，张鲁毕竟也曾在与其一同营救曹操之时也见识过。再加上左慈的原因，张鲁还是比较信任夜羽，所以在自己没有想到对策时，会把希望寄托在夜羽身上。

夜羽转头望向酒楼外的大街之上，蓦然浑身一震，脸上露出无法置信的表情。

张鲁心中大奇，心中一动，循着夜羽目光望去，恰好捕捉到一个身着黄裳的俏影消失在街道拐角处。隐约间，仿佛听到夜羽呓语般的话音。

“世上竟有如此相似的背影？”

夜羽脸上终露落寞神色，转头道，“明日我们起程到成都之后，再作打算！”（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