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函谷关口

张鲁一怔，想起那日在荥阳夜羽对自己的奇怪称呼，不解道，“我并非教内师君，所以如果我教能够攻取汉中郡的话，也该是以现任师君为尊，为何翔实会问我是否放弃手中权利？”

夜羽淡淡道，“我只是问公祺，公祺又何必左右而言，是否一旦尝到了权利的滋味之后，便舍不得放弃了？至于他人，我却不去管他！”

张鲁只觉夜羽所问非人，暗思夜羽为何态度如此强硬，茫然不顾事实，但也只能无奈答道，“如果翔实能够助我正一盟威道摆脱眼前困境，我自是异常欢喜。实不相瞒，我生平志愿便是完成先父留下的遗愿，使本派能够一雪落败于佛门之耻，并逐步扩大到中原地方。至于详实所言手中之权，如左师所言，我道们中人最重清心寡欲，一旦迷于外物，修为便停滞不前，我自然不会有所眷恋！”

夜羽暗思张鲁最后确实是在曹操进攻汉中之时就有投降之意，可能就和他自己所说只想发展教务的志愿大有关系，一念至此后不由地嘴角露出一丝笑意道，“你既有此心，我自会大力助你！”

夜羽说到最后一句话时，心头却升起荒谬感觉，想起那日下山之前曾经向左慈提过自己并无行军打仗的经验，也没有熟读任何兵书，不过他暗思即使熟读兵书如战国赵括者又如何，纸上谈兵远不比实际上的灵活运用。无论任何历史阶段都有大量的事实证明了这个真理，特别是现代中国这样的例子尤其多。

自己既然有心改变现状，自然要面对各方面有可能遇到的问题，至于行军打战的经验就从张鲁攻取汉中郡开始。而且就他所知，张鲁最后确实能够攻取汉中郡，并且在汉中郡以五米道教义替代当时政令实行达十多年之久，直到最后归降曹操，举家被迁入中原，顺理成章地在中原一带展开传播五米道教义的活动，这才有道教一时风头无两，全面压过佛门的情势出现。

“那么第三个理由又是什么？”张鲁只觉得夜羽所言，给予自己一种如拨云雾的豁然感觉，刹那间缠绕在心头已久的心结仿佛化为虚无，他见夜羽听完自己的回答之后突然陷入沉思之中，焦急之下出声提醒夜羽道。

夜羽从沉思中被张鲁陡然唤醒，轻呃一声道，“其三是此事可行的理由。我听说当年刘焉是因为听侍中董扶言京师将乱，益州分野有天子气，这才入川为益州牧。毋论此事是真是假，当中原混乱之时，益州远离中原，时日一长，刘焉自然会变成割据一方的地方势。公祺可向刘焉提出攻取汉中郡的计划，如他有意，自然会采纳你的意见，说不得还会出兵相助哩！”

张鲁浑身一震，道，“如果真如详实所言，我教大事可成矣！”

汉中郡乃是益州地区最北的一个郡，和中原地区之间阻隔祁连和秦岭两大山脉。祁连和秦岭两山脉不仅异常险峻，而且从汉中郡可行军往中原的路线极少，甚至可以说是奇缺。

战国时期秦国本想攻取当时的在汉中郡立国的巴国，以达到扩展领土和或许汉中郡但苦于没有行军路线，最后利用巴国首领贪财的性格故意铸造五头金牛放置在秦岭山脉，果然巴国首领为了得到五头金牛派兵特意开凿一条道路，而秦国军队就尾随拉金牛的巴国人之后，顺利灭亡了巴国。

秦朝灭亡后，刘邦被项羽封为汉王，火烧栈道以安项羽之心。最后在韩信的帮助下，以“明修栈道，暗渡陈仓”的计谋重回关中，此事为军事史上的经典战例，也从另外一个侧面说明汉中郡与中原地方能够通行的路线少之又少。

张鲁生长于益州，又随其父张衡常年行走益州各地以传播五米道教，自然对益中的地理环境十分熟悉。如果刘焉果真如夜羽所言，心存祸心，那么只要五米道攻取汉中郡之后，便可如夜羽所言，大力发展教务，振兴之时指日可待。

张鲁想通此节之后，自然知道按照夜羽所言，此事确实大有可为，虽说他对夜羽所说还有不少疑惑之初，但并不防碍他把握到夜羽所谈三点的准确性，当下思绪不由地飞奔到益州之地，恨不得双肋长翅，即刻就反回到益州，展开夜羽口中的兴教大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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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羽和张鲁在雒阳休整两天之后，才告别王越和英雄楼的一众人们。左慈则自有打算，和夜羽张鲁两人一同到达弘农郡境内之后，叮嘱了夜羽和张鲁几声之后，才长笑一声，飘然而去。

在张鲁的提议之下，两人准备取道函谷关，潼关两个关口后，进入关中之地，然后再进入秦岭，经子午谷，进入汉中郡内，并打算在汉中郡首府南郑城停留数日，先观察一下南郑城的兵力分布情况，这才起程至成都，和五米道内的各大小重要领袖回合，再商议如何展开夜羽所说的行动。

两人一路行来，夜羽除了和张鲁谈论时事之外，还询问了一些道门内部的事情，而多余的时间里，他基本上都是拉着张鲁相互切磋武艺。虽然说大多时间内两人都是口头谈论招数，但当夜羽一时兴起之时，就要被迫停下行程，非要和张鲁相互实战一场不可。

夜羽如此嗜武如命的态度让张鲁大感吃不消，第一日还以为夜羽只是一时兴起，第二日就忍不住提出自己的疑惑。

夜羽苦涩一笑，心海深处浮起那满脸戚容的靓影，并没有对张鲁说起实情，而是淡淡道，“公祺既知道今日，何必当初呢？”

张鲁回思离开英雄楼时，子玢等人脸上的坏笑，暗忖原来如此。

三日之后，两人来到函谷关口。

函谷关始建于春秋中期，因关在谷中，深险如函，故而得名。素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克”之称。函谷关地理位置十分重要，西据高原，东临绝涧，南接秦岭，北塞黄河，更是东去洛阳，西达长安的咽喉，乃历代兵家必争之地。

周慎靓王三年，楚怀王举六国之师伐秦，秦依函谷天险，使六国军队“伏尸百万，流血漂橹”。秦始皇六年，楚、赵、卫等五国军队犯秦，“至函谷，皆败走”。刘邦也曾守关拒项羽，才有鸿门宴的典故。

函谷关闻名与世的原因还有一个十分重要典故。传言当年函谷关关令尹喜登高望远，观察天象之地。见紫气东来，心知必定有大圣人将从此地经过。于是特地留意过关行人，这一日见老子骑青牛过关，便诚心迎入官舍，并以师礼待老子。百日之后尹喜托疾病辞去官职，将老子迎回楼观老家。斋戒问道，并恳请请老子著书，以惠后世。这才有老子著《道德经》，事后西入流沙不知所终的传说。

张鲁祖父张道陵创立正一威盟道，尊老子为“太上老君”，并以《道德经》为道义，所以说函谷关对于张鲁而言有极其重要的意义。

当夜羽想起这个典故这时，忍不住斜眼望向身旁的张鲁，果然见到张鲁脸上一片肃穆，以瞻仰圣人的神情眺望距离两人只有百米之远的函谷关。

函谷关口守卫士兵如临大敌般紧张地绷着冷竣的脸庞，一丝不苟地检查着进出函谷关的人群。由于东方战事已起，董卓对这天下雄关的紧张程度没有半丝怠慢之心，不仅调回正在和河东白波黄巾作战的女婿牛辅驻扎进入函谷关，甚至还严厉叮嘱牛辅一旦丢失函谷关，就立即自裁，再有不用回长安见自己。所以眼下关口的警备比平时严格数倍。

夜羽张鲁两人一左一右并行走向检查进出函谷关人群的关门，突然心有所感，顿时双双停下脚步，同时将目光注视在从函谷关悠然行出的白衣少女身上。

白衣少女身材颇高，比张鲁仅矮上一寸左右，但比夜羽却足足高出三四寸。一袭白衣似雪，随着从关口吹拂的清风飘扬，有种说不出的飘逸闲适。美丽的脸部轮廓仿佛如钟山灵秀般予人一种惊艳的感觉，但夜羽和张鲁两人敏捷的心思却能够阅读出她身上仿佛隐藏着一种不属于俗世的味道，真醇朴素和天生丽质两种气质相互搭配之下，更让人感受到其身上那无可抵抗的魅力。

白衣少女璀璨如明珠的美眸骤然亮起，朝夜羽张鲁两人望来，小巧玲珑的樱唇逸出一丝惊心动魄的笑容，轻启檀口，发出异常优美动听如天籁般的声音道，“竟是张兄和夜兄两人，但不知道两位是否准备进入关中？”

白衣少女刚从关内行出，夜羽两人离关口尚有三十丈距离，她的声音却清晰无比的响起在两人耳旁，但从白衣少女身旁经过的人们都没有露出任何注意的神色，显然是没有感觉到白衣少女的说话声音。

夜羽张鲁两人相互间交换了一个大为凛然的神色，白衣少女露出的这一手聚音传密的功力之深，他们两人都自问无法做到，如何不感觉到惊讶非常。

张鲁自白衣少女出现之后，脸色变地有些并不怎么自然，沉声道，“数日前白马寺一见，张某虽然对姑娘仅仅惊鸿一瞥，印象却异常深刻，但不知姑娘究竟是何方高手，能否告知张某一声？”

白衣少女轻移脚步，至两人身前三丈外驻足俏立，柔声道，“敢问张兄是否见我那日和白马寺的高僧立在一起，所以才对我心存芥蒂？”

张鲁俊脸一红，显然是被白衣少女点破心思，不由地尴尬一笑道，“在下并无此意，姑娘多疑了！”他虽然真的有如白衣少女所说的心思，但白衣少女出其不意的一句话却将他推入窘境，如果自己承认确如白衣少女所言，则显示出自己的小气胸襟，所以只能无奈地连声否认。

夜羽想起自己那日被张鲁出手攻击之事，眼神落到白衣少女露出香肩的长剑，暗思此女的剑法定也像她的口齿般不仅犀利非常，而且攻守兼备，让人处处防不胜防，落于下风，只有自动承认失败。

白衣少女转而望向在自己身上不住巡视的夜羽，柔声道，“夜兄为何一言不发？”

夜羽哑然一笑，道，“我在好奇，姑娘为何能够知道我们的身份，但我们却对姑娘一无所知，姑娘不觉得这对我们很不公平吗？”

白衣少女俏颜歉然一笑，道，“是我不对，忘了介绍自己，我姓安，双名玉蝉，虽然和中原佛门有些瓜葛，但对两位也并无恶意，还望夜兄张兄勿怪！”

张鲁目光闪烁不定，安玉蝉开门见山地自称和佛门有关系，实在大出他的意料，不过安玉蝉如此坦诚，张鲁自然不能因为昔年道佛两家的过节，就那么不摆好脸色给安玉蝉看，否则江湖中人知晓张鲁如此行事，对他在江湖人心中的形象也大有损害。

夜羽眉头一皱，暗思该不会如此巧合吧？

张鲁望见安玉蝉明眸一黯，露出委屈之意，禁不住心中一软，轻声叹息道，“安姑娘勿怪张某卤莽，张某中原事情已了，眼下正要回转益州！”

“夜兄也是和张兄一道前往益州吗？”安玉蝉听张鲁如此说法，转而询问夜羽道。

夜羽心有所思，闻言低哼一声，大有深意地在安玉蝉秀丽端庄的俏脸上盯视片刻后，脸色陡然一沉，并没有回答安玉蝉的问题，就那么直接从安玉蝉身旁跨过，往函谷关口行去。

“翔实？”张鲁惊讶无比地望着夜羽的身影轻喊一声，对于夜羽连最起码礼貌都没有表现出来的夜羽感觉到有些实在不可思议。因为昔年佛道两家的过节，本该是他对安玉蝉表现的毫不客气才对，但他自问实在无法狠下心肠如此对待佳人；同时他也根本就想不到以夜羽如此随性之人，却做了自己不愿做的事情。

夜羽为何如此行事？张鲁心头顿时疑惑丛生。

从三人站立位置经过的不少人都亲耳听到他们三人的对话经过，对于夜羽如此唐突佳人的表现也都大为不愤，几名青年双眼喷火地望着夜羽背影，鼻间重重地哼了一声以表不满意，不过因见夜羽身背长剑的原因，都猜到夜羽是江湖中人，倒也没有人敢跟上和他理论，即使是为了一位绝世美女的缘故。

安玉蝉香唇紧抿，娇躯轻颤，任她智比天高，也猜测不到夜羽如此对待自己的原因，当下目露柔弱之意，纤细柳眉微皱，朝张鲁行礼道，“我本有事想和张兄商议，无奈夜兄似乎对我有所误会，玉蝉早知如此，就不打扰你们两人了，还望张兄勿怪！”

张鲁见安玉蝉突露柔弱女子举止，显地分外楚楚动人，让人心生将之拥入怀中细声安慰的冲动，以他经历千锤百炼的心志，都差点失守，眼望安玉蝉从自己身旁飘然而过，忍不住长叹一声，疾步跟上夜羽，眼望夜羽脸上满是阴沉之意，虽然心中疑惑重重，当下也不敢细问夜羽为何对安玉蝉无礼的原因。

两人过函谷关后，火速赶往汉中郡。张鲁虽然对安玉蝉的身份几经揣度，也无法得知道她的身份，但因为夜羽在函谷关的表现大悖于常理，也知机地没有和夜羽讨论此事。

夜羽武艺在每日都有张鲁陪同印招的情况之下，一日千里，进展飞速。张鲁对夜羽悟性之强也为之乍舌，此人仿佛天生就是为了习武而生，而且其练武的疯狂劲头更是不作当世第二人选，勤奋和天分的相互作用之下，日后定成绝顶高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