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察民情知实事 夏云帝寝食难安

“老汉我和小儿子气愤不已，变卖掉所有家产，状告那戚县县令杨不齐，先是到了清河府，谁知道那清河府父母与杨不齐一样，都是个昏官，他们官官相护，将老汉和儿子赶了出来，并且告诉咱们，如果继续这样，将告我们一个抗租不交，诬陷朝廷命官的罪名。

老汉心里不服，心想这大明肯定是有好官的，这天下不会那么黑，于是便带着孙子和儿子，沿路乞讨，准备上省城去告清河府，谁知道在这临清州遇到了这档子事情，多亏大老爷和这位公子相救，要不然老汉我一家三口肯定就要丧生在这临清城了。”

老汉两眼泪汪汪地说完话，站起来就想跪下去叩头的，还是周凤翔眼明手快，赶紧站起来，伸手扶住了老汉，“牛大爷，你就别这样了，不要说我，我想只要心里有点良心的，遇到这档子事，肯定会出手相救的，其实呢，我也帮不了什么忙，主要还是何大人啊。”

何如宠本来也是个疾恶如仇的人，他是桐城县东乡，万历二十六年的进士，授庶吉士，想当年魏阉当权的时候，他还只是小小翰林院编修，就多次上疏，痛陈魏阉之罪，参劾魏忠贤一党，落得个罢职回家的下场。还好夏云新政，需要大量人手，吏部尚书王永光见他才华出众，办事认真，便又召回了朝廷，调任吏部侍郎，他到任后勤于朝政,一丝不苟。

这次夏云重新启动张居正时期的吏治改革，恢复考成之法，整顿官员，清查吏治，裁撤冗员，为确保此项政策贯彻落实，内阁选派了十几位年轻得力的干员，持着夏云钦赐的令牌，巡视各地，监督和清查这项政策的落实情况。

他一路走来，都是微服私访，倒也办了不少的案子，但多半都是官员昏庸，不思政务的，像这样明目张胆的违抗朝廷谕令，擅自巧立名目，征收税赋的事情，还是第一次遇到，这让他还好不恼火。

“这位老丈，你放心，本官定会为你作主的，查清事实，惩除贪官，为你伸冤”何如宠安慰道。

牛老汉感激不尽，“多谢青天大老爷！”

周凤翔沉重地道：“何大人，你此次前来地方，为的是朝廷颁布清合考成之事？！”

“正是，不知周公子此话何意？”何如宠问道。

“回大人，学生饱读诗书，一心报国，为家乡利民做点事情，对于朝廷的事情，学生多少知道些，就拿此次谕令来讲，朝廷的政策本是好的，可到了地方上就变了。

牛老丈说的事情，不止清河府一府所发生，在其他府县都有类似的情况，就说这临清州吧，治下一府八县，那个官员不是如此啊，他们担心一旦如实清查，那就消弱了许多的特权，也无法再从老百姓那里搜刮民脂民膏了。

一个知县下面养了不知道多少人，如县丞、典吏、各办事衙门、师爷、捕头、里正、税吏、库房等等，一个只有十几万人的小县，就会有几百上千人的吏，帮着做事情，这些都是要俸禄的。

但仅仅靠朝廷哪些俸禄，肯定是养不活的，于是就要老百姓要，除了上缴朝廷之外，他们自己要截留很大一部分啊，所以为了对应朝廷的政策，他们肯定是虚报或者瞒报人数，然后再向百姓们多征收钱粮，反正这多一点和少一点上面的人是不知道的，这些年百姓苦啊！”

周凤翔的话详细地道出了目前大明国内，官吏的实情，这还是一个地方，大明国那么大，保不齐其他地方上的都会和清河府、临清州一样，照这样做，这朝廷的初衷就全白费了。

何如宠陷入了深深的思考，不到地方上，你就根本不知道这些个猫腻，不知道底下的官员都窜通一气，说不定这还涉及到一些个封疆大吏，二、三品大员，如果没有地方上大大小小官员相互沟通，层层级级地保护，这些个官员不会如此猖狂嚣张。

何如宠抛开这些暂时解决不了的问题不谈，便和周凤翔、牛老汉聊起了家常，谈了一些民风民俗的事情，还有哪些农业生产，农作物生长，农业技术等等相关的农桑事情，三人相谈甚欢，不知不觉就过了几个时辰，二人起身告辞回去。

又过了几日，朝廷的公文终于到了，正式批准何如宠关于临清州官员们处理意见，刑部下发审核了死刑案件，统一执行，押入大牢，待秋后问决，吏部则下文除了任命周凤翔为临清州下属临县县令外，其余一干官员吏部殇选干才调任。

处理完这些事情后，周凤翔告别了何如宠，带着自己的书童，即日起赶赴临县上任去了。

何如宠将手头上的事情，交待给接任的临清州新任知州，嘱咐一些考成之事后，带着侍卫、随从，连同牛老汉一家赶往清河府。

沿途上，何如宠一个村子一个村子地巡查，借口喝水阿、吃饭、打尖等事情，深入乡民之间，调查实情。

这清河府知府，也早已听到了风声，这些日子倒也收敛了很多，每天派人在官道上等候，排除探子打探何如宠的行踪，以便提前做好准备，可这钦差除了在临清州显过身外，其他几天即毫无踪迹，销声匿迹。

北京，紫禁城内乾清宫，已经是夜里三更天了，御案前摆满了，十几份折子，都是前些日子派出巡视各地特派官员呈上来的，夏云手上还拿着何如宠的折子，在那里左摇头，右叹息什么的。

不知不觉，岁月流逝，与东虏战事结束已经有月余了，原本夏云打算利用这次宁锦酣战取得的胜利而聚集的人气，施政天下，可是各地奏报上来的情况让他寝食难安，国库空虚财源枯竭，地方大员怙权，吏治腐败，官员众多，财政破败。

朝廷商议多日而开始执行的考成之法，却遇到了很多的困难，政策是好，可各地那些个官员的对策，却让他一时想不出办法来处置，脑袋里面，绞尽脑汁地回想后世的一些个法子和制度，看看能不能解决这样的问题，可怎么也想不出来，不禁后悔当初自己为什么不多关心一些时事，多了解一些政府的办法，真可是书到用时方恨少啊。

身旁的三毛子已经连续三次来劝说自己就寝，甚至将皇后都搬了过来，可自己那能睡得着啊，这么大的事情，吏治不清，所有后面计划的施政，就无法实施，那一切都是空谈。

被这些个事情闹腾的烦心无比的夏云，一直呆到四更天，才勉强的上床入睡，可是在床上依旧是辗转反侧，不能入眠，心里面只翻腾，看样子如若不解决这个问题，自己信誓旦旦要做个中兴之主，千古圣君，振兴明朝的目标，就恐怕难以实现了。

这些个日子，自己干了两件大事情，一是封赏辽东将士，晋升有功之人，昭告天下，取消太祖制定下来的军籍世袭制度，宣布大明国内所有十六岁以下，四十岁以上的在册士卒，全部宣布退伍，脱籍为民，取消部分军屯制，将军屯所开垦的土地，发放给转籍的士卒，朝廷在给予每人五两银子的补助，让他们好心事农，总共裁撤人员二十三万余人，这一项就花去了将近一百二十万两银子，加上行赏的，整修器具的，加强火器制造等等，相当于国防军费，总共开支三百四十二万两白银，已经接近了大明朝前些年的岁入，好歹自己曾经从内库里面拿出了一些银子，加上查抄魏党之众的罚没收入，还可以支撑一阵子，但是也不能够过多久。

军制改革中，整编了所有北方戍边的军镇，统一分为几大防区，分为辽东防区，京畿防区，宣大防区，宁甘防区和青海防区，这几天防区统一指挥和调派境内的军队，兵部负责军队的训练，后勤的补给，军事装备的制造，军官的训练。

参照原本太祖设立的卫所武学制，整合一番，设立了大明皇家将官培训学校，大明皇家炮兵训练学校，分别由洪承畴、孙元化担任两所学校的校长，分别划拨白银共计三十万两作为开办费用，并下令所有把总以上级将官入校接受半年的培训，加强军事教育，提高军队的战斗力。

结合整顿军镇情况，统一了各部队的番号，以十二生肖为部队的称呼，授予每支部队的军旗，增加军队中士卒们的荣誉感，下旨提高军队待遇，严禁各地歧视军队人员，并开始实施军人带军的制度。

这些制度的出台，遭到了一大批守旧人士和士绅儒林代表的反对，可这些文人没有几个懂得军事的，他们搬出来的一套，无非就是军人揽权，于国不利，改革军制，废弃祖宗之法，乃国之大忌，夏云帝命人撰写文章，强力反驳了这些鼠目寸光文人，从军事角度上阐述了这次改革的重要性，加上皇帝的权威，倒也一时让这些个政策得以通过。

第二件事情，就是整顿京城十八衙门官员，从新调整了各部堂官，自大明成祖问鼎天下，移都北京以来，便设立了百官依职掌权力划分的制度。

在京中共分有九大衙门，九小衙门。九大衙门是吏、户、礼、兵、刑、工六部加上都察院、通政司和大理寺；九小衙门依次是詹事府、太常寺、太仆寺、光禄寺、鸿胪寺、翰林院、国子监、尚宝司和苑马寺。九大衙门的掌印者，习惯上称为大九卿。九小衙门的主管，俗称小九卿。这十八衙门组成了一个完整的中央政府管理机构，到了孝宗皇帝始，开始了内阁代表皇帝行使权力。

为了加强这些衙门里的工作效率，夏云命内阁筛选了得力的干才，登录记策，做好名单，呈送给自己御览，自己则亲自依据各部职责划分的范围，以部门责任制办法，一一考核了这些官员，对于只会做文章，不懂得办实事的人，通通发配到翰林院或者国子监去搞学问，那些有真才实学，但资历浅薄的，纷纷破格提拔。

夏云帝借军事上的胜利，开展对文官统治的整顿，让很多守旧派的大员、官吏纷纷不满，但是对于皇帝他们是无法弹劾或者攻击的，于是将这些矛头，对准了内阁中一帮子被夏云信任的阁员。（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