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1章 宁锦酣战（二）

自五月七日以来，锦州城就全面戒严了，只准出不准进，所有城外的百姓，全部入城，城外所有的农作物、粮食、牲畜，也全部收入城内，不能够带走的全部就地毁掉，一些水草丰富的地方都被火烧掉了。

可以说锦州城外没有一丝人烟气息，没有一点点生机，只剩下这孤城伫立在这辽东狭窄的平原上。

锦州城内的最高指挥官赵率教，早已接到情报和督臣袁崇焕的命令，组织城中军民，日夜加固城池，修葺城墙，储备、物资，准备坚守，以待朝廷援军到来。

城外确实壕沟深陷，纵横交错，分列几百步的宽度，壕沟内守卫着全部是手持火铳的火器兵，交杂的弓箭手，大刀兵，长矛兵。壕沟的外围散落着大大小小不计其数的铁蒺藜，还有一些拒马桩，各色一样防止骑兵的器物应用具事，这是锦州外围的第一道防线，主要是打击敌部分有生力量，待外围防守不住，便可退入城内。

锦州城门的城墙上，每处各摆放着十余门大型火炮，全部仿制红衣大炮，还有其他犹如灭虏炮三十位、马炮十二位、马蹄炮二十位、天子号炮五位等等。

另外城墙上面摆放着一些架火战车。这是世界上最早的多管火箭炮，是在人力独轮车上装有六个长方形箱体的火箭发射器，它像六个大蜂窝排列成上、下两行，共载有火箭一百六十支。

这种火箭发射器和“火龙箭”、“一窝蜂”等多发火箭的结构和特点相似，都是将火箭预先装在发射筒内，而所有火箭的引火线都联在一起，形成引火总线。发射时，点燃引火总线，火箭就犹如条条火龙，一齐从发射筒内喷出。

站在城北的瞭望塔里，哨兵张伟像往日一样，远眺前方，搜索着，防止突然情况发生。

突然，张伟看到十里坡哨所方向，出现了一缕时有时无的烟气，张伟觉得奇怪，以为自己眼睛花了，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在仔细瞧瞧那缕烟，越来越浓了，已经很清楚了，变成浓烟。张伟这会子看的很清楚，脸色一紧，登时下楼，赶紧前去禀报，这是紧急情况。

张伟急冲冲地窜出来，神色慌张地快跑，一脸焦急像，下了塔楼，双步如飞地蹬下楼梯，进入了城墙下面的供士兵休息的耳墙内。

不多时，锦州城最高军事长官赵率教率领副总兵官左辅、朱梅等人，一同来到的北门，登上了城楼，极目远眺，赫然已经发现那边的烽烟燃起，直冲九天，示警于战。

左辅忧心凄凄地道：“东虏大军估计已经过了十里坡哨所，那哨所五十名士卒，想已全部阵亡，唉！将军，卑职认为，赶紧通知其余哨所士兵，或撤回城内，或隐匿从丛林，伺机而动，作为本部的情报耳目。”

赵率教神色严肃，没有回头，“好的，不错，不能够让他们无辜阵亡，朱梅你赶紧去传令吧。”

“是”朱梅应声而去。

“子如啊，你说这贼势汹汹，锦州城可守的几日？”赵率教询问着左辅。

“将军，卑职以为锦州城高墙厚，城中守备充足，前段时间得知东虏来犯，朝廷和督帅调遣红衣大炮十余门前来助我等收城，东虏军素来不擅攻城之战，只要我等坚守锦州城七日，便可为督帅寻机歼敌，争取到时间。”

左辅虽为猛将，但不乏智谋，乃赵率教生平所倚重之臂膀，加之赵率教和左辅都身经百战，参加过多次与东虏的战斗，可以说经验丰富。

“子如，说的不错，本将多年来沙场杀敌，深知东虏狡猾，我等不可不备啊”赵率教谨慎地说道。左辅在旁边点了点头，赞成赵率教说法。

“来呀，传我将令，锦州城全城进入战备之况，各营将官，驻守防区，克尽职守，指挥部队，全面迎敌，不可轻怠，如有违抗，军法从事！”

“是”站立一旁的传令官，领命去了。随后赵率教与左辅又连下了数道命令，布置部队迎战东虏来犯，锦州城内气氛顿时紧张，锦州城知府夏隐全组织城内青壮百姓贮备救火、医药、担架等器物，以备救火、医护伤病只用。

百姓们也全部自愿参与慰军之行当中，还有的专门组成肃奸队伍，防止奸细捣乱。可以说通过大明官府的刻意宣传下，锦州城内众人齐心，誓死与城共存亡。

北方的天际，隐现出一丝黑色影子，像一条黑黑的带子，出现在地平线上，慢慢地带子越来大，越来宽，也越来越近。

王立手上端着火铳，旁边的刺刀已经摆放在战壕的土堆上面，他此刻静静地埋伏在，锦州城外战壕里面，两只眼睛静静地看着远处的黑色带子，他知道那是鞑子的部队到了。

他的身后俯蹲着两排士兵，一排也拿着枪，已经是上了子弹的枪，后面一排是专门帮前排士兵上子弹的，当然他们都穿了盔甲，也配了刺刀和长矛。

耳边逐渐传来了“轰轰”的声音，王立此刻感觉到大地震动，壕沟上面那些松散的土末子，被这震动，不住地抖动掉落在壕沟里面，敌人已是越来越近了。

王立已经逐渐可以看清楚了，来敌的身穿衣服、马匹的颜色，那是东虏骑兵，气势汹涌，铺天盖地，万马奔腾，对于初上战场的士兵来说，面对东虏铁骑那汹涌奔流的气势肯定有些心虚的，搞不好还会尿裤子呢。

东虏呈列二十余纵列阵型，每匹马相隔一人之宽，齐头并进，整齐划一，在平原上骑兵是所向无敌的，冷兵器时代的步兵，骑兵是他们的天然克星，几百步对于骑兵来说，那是眨眼的功夫，就会犹如旋风般地到了跟前，让你反映都来不及。

锦州城墙上面，也早已经布满了手持各种兵器的明军士兵，火炮营的炮手们早已经将第一颗炮弹放入唐内，只等着下令官的命令。

东虏的骑兵部队，在离锦州城约一里的地方，停住了脚步，收拢部队，排列阵势，从阵营中出来一位骑着全身黑色马匹的将官，来回在阵前行走着，好像是在进行战前的动员。

此刻的锦州城外，毫无声息，大战前片刻的宁静，让人感到山雨欲来风满楼，紧张的气氛早已经是到了顶点，双方的弦已经绷得紧紧的，双方军队凝聚的杀气，仿佛将天地万物绞杀。

毫无征兆地，东虏阵中的骑兵裂开了一道道口子，从阵后面推出了，十几门大炮，黑洞洞的炮口向上，遥指着锦州城，冰冷的炮口散发阵阵的杀气，这是这个时代最为犀利的武器，它的出现让人类自相残杀的工具中，多了一个门类，而且是威力巨大的门类。

王立紧紧攥着火铳的双手已经充满了汗渍，神情有些紧张地看着远方的东虏部队，东虏骑兵显然发现，他们此次的攻城与以往有些不同，以往大明的城池外边没有这么多的壕沟。

这让他们感到奇怪，难道南蛮子又发明新的战术嘛，不过任何战术和武器，在伟大的满人铁骑面前毫无用武之地，多年来明军野外惨败的事例，让后金的将士们对于大明打战那是充满着不屑。

突地，对方的阵前的火炮口，火光一现，“轰”声响起，硝烟腾空，王立明白，那是东虏的大炮已经开始射击了，果不其然，喘息之间，炮弹在风中引发的啸声划过长空，直接飞入锦州城边，落在城下的护城河中，溅起了几丈高的水花。

炮击开始了，一阵阵火光闪动，一阵阵硝烟冒出，一声声震耳欲聋炮声传来，大量的炮弹开始飞跃空地，直入锦州城，击中了城墙，土石迸裂，碎石砖块满天飞舞，不时传来被击中的士兵们的惨叫声。

城上的随着令官的令旗划下，大炮威力巨大的红衣大炮，发出了憋了许久的怒吼声，大明专业训练，经过西人指点的测距手，为大炮知名了方向，一颗炮弹准确地落入敌营当中火炮阵地的位置，将两门火炮炸了个粉碎，黑黑的炮管，被强大的爆炸力掀入高空，伴随着还有一些人的残肢断臂，和受伤士兵的叫喊声，这发炮弹引起周边敌军的些许骚乱，不过很快就恢复了过来。

锦州城外双方的大炮攻击，宣布大明与宁锦正面交锋的开始，也是这么一场涉及人数众多，地点在大明境内的第一场战争的开始。

在专业化炮兵的攻击下，东虏火炮的威力逐渐地减弱了，它的火炮，已经被大明摧毁了七七八八，只剩下少数的几门火炮还在那里发挥着威力。

就火器制造、火器使用而言，大明毕竟比纯粹游牧民族要先进许多，原来打不赢是指挥将官的无能，夏云皇帝整军之措，善任选派得力将领，大明与东虏败多胜少的日子，很快就会过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