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1章 考成推恩

夏云在阅读过这些试卷后，对于这些年轻的人才更是欣喜不已，但是出于自己改革的需要，他还是要听取一些更多的意见和建议。因此，一日抽得半日闲，微服出宫，找上次在酒楼问答的几个人才谈话。

那几日的李汝蘅、宋献策等人对夏云的身份也已经了解，见天子如此能礼贤下士，当感动不已，大有士为知己而死的心态。

于是几人度过先前见礼的紧张之后，便开始卖弄自己的学识，以期帝王赏识，让自己一身圣人之学、治国之策，得以有用武之地。

这次见面地点仍旧是上次那家酒楼，此刻他们说的便是吏治问题。只见酒楼的阁楼上面，端坐着数人，夏云一身白色儒衫，好整以暇地正座在主位上，右手是李汝蘅，左下便宋献策。从阁楼传来的当是李汝蘅的声音，只听他充满自信，显示出自己的才学和素质，“小生以为，对于各级官员，乃以朝廷法度，严加苛诉，加以考量，以当地政务好坏，百姓公论为准，才堪之任，尽心治理地方为良策，方清吏治之功。”

夏云饶有兴趣地问道：“如何考究，如何实施呢？”

李汝蘅正色道：“严遵政令，上令下达，吏员严行，堪时考核，以尊主权,课吏职、信赏罚、一号令为主,虽万里之外,朝下而夕行……”

李汝蘅的话，让宋献策听明白了，他知道这是采用万历年间宰辅张居正的《考成法》来考察吏治，“汝蘅之言，乃已故救时宰辅张居正张大人推行之法，此法不才也曾参详过，确实有助于各级官员的严考。”

夏云听了有些明白，自己也曾觉得张居正的一些改革措施不错，自己想准备采纳，要不然自己也不会费时拨乱反正张居正的案子，只是史书读得太少，对于考成法之类的内容了解不是很多，心里面正在懊恼如何学习和了解此法，没想到面前这个学子倒也和自己想到一起去了。

“嗯，不错，汝蘅所言，确乃我之心病，这天下之事莫在于官，官正则民轻，民轻则社稷安，考查官吏，严行历法，实乃根本所在，但其具体则应时事不同而改之。”夏云一边思索着，一边答道。

李汝蘅朝夏云鞠了一躬，施礼道：“朱爷圣言，这考成之法，首在六部，其次六科，部科间互相监督通和，协力施政，各级官员衙门均按时报总考究，以实务为准。凡六部、都察院遇各章奏或题奉明旨,或覆奉钦依,转行各街门，则仍另造文册二本,一送该科注销,一送内阁查考。其各抚、按官奉行事理,有稽迟延阁则以重罚处之”

李汝蘅对于考成法详细的了解程度让夏云顿觉兴奋，他很是详细地听完了考成法的具体内容，觉得这考成之法于后世流行的年终总结和考核，有异曲同工之处，略有不同的考成之法对于官员的考核未能过关，则要求予以说明，并来年补之，或罚俸禄不一等等，这点处置的稍有不同。

自己完全可以参考考成之法的内容，结合现代官员或企业对于部门考核的需求，制订一套较为完成的考核目标，实施办法，这样就能够很好的考查官员，澄清吏治。

三人详细的沟通和交谈对于考核方面的意见，一席话谈了三四个时辰，夏云要求这二人分别写一份关于今天谈话的折子，详细拟陈一些条款，于第二日上呈宫内，他需要加快时间了解。

三毛子见皇上出来了很久了，朝中还有很多事务需要处理，便提醒夏云该回宫了。

夏云也觉得此行出来颇有心得，难得心情高兴，很是爽快地与二人告别，并命三毛子问清了二人的居住地方，起身告辞回宫。

回到宫里，夏云命王承恩从内务府里面搬来了《明实录》等一系列文档资料，他准备要详细阅读张居正一些的改革政策，为自己的改革提供参考意见。

第二天，夏云还召集了韩璜、叶向高、徐光启等人一同了解了张居正的改革资料，韩璜和叶向高等人都是西学集团之人，崇尚学习西人的自然科学知识，倡导实务，以实学为核心，鄙弃那些虚名文章之风，让夏云对他们还是较为信耐的。

上午与几位阁臣商谈国事之后，夏云令太监传旨召见了宋献策和李汝蘅，君臣问答于文华殿暖阁内，二人都是一夜未睡，详细地将自己的政治主张撰写了一份折子，上呈给夏云。

从二人上呈的奏疏来看，风格各不相同，可为互补。宋献策偏重于大局观的把握，对于朝廷的整个政策均有详细的阐述，特别是人才、军政等方面着墨较多，其中一些手段和措施，可以显现此人有些鬼才，心思也较为狠辣，很多的措施都是较为激进的，改革幅度也是比较大，总体来说还是能够成为一个合格的幕僚。

李汝蘅秉承了当时学子的风气，整个奏疏的文风典雅，用词明确，秀丽绵长，他侧重于官员考究，赏罚令法贯彻，立法的明确，整个奏疏中核心思想突出了朝廷敛财的方法。

李汝蘅说：世道变迁，莫如沧海桑田,白云苍狗。就是在较僻远的山西榆次，自嘉隆以来，士风险薄，民俗奢侈。则大胆倡导阜财通商，所以税国饷而利民用。行商坐贾，治生之道最重，甚至提出“工商亦本业”，非贸，则予事无与成。

在奏疏中并引用了张居正的话语：“商不得通有无以利农则农病，农不得力本穑以资商则商病。故商农之势，常若权衡。”

看到李汝蘅的奏疏，夏云有些觉得好笑，李汝蘅家中的父辈，拼命的想为其博取功名，脱掉商人的帽子，自小就不让其参与商业事务，没想到这位却依旧关注商业，关注商人，而且还通过给皇帝上奏疏的办法，为大明的商人提高地位而努力，可见其用心之苦。

李汝蘅在奏疏里面还提出了一条办法，让其骨髓中显露出商人世家的血脉，虽然其口口声声说自小苦读圣贤之书，不屑于金帛，但是对于朝廷用度开支，开源节流等方面有着一套很好的措施和方法，奏疏中对于增加朝廷财政收入方面，列入了一条很有效的办法，那就是——《推恩爵令》。

这条法令是借鉴汉朝武帝时期为削藩而实施的《推恩令》基础上衍生出来的，李汝蘅详细阐述了汉武帝《推恩令》的内容、作用和其实施过程，对于当中遇到的问题也阐述了自己的观点。

李汝蘅在《推恩爵令》中，分为三部分进行详细阐述：第一是，对于宗室亲族的继承，他建议全面核查宗室亲族的分封情况，对于偏于宗支予以注销，直系的宗室规定其四代之后，就不能继承爵位，嫡系子孙继承爵位后，只可享受朝廷俸禄、封地、赏赐，封地内的官员任免、税负制订征收全部都统一有朝廷征收；非嫡系的子孙由朝廷核实后，按照一定的标准发放俸禄，其子孙继承爵位不能够超过三代，鼓励这些宗室子孙参与科考，在朝为官，专学技艺，自谋生计。

如若超过期限的宗室，为国家获取了功勋，则可以考虑恢复其原本继承的爵位；若宗室子弟违反了朝廷的法度，则取消封爵之位，以及相应的赏赐与俸禄。

第二是对于朝廷三品大员以上的大臣们的子弟，规定每个大臣只有其嫡长子享受世替之功，但不超三代，非嫡系子孙家中只给与一、二名额度的封赏，封赏的爵位比嫡系略低一级，但这封赏是不可以世袭的。

如若官员子弟违反朝廷的法度，先是根据所犯之罪大小削去爵位，然后再交于刑部、大理寺等法司审判，确定犯罪的，要承受处罚等。

如若为朝廷立功则可以恢复和晋升爵位，鼓励官员子弟参与朝廷凭借才学考试，获取功名。

第三，对于一般的官员，只许其一子获取封赏或世袭爵位，但不可超过二代。官员子孙如若想获取封爵，则须为朝廷请功。

第四，就是民间，无论其出身如何，所事何行何业，只要有功于朝廷、社稷，均可获得封爵。对于一些商人，只要有钱，可以捐出数额不等的费用，即可获取一定的爵位，爵位的标准由朝廷制订，但朝廷要调查其为人，道德品行，民心舆论等等，确认是否有作奸犯科之事，如无则由其所在地的官员保送推荐，朝廷核实后便可获得爵位。一旦获取了爵位，则遇官不需要下跪，问堂不能用刑等特权。

夏云仔细地看完这份奏疏，深深觉得这是个很不错的敛财办法，如若推行得法，将大大地缓解了朝廷每年的财政开支，使朝廷的财政能够用到急需的地方。

夏云阅读完奏疏后，又与二人深谈一番，完善一些条陈后，当场夏云封赐二人为翰林院庶吉士，由于宋献策已有功名，便加封为承信郎，二人随时奉旨侍讲。

夏云打算通过吸引新鲜的血液来，充实自己的班底，构筑改革的中坚力量。（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