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屋之内,堆放着一些半枯的庄稼腐草,屋中挖了一个浅坑,浅坑内还生着一堆半燃的炭火,火堆傍摆放着两把酒壶,几包花生,离着火堆不远,有一个长发披散的女人被困得像一只棕子般躺在地下,这女人衣裳碎裂,裸露的细嫩肌肤上纵布着斑斑瘀紫血痕,这时,她正埋着头,混身在不停的抽搐抖索,看不出她有多大年纪,但是,看得出是个年轻的女人。
轻轻地推开屋门,刘统领悄然无息地闪身进入了屋中,抬眼便瞧见了趟卧一旁的女子,他细声的问道:“姑娘,姑娘…”
那女人只是一个劲的抽搐着,哭泣声清晰可闻,她没有回答,仍就埋看头不做声,刘统领有点急燥的道:“姑娘……”
缓缓地,那女人仰起头来,老天,那是一张如何美丽而明艳的脸庞,她微张着嘴,目光刚刚瞥及刘应远!
刘统领被这美丽的娇腼,惊得几乎窒息起来,脸上转过了几道惊艳的神采。
刘统领摇摇头,甩开这脑海中的想法,深深地呼吸了一口长气,轻轻地走上前去,正想上前解开她的束缚。
骤然背後,传来一个惊怒的,带着颤抖的叫声:“你,你是谁?”
刘统领没有回头,冷冷的道:“滚出去!”
那人似是愣了一下,忽地大叫道:“老李,大刀王,快来啊,有他妈的同党摸进来了………”
一阵急促的步履声响,大头大汉的语声粗厉的吼了起来:“妈个巴子,你小子是谁?竟敢坏老子的好事……”
霍的转过身来,刘应远阴森森的注视着房门口的叁人,他那冰冷的形景甫始映入这六双瞳孔里,让这做贼心虚的叁个人“喉”的叫了一声,那痨病表似的枯瘦汉子用手指着刘应远,大刺刺着道:“他妈的,你是哪座庙里的,敢在大爷的头上动土……”
刘应远静静的道:“你们叁个人通通跪下,光天化日之下,尽然没了王法,强抢民女,与你们动手,简直污了我这双手,罢了,用你们手中的武器自裁谢罪!”
大头大汉楞了楞,暴怒无比,裂开嘴大叫道:“你他妈反了,大约你搞不清楚老子是谁吧?在这一亩叁分地岂是你小子发威的所在?老子要活剥你的……”
“皮”字还在舌头上跳跃,一声“砰”的巨响,只见空气中,似雨片血刀猝发,大头大汉怪叫跳开,却在身体刚刚跃起的刹那猛然一抖,似被一只无形的巨锤击中一般,哗啦啦的撞碎了木板墙摔出,一头栽在雪地上便独自抖动了,殷红的鲜血汨汨流淌,凭空洁白的地面染上一片朱赤!
其余二人见到如此,方才发觉背后有人,齐刷刷地转过背去,看到了眼前站了三个人,手中端着火铳,其中一人的火铳还冒着烟。这三人用冰冷地神情看着他们,二人互相交换了眼神,一看这阵势便丢掉兵器,跪在地上不住地叩头求饶。
刘应远走出了门,冷冷地看着地上二人的丑态,不回头的吩咐道:“小王,赶紧通报朱爷过来!”然后安排众人将二人用他们的腰带捆绑在地上,等候朱爷的发落。
不一会儿,朱爷和那位老者在几个侍卫的陪同下一起过来,见到地上躺着一个人,洁白的雪地里流出了红红的鲜血,空气中弥漫着厚厚的血腥味道。
年轻的朱爷皱了皱眉头道:“刘指挥使是怎么一回事?”
刘应远恭身道:“回朱爷,适才卑职与其它几个侍卫悄悄地潜进这里,却发现这几位正准备对这屋里的一位姑娘,行了肮脏苟且,龌龊的事情,便及时出手制止,具体还待问清楚状况?”
朱爷一听愤怒之极道:“哦,这些个人,是在强抢民女,意图侵犯了。在这京畿之地,天子脚下,竟然有如此大胆不法之徒,简直是不将国法放入眼底,刘应远问清楚他们的事情,如无特别重要的,斩立决!”
刘应远抱拳作揖施礼道:“是”
那二人一听,便鬼哭狼嚎地叫了起来,不断地求饶,刘应远带着几个人将二人提到一旁,审问。
朱爷却在一个侍卫的引导下,躬身进入了木屋。
一见木屋便看到了,那个角落里被牛皮索紧紧捆住的少女,朱爷脸上神色冷峻,使了一个眼神,旁边的侍卫立马从怀里抽出一把匕首,走到那女子的跟前,双手扯紧了缚在那女人,那少女害怕地叫了一声“不!”
侍卫顿了顿身形,依旧扯住身上的细牛皮索,略一用力,两声细微的“崩”“崩”之响传出,如此柔轫的牛皮索已然折断,那少女畏缩的将麻痹了的四肢缓缓拳曲,睁着一双带着惊悸馀韵的明媚大眼瞧看朱爷。
朱爷用爱怜的眼神看着这个浑身是伤痕的女子,淡淡的道:“你自已将手脚搓揉一会,以便使缚束之处血液畅通。”
那女子颤巍巍地站了起来,不住地用手抚摸着自己的臂膀,身上的衣衫也已经是破烂不堪,手上的衣袖都已经被扯成了碎布条了,裙摆也已经是漏洞百出,露出上了雪白诱人的大腿。天气寒冷,女子身上的衣物早已不能御寒,浑身冻得哆哆嗦嗦地,嘴唇亦无血色而呈乌紫色。
看着少女如此模样,一股子怜香惜玉感觉涌上心头。
他一把扯开狐皮裘袍的侧里铜扣,反手将裘袍脱下,抡起一个弧度摔到那少女面前道:“穿上吧。”
女孩子双手环抱胸前,怔怔的瞧着朱爷,朱爷里面是一袭墨绿色紧身长衫,对襟向下镶嵌的梅花金丝斜纹,一条汉白玉腰带紧紧地扣着身上,腰带的右边吊着一块清白玉色的玉石,玉石下面坠着黄色的流苏,整个人显得英俊极了,洒脱极了。
迟疑着,但那少女终于是将那件带着微温的狐皮裘穿上了,这使她看起来有些好笑,狐皮裘对她的身材来说是大了点,但如此却更衬托出她躯体的娇小与纤细。
朱爷见那少女穿好了衣服,便轻声地问道:“请问姑娘芳名,为何流落如此地步?”
那少女猛的抬起头来,憔悴萎顿的面庞上赫然布满了斑斑泪痕,她望着朱爷良久,幽幽的道:“贱妾姓王,单名一个洁字,至于为何流落如此,贱妾亦说来话长!”
这是一口软脆得发腻的京片子,虽然语气里有着无比的空茫,心悸与落寞,但却仍然俏美得诱人。
朱爷炯然盯着她,王洁也在畏怯中包含了倔强的凝视着朱爷,於是,朱爷发觉这少女竟然有着一股难以言喻的飘逸神韵,似一朵白莲,莹洁而静谧,像一片红叶,娇美而孤伶,又如远天的云彩,挺拔的翠竹,散发着清雅脱尘的悠悠之美,综合起来,是一种特别的意味,这意味,原不该是此情此景之下可以看出来,可以表达出来的,但是,却在一刹,朱爷已感觉到了。
见王洁没有回答话的意思,朱爷又道:“既然这样,我等也不为难你,你的家在哪里,怎么走法,我好派人护送你回家。”
王洁一听到朱爷问他的家,便神情激动起来,随后脸色有黯然下去,好似来自遥远的天际般的声音,轻吐娇唇道:“家?我现在哪有家啊?我自己都不知道何处去?”
这时刘应远和那毕老头回来了,刘应远悄悄地走近朱爷旁边,贴着耳朵私语了一阵子,只说着朱爷脸色淡淡地黑了下去。
朱爷冷冷地说了句:“将此二人押入大牢,交予刑部审理,并责成刑部查处指使之人。”
“是”刘应远应声出门而去。
毕老站在旁边看着这女子可怜的样子,老脸一阵子唏嘘,便恭敬地问道:“朱爷,您看如何处理啊?”
朱爷想了想对着旁边的侍卫道:“王侍卫,你们那边能不能腾出一匹马,叫那王姑娘乘着,你们两个骑一匹”
王姓侍卫双拳作揖道:“回朱爷,这马匹无法撑住我等壮汉,只能够让这女子与我等共骑一匹。”
朱爷一听这怎么办才好啊,总不能够叫人家大姑娘家的和一个侍卫一起坐吧,这样人家的名节就没有了。
想到这,朱爷目光投向了王洁,可巧王洁也将那双明媚的双眸看向朱爷,眼神带着股些异样的神采,两人眼光一碰,随即散开了,王洁苍白的脸上顿时浮现一片红晕。
看到二人的尴尬,毕老撅了撅胡须,呵呵笑道:“依老夫看,这王洁姑娘与朱爷共骑一匹马吧,这朱爷的马可是上好的神马,力气大,走路也平稳,可以让这王姑娘好好地休息休息,朱爷,您说是吧?”
说完还朝朱爷使了使眼色,搞得这朱爷浑身都不自在,王洁也愈发害羞起来。
无法,朱爷只有点头答应,忙着叫旁边的侍卫准备上前扶起王洁,可侍卫走进跟前伸出手的时候,王洁却倔强地说道:“不用,我自己来”
听这话音,顿时让那侍卫的手停在那半空中。
王洁不要侍卫的搀扶,自己费力地往门口走,可还没走几步,柔弱的躯体,不堪自己的负重,“扑通”一声摔倒在地上,溅起地上的草木飞舞,有草木都到了王洁那本已凌乱的秀发上,仿佛刚刚从草木堆里出来的一样。
朱爷听了这声音,便转过身来,看在地上挣扎的要起来的王洁,无法,只有回身过来,走到身旁,朱爷也没有问她,上去一把用双手扶着她站了起来。然后便搀扶着向外面走去,那少女似是一震,稍微挣扎了一下,苍白的脸庞上浮起一抹红云道:“你,你放下我,我自已可以走……”
朱爷闷声不响,带着王洁走到坐骑之傍将她放到鞍前,自已也纵身而上,掉转马头,其他众人也跟着上马,而那二人却被捆绑起来横放在两名侍卫的马匹的后方。
原来这些个侍卫都不好意思要带着王洁,只好推脱不行,其实是可以驮起两个人的,何况王洁一个柔弱女子,不可能有多重的。
王洁看着这样的情况,顿时明白过来了,脸上愈发娇羞起来。
众人起上马匹,刘应远与两位侍卫前头开路,一起顺着坡脊的起伏行去。
天色暗的很快,这时已经阴昏沉沉的了,骑在马上,朱爷极目四眺,但是,除了远近山连着山外,岭接着岭,就简直找不出一点别的什麽来了;云层低压,北风更紧,看着群山环孢中的风景更具冬天的凄凉。
一阵子冷风吹来,坐在鞍前的王洁不知不觉将身体缩靠向後面,於是,就等於藏进朱爷的怀里了,过了一会,她忍不住半仰起头来道:“讲问,你叫什么,你们的目的地是那儿?”
朱爷沉沉的道:“真……这我姓朱,排行老二,你叫我朱二爷就行了,我们这是去怀柔县,是去看望老朋友的。”
王洁不自禁的打了个冷颤,抖索着道:“你,你们,是什么,什么人?”
朱爷伏下身体,在王洁的耳垂轻声说道:“姑娘,你猜猜看呢”
男性特有气息瞬即就浮过自己的脸面,那热气吹得自己身上一阵子酥软,王洁的娇躯轻微地动了动,红色浮现在脸上。
朱爷感觉身前王洁的异样,便关心的问道:“王姑娘,怎么啦,是否不舒服。”
王洁不好意思地“嗯”了一声,轻微声传到朱爷的耳朵,是那样的异味。
朱爷见王洁也不回答,就不好意思再问,便不坑声,径自操纵着马匹在官道上行走着。
良久,不见王洁说话,朱爷低下头看去。
原来王洁睡着了,睡得很沉,很沉,朱爷细细地看着这张美轮美奂的脸庞,感叹造物主的优待,可是看着这张美丽的脸上还优带着些许的泪痕,以及王洁沉睡样子,感觉到这女子身上有一个说不出来凄惨的故事。
朱爷心想一定要搞清楚,要弄明白到底什么事情,让这美丽柔弱的女子这么担惊受怕的,看样子估摸着很久没有安心的睡过了吧,心惦念间,便温柔地将怀中的女子抱紧了些,也用另一支手将狐皮裘遮住王洁的半边的脸,防止他受风寒。
而落后半个马身的毕老却微眯着眼睛看着朱爷的身影,呵呵地笑着,还不是地点了点头,这毕老心里却想:这女子谁说蒙遭劫难,但从其谈吐举止来看,应该是个大户人家的闺秀,有着良好的出身,那气质应该是长期是被娇生惯养的,流露出来的知书达理的风范,却让人一眼能够看得出来,全然不是那种狐媚蛊惑女子。
突地,马匹颠踬了一下,王洁被惊醒了,朦胧地睁开眼睛,掀开狐皮裘诧异地四下看了看,慵懒地问道:“怎么到了?”
朱爷笑了笑道:“被惊醒了,不好意思,刚才马匹颠簸了一下”
朱爷扶了扶前面的少女,少女又用力掩紧了狐裘,秀色地低下了头,忽地好像想起什么来,轻轻的道:“你不问我是谁?不问我的出身来历?”
朱爷朗声说道:“假如你愿说,你会自已说出来,否则,你便是不愿提;我也不好勉强别人,对不,我相信你。”
少女诧异的转过脸来。注视者朱爷好一阵子,喃喃的道:“我是感激你的,真的感激你,从内心的最深处……”
朱爷这幽远眼神看的不好意思起来,尴尬的干笑一声道:“无庸如此,这只不遇是一种巧合,我们彼此没有牵连,没有恩怨,你该感激的是你自已的运气好,运气往往很重要,也许这世上有些人就缺乏者运气。”
王洁听了这话,不再作声,喃喃地说道:“我运气好,我真的运气好吗?家破人亡,父亲至今深陷大牢,而自己却依旧没有找到解救父亲的办法,这,我这运气算好吗?也许吧”
说者,王洁美丽的眼睛中出现了淡淡地薄雾,她看着远方起伏不定的山脉。
朱唇轻启,一阵幽怨深邃地声音,如歌如泣般在众人的耳朵想起,那样的无助,那样的凄凉,那样的可怜(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