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巡?”韩璜和孙承宗几乎是同时惊呼一声,“不知皇上要巡视何方?”
“怀柔和昌平,去看看徐爱卿建的农桑实验基地,还有那所培训学校。”
前不久,夏云刚刚受到了刺杀,这次竟然又要出巡,而且去的地方更远,这怎不能让他们这些老臣担心受怕,于是纷纷提出反对。
来宗道大吃一惊,趋前一步仆身伏地叩了头,仰面问道,“启禀万岁,山西、陕西和京畿灾民,刚刚粗定,内外忧疑,治安不平,恐危及圣上龙体,事关国家安危!况乎日前,圣驾遇刺,已经让满城文武百官,京师众生深感忧虑,而如今万岁,再起险行,实乃国家之危,百姓之危,臣以为不可!”说着,转脸质问站在旁边沉吟的韩璜:“韩大人身为内阁首辅,此时为何沉默不语?”
其他大臣也一同跪求皇上不要出巡,每个人的理由都很充分,说什么万岁一人系天下安危,不可轻易冒险;还说什么天子出巡,必有隆重的“銮驾”卤薄等等,在国家局势平静的今天,皇上就要劳民伤财之类,反正一句话就是不行,其中最为重要的一条就是夏云在祭祀过程中遭遇过刺杀,对于这些大臣们来说,皇上呆在紫禁城内保住安全就是对他们最大的安慰,他们可不想再来一次担惊受怕。
可这夏云心里那个憋屈阿,这什么跟什么啊,我这堂堂一个皇帝,想出宫咋就这么难啊,可是这些个大臣一个一个的理由非常充分,自己也不好辩驳,这日子过得让人难受。
自己这一到大明就被乱七八糟的政局搅和得不得安生,一直没有机会,今儿个好不容易政局稳定了,那还不出去走走啊,也得见识见识这三百多年前的北京郊外是个什么模样吧。同时也要看看自己治理下百姓生活怎样吧,不得被臣子们所欺蒙。不过咱明者不行暗地里总可以吧,自己也要来个微服私访,这后世的电视不得是这么演的吗。
打定主意后,夏云便想着准备微服出巡的事情。一回到御书房,夏云有气无力地一屁股做到御案前那张盘龙附凤的座椅上,小毛子则赶紧叫御茶房的人给皇上弄上一碗茶来。
夏云默默地坐着,双眼微闭,两只手紧紧地抱着手臂,在想着如何才能够微服私访。
没隔一会儿,御茶房的李根宝蹑手蹑脚地端着一个不大不小的茶盘走了进来,茶盘上则托放着形形的铁观音、纯良龙井、碧螺春、峨嵋雪泥及信阳毛尖等,每样各一茶壶。站在旁边的王承恩赶紧用一套景德玉瓷茶具将每种茶各分盛了一碗,放到一边的茶几上,然后又端起一碗夏云最喜欢的峨嵋雪泥凑到他的面前,见夏云半闭着眼睛,似睡非睡的样子,即轻声道:
“皇上,皇上,用点茶!”
夏云睁开眼睛,看了看王承恩,又看了看他递过来的茶碗,随即端起来呷了一口,顺手就将茶碗放了回去,抬眼看见王承恩,心里一捉摸就道:“王承恩啊,朕想去宫外走走,你去把握找几件普通人的衣裳来,给朕换上,另外你就在宫里头守着,要是那些个大臣问起来你就说朕偶感风寒,身体不适,不能批阅奏章。”
王承恩一听这事坏了,这皇上怎么动这心思阿,慌忙跪下说道:“皇爷啊,您万金之躯,不得轻易冒险啊?”
夏云一听火气就大了,这在外头大臣们阻难我,怎么到了宫里了,你么这些太监也要阻挡阿,我这皇帝当得可太没意思了。
夏云眼睛一瞪,腾地一下子从宝座上站立起来,一只手不经意地理了理龙袍龙袖,并对这王承恩狠狠地道:“速召禁军统领刘应选、锦衣卫都指挥使公孙良觐见。”
没隔半个时辰,禁军统领刘应选、锦衣卫都指挥使公孙良马不停蹄地来到御书房,他们赶一走到御案前,扑通一声跪安道:“微臣叩见皇上……”
他的话还没说完,夏云便急切地说道:“朕要微服出巡,你呢,去找几个身手好的侍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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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京师西河沿一带,这里是个大码头,市廛栉比,店铺鳞次,百艺杂耍俱全,地摊上摆着宋砚、明瓷、先朝的金箸玉碗、镂金八宝屏和阗碧玉瓶,还有海外舶来品紫檀玻璃水晶灯、报时钟、铜弥勒佛、鼻烟壶、名人字画……真是琳琅满目,应有尽有。
街的这边来一群牵着马匹的行人,为首的是一位俊俏的青年,只见他却是目若晨星,唇红齿白,再衬着那如玉般的挺拔鼻梁,周身散发着那股潇洒脱尘的味儿,够俊,够美。这人穿着全身雪白的狐毛裘袍,头扎白色丝巾,他双手之上各戴着一枚紫红宝石的指环,栓着马辑的右手显得有些苍白,指节突出,更显天气寒冷。
这手上牵着一匹非常不同凡响的马:只见镶着银饰的白鞍子,白色的锦缎垫褥,配着闪光的白铜镫于。马的辔头也是白色的,镶着银饰,但又不显得过分雕镂和琐细,而是在简单和朴素中显出未和谐的美。左手拿着一根马鞭,这鞭子是用白色的皮条编成的,安装在一根八寸长的、雕着花纹的象牙柄上,带着白马鬃做的缨子。
年轻人右手边是一位年约五旬的老者,花白须发,身着一声黑色皮大袄,手上还带着手套双目倒也明朗,只是脸上布满了皱纹,充满着历史的沧桑感。后面跟七、八个身着青衣小帽随从,这些个随从也都是牵马护送着。
只见十数人悠然地穿过西和沿街,通过西直门出了城区,这一出城这些人便纷纷地上马,沿着官道狂奔起来。
一条山间车道婉蜒伸向远处,夹道两旁的山上积雪皑皑。一根根、一丛丛挺然而立的荆棘、山植、栗于、野桃杏、野樱桃在雪坡上迎风颤抖,犹如灰雾一般。细碎的浮雪被山口的劲风吹得烟尘一样在脚下飘荡。
转过一个山坳,这条山道越发不好走了,傍边是一条积着云的深沟,想是春夏之时山水冲流的痕迹,远处,极目所见只是一片相连的起伏山脉模模糊糊的,似被泼上了淡淡的墨汁。
风,吹得更紧了,呼啸的打旋着,这群骑士狂跑了一阵子后,渐渐地放慢了速度,最后只是在轻轻的走着。
那为首的年轻人喘着气哈哈笑道:“真是舒坦,这人还是要活动活动才行啊,真……我好久没有这么出来放肆了,不过呢,这骑马也是个很累的活儿,这不,这才多久啊,我就累得有点喘不过气来。”
旁边那位老者笑了笑,用手抚了抚胡须道:“朱爷,您的身体还行啊,可是老朽的身子骨不行噢,比不上你们年轻人啊!”
“毕老何必自谦啊,我看你的身子骨还蛮硬朗的!”
“呵呵!那承蒙,朱爷您的福啊”这位毕老朗声笑道。
为首俊朗的年轻人,用口哈了哈拿着皮鞭的手,看了一眼天道:“瞧这天,看样子要下雪了,这会儿咱们可要领略一下‘雪拥兰关马不前’的景色!”
毕老仰脸朝天望望,只见彤云四合,朔风劲起,担忧地说道:“只怕要走得更慢了。”
后面一位威武的后生往前移了两步恭敬地道:“不要紧,前面离怀柔县还有三十多里地,在这中间还有一个小镇,李良辰比咱们想得周到,早就安排好了。”
不大一会几,果然散雪纷纷飘下。先是细珠碎粉,愈下愈猛。但见万花狂翔、琼玉缤纷,成团抽球地在风中飞舞。古人说”燕山雪花大如席”,殊不知这西山的雪是“崩腾”而落,浑浑噩噩、苍苍芒芒,天地宇宙都被裹成了杂乱无章的一团。张眼眺望,山也蒙笼、树也隐约、路也淆乱、河也苍茫,难怪像李青莲这样的湖海豪客,也要对之‘拔剑四顾心茫然’了。
转过了一道山坡,刚往下走去,为首的年轻人皱皱眉,却突地征了一下,在风里,他似是听到点什麽声音?像是一个女人的尖号,这种尖号,像带着血,但是,又那麽快的一下子便消失了。
大伙儿都止住了马,后面跟班为首的后生,竖起耳朵,倘再侧耳静听,过了片刻,那种令人毛发栋然的尖号垂又传了过来,这次不错了,它猛的扯紧了这后生的心腔,龙即使前面那俊朗的朱爷也听得全身一抖,这山区出了什么事情,尽然会有这样的叫声呢。
没有犹豫,跟班的后生一拉马,偏身而上,泼刺刺的直朝山坡奔去,声音是从这片山坡之後传来,很惨厉,而现在,马儿每奔上一段,这声音就越发得清晰得刺耳。
待到了山坡顶上,跟班后生搭着手瞭望了一下,确认了方位和地方,便又跑过来走到朱爷的面前,恭敬地道:“回朱爷,坡那边的山腰上有一座小木屋,刚才那声音是从那边穿过来的。”
“哦,刘应远你能够确定?”
“回朱爷,卑职确定!”刘应远恭敬地回道。
朱爷转过头去,用询问地眼光看了一看旁边那位老者,那位老者道:“这样刘统领你带三个人前去探路,这边留下林若灿与四人保护朱爷,有什么情况及时通报。”
刘应远应了声是,便挑了三个人前去打探情况。
只见他们走到跟前,分号工后,刘应院运起提纵术,悄然无息地消失在树林中。
穿过一小段小土坡,转个弯,便看到了不远处有一座山里人看果树的小木屋,声音就是从小木屋里传出来的,是一个女子的求救声,声音里带着惊恐、慌乱、害怕和无助,声响脆脆的,可以想象里面的人儿
这时候小屋那扇七拚八凑的破烂木门“吱吱”的打开了,伸出一个面孔红通通的脑袋来,他睁着眼往四面搜视,口中嘀咕着道:“唉,这个鬼天气,甭说人了,连个鬼影也没有,不可能有人过来的,可老大非要出来把风………”
他刚说到这里,却猛将尚未说完的语尾了回去,目光楞楞的瞪看前面,前面雪地里面正有一串脚印。
吞了吞了一口垂沫,那人像着了魔似的怪叫起来:“老大呀,不好了,有人摸进来了………”
木屋里再起了一阵粗鲁的吼骂声,破门“碰”的被踢开,一个身穿紫色衣衫的大头大汉怒冲而出,一只手提看一柄雪亮的短刀,另一只手还在拉着裤带。
这大头大汉身後跟看那同一打扮清瘦的红脸汉子,两人一出来已迅速跃开,大头大汉脸上的横肉一扯,正待责骂他那位同伴,却也同时看见了前面的脚印!
猛的退了一步,他眼神中带着一丝惊惧,很快便又被那嚣张的气焰所掩盖,面带厉色,脸部铁青,暴戾地大吼道:“哪一个王八羔子,嫌命长了,也不看看地头就乱撞乱闯?赶紧滚出来!”
松树外,山坡上都是静沉沉的去没有一丁点回应………”
这时候老大面色浮现了一丝疑虑,他谨慎的回头对这身后两人说道:“今天,这情形不大对头,有人混了进来,我们要赶紧准备………”说完挥手让两个同伴分别从屋的两边开始搜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