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商谈海运

崇祯元年十一月中旬，天气逐渐变凉了，前不久北京就下了一场入冬一来不大不小的雪。对于自己到这个世界上第一次的大雪，夏云心里面还是觉得很好奇的，只是让感觉有点异样的是这边的天气比后世要冷许多。

夏云一个人独坐在乾清宫西暖阁里面，红红的炭火烧得整个房间暖烘烘的，比起屋外那冰天雪地的天气，这里面犹如温暖的初夏。

有些累了，夏云看完手中的一份折子，伸了伸手臂，甩了甩了肩膀，一种莫名的惆怅忽然袭上心头。鎏金珐琅鼎里百合香的气味太浓，夏云不耐烦地叫人将鼎中的香全撤了出去，然而却还是坐不住，一甩手走出西暖阁，站在丹墀下深深吸了一口气，好像要用这清冽的寒气驱散一下胸中的郁闷。

这可是在二十一世纪呼吸不到的空气哦，现在北京不似后世到处充满的煤灰、烟尘、工业废气，那时干燥、阴冷的天气是北京冬天的最基本的特征，自己这个南方人经常适应北京的天气，所以每次遇到去北京的事情，自己总是要推脱的。而现在自己却要终年生活在北京里，不过好在现在的环境要好的多，有点造化弄人啊。

铅灰色的天空，云层沉重而缓慢地向南移动，他仰首望着神秘而变化无常的苍穹默默不语。一阵寒风袭来，他下意识地抚摸了一下双肩，贴身的小太监三娃子立刻走过来，将一袭藏青色的锦团绣龙狐皮裘轻轻披在他的身上。他若有所思的道：“三娃子，朕刚才叫你询问户部那边，陕北、京畿灾民过冬安置的怎么样啦？”

三娃子听了这话，从容跪下启奏：“回万岁爷的话，首辅韩大人、户部毕大人说了，这给灾民过冬的衣物早就安排下发了，工部宝源局在十月份也安排专人到陕北、山西、遵化、通州、怀柔、昌平等，督造灾民过冬房屋，只是这材料有限，加之今年入冬的特别的早，天气阴冷，运河的京畿断早就结冰了，很多材料没有及时运过来……”

夏云听了这番的回话，眉头紧皱，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冷冷地扬起脸来，心里想：“要下雪了，这世界，这皇宫都会是素色的。这黄琉璃瓦、青砖地、铜鹤、日晷……都要染上白色，看这天气，老百姓要是没有御冬衣物、房子，恐怕会冻死很多人啊？”想着，想着，便信步走向离西暖阁不远，乾清宫东边的待漏朝房。

朝方里面有六个人在按部就班地坐在那里，阅读者折子，里面很安静，只有那烧着了炭火，不时的“砰”小声地炸了一下的声音。

这间朝房，分里外三进套房，外间最大，当中间拜访了一条长桌，桌上铺着明黄色的绒布，上面整齐的摆放着十副笔、墨、纸砚，靠桌子的两旁摆放了十张椅子，那是内阁部员们开会讨论的地方，据说这是夏云皇帝定下来的规矩，说什么为了加速讨论政事的效率，便于记录。

在长桌两旁照样分列了两排椅子，这是其他部院科道臣工旁听的坐处，为首的位子左后边摆放了一张单人的桌椅，上面依旧是笔墨纸砚，用于记录会议的情况，一般这日常内阁会议都是由韩璜主持，各内阁大员们将意见统一后，制成内阁奏报，报送夏云处御览。

如果不是紧急的，不需要皇上那意见的，就在外面的引黄上面，注明内容，夏云觉得不重要，只是在奏折后面的供皇上朱批的地方划个圈圈，表示知道了。如果事情较为紧急，内阁大员们写上自己的意见报给夏云，夏云一般都会直接召集大臣们再次商议，共同讨论，形成文件下发，就这样形成了一种类似现代部门会议的处理政务的模式。自从夏云搬到乾清宫西暖阁以后，这儿便成了内阁大臣们日常处理政事的地方。

往里面的一间房里，分别依靠布局磊有八副桌椅，这是给内阁臣僚们办公桌椅，房间的里面也都摆放着几个高大的书柜，上面分门别类的贴有各种标签，一看都是相关的文件资料等。最里面的一间房里，又分成了几个小隔间，都摆有床和被褥，这是大员们累了休息的地方。由于夏云很是勤政，有时候处理政务都会到很晚，考虑到这些大臣们都已经年事已高了，照顾大臣们的身体，就专门设了这么一个地方。

朝房里面，领头的是内阁大学士、内阁首辅韩璜，他的右手下方是内阁大学士、内阁扶首辅来宗道；左下首坐的是内阁大学士、兵部尚书孙承宗；两边再往下分别是内阁大学士、户部尚书毕自严、工部尚书李长庚、吏部尚书刘鸿训、礼部尚书李标、刑部尚书王永光等。

看着这些大臣，他们一个个都静静地处理自己的政务，不时有旁边的给事中等人传递折子，一些服侍得小太监不时地加加茶水、点心，拨弄炭火之类的工作。

忽然，朝方的棉制隔帘被掀开了，夏云披着那副锦团绣龙狐皮裘进来了，旁边侯者的太监刚要跪下宣唤，被夏云摆手给制止了。夏云轻轻地往里屋走去，转过一道屏风，夏云便静静地站立在那里，缓缓地扫了一眼众人，便含笑看着这些个大臣，那些个侍候大臣们的太监，以及来往工作的给事中们俱都是一惊，慌忙地跪下去给夏云请安。这一施礼便将那些个内阁大员们惊醒了，纷纷丢掉手中的笔和奏章，从桌后走了出来，韩璜快步走到跟前，其他内阁官员也按照自己的品秩站好三呼万岁跪下施礼，夏云只好回应道免礼平身之类的。

韩璜起身后对夏云恭敬地作揖道：“微臣不知圣驾驾临，有失远迎，还请皇上恕罪！”

“爱卿，无须如此，朕也是在西暖阁呆着有点心闷，便过来瞧瞧，和你们聊聊天，说说话！”

“那请万岁上做”韩璜代表内阁全体官员请夏云坐到首位。

待众人落座后，夏云言道：“这眼下，西北的匪患的事，咱们都已经平息了，辽东那边已经有袁崇焕在撑着，暂时也没有什么大事，可就是担心这灾民过冬的事儿。看这天气，这老天爷估摸着不给咱大明受苦老百姓一个安稳的冬天啊，这天冷得，只冻到人的骨髓里去了，咱们这些个人倒是有火烧着，有房子住，可那些灾民就不知情况怎样？”

见皇上提起这灾民安置的事情，内阁官员们心想着准是刚才万岁差太监过来问情况，得知后心里面有所不满意，才过来具体询问咱们的。

韩璜回道：“启禀万岁，这灾民安置呢，内阁这边早在九、十月的时候就下了公文，要求各地官员组织役工按照皇上说的法子，集中建临时住房，安排度过这个冬天。工部宝源局也都安排专人遣赴各地传授器具制造之法，帮助各地建造房屋，户部也已经安排有司专门从山东、江苏、湖北等地购买了一大批的木炭下发给各地百姓，至于这御寒的衣物、被褥，早先也命苏宁、江浙织造局加速赶制，可今年冬天来得特别快，这运河京畿段早已结冰，漕运船只无法及时运抵。”

夏云听了叹了口气道：“这漕运不行，你们就不能想到海运吗？海运不仅仅快捷，而且运量也大啊，咱们大明的造船技术，朕还是信得过的，朕听说现在江南一带，有很多的商人纷纷自己造船出海，与那南洋、倭岛、西人从事海上贸易，你们难道不知吗？”

内阁副首辅来宗道言道：“回皇上，这海上贸易按大明是禁止的，江南一带有些不法商人，受私利所惑，私自造船出海，臣等正在调查，准备奏请皇上下旨禁绝。这从江南一带从海上运输过来衣物、粮食，当时户部也曾想过，可就是没有懂得海运线路。”

夏云听道来宗道之言后，摇了摇头：“朕没有说这海上贸易不好啊，虽说大明已有律令禁止出海商贸，但朕看了一下江南的奏报，这海上贸易可给江南带来不少的财富。据说江南有一夏姓家族，海外贸易做甚大，每次都有几十万两的利润啊，这次朝廷赈济西北所需的粮食大部分都是从海外购得，可见海外贸易，并不是咱们老祖宗所说的那样危险。

但就你说的大明没有人知晓从江南到京畿的海运之人，朕不相信，大明地大物博，人才众多，民间肯定有能人知晓海事，就是这官员里面恐怕也有吧，只是内阁没有发现罢了。”

礼部尚书李标接道：“回皇上，这江南夏氏一族，据说原本也是只做大明国内生意，最先从事的布匹、丝绸的生意，不知怎么地府中出了一个才女，此女甚为聪颖，知晓西人之事，懂得经商之道，据南京留守户部尚书袁才行袁大人的奏报上说：此女甚为了得，召集江南一带的养蚕之人，集中加工蚕丝，还组建什么工场，雇佣了多数江南妇人，培训他们。还出钱研制什么水力织造机等等，这江南一带织造的布匹、丝绸产量甚高，可大明这几年状况不是很好，大江南北所购者甚少，此女便组织船队与南洋开展贸易，运送大明的瓷器、丝绸、茶叶、布匹到南洋，从海外购进粮食、器具、钟表等奇巧之物与国中。”

夏云一听，便觉得惊奇，这个时代的女性会有如此眼光和能力，真是罕见，这种远见卓识如若在男子身上倒也罢了，可就是在这个“女子无才便是德”的社会中，便不可思议，有机会要看看是何方人物，思量间便道：“哦，我大明竟有如此才女，可真乃一幸事，不知这女子乃何方人物，竟懂得经营之道，若有机会朕要见见，这样李爱卿你多搜集江南的奏章，要当地官员及时汇报，朕想了解了解。”李标应了声，表示遵照执行。

工部尚书李长庚道：“万岁，臣刚忆起本部右侍郎沈廷扬沈大人，好像知晓，另外目前在京师传教的普鲁士人汤若望，好像也知海运之事。”

“哦，这就是嘛，朕看只要大伙儿开动一下脑筋，没有想不到的事情，只有做不到的事情，俗话说三个臭屁匠还顶个诸葛亮呢”夏云很是高兴，就随意说出了后世们经常讲的言语，这几句话讲那些大臣们搞得一楞一楞的，觉得万岁讲话有些奇怪。

夏云又道：“那这样，内阁拟订一个条陈，看看是否成立一个海运司，统筹负责海运的事物，由沈廷扬总督海运司吧，另外这个汤若望就让他担任海运司副总管吧。朕看这海运司今后不仅仅要负责江南一带运输到京畿的事物，可还负责管理一下大明对外海运贸易嘛”

韩璜应了声“是”

“还有，这京畿一带的灾民亦要安置一下，户部、吏部、礼部三部院在内阁统一的调度下，尽全力处理百姓过冬事宜，不够衣物的可向京师家中殷实的百姓购买，然后发放给灾民，亦可组织商家贩卖啊，朝廷可以将赈济款发放给灾民，商家再以低廉的价格卖给百姓衣物、粮食或房建材料，对于相应朝廷政策的商家，户部有司可安排来年税收上的优惠。

至于兵部嘛，要安排三边、京畿、辽东的军士的过冬之物资的调拨安排，不准让边境将士们受到伤害，目前从内库划拨到国库的钱银还有余甚多，可尽情合理调拨。”

孙承宗、毕自严均都应是。

见夏云说道这些安排，都察院左都御史刘宗周禀奏道：“启禀万岁，臣以为万岁之策甚好，但所按之策均涉及钱银数量巨大，安置百姓甚多，分派各级官员署理，这不妨当中有居心叵测之人，做丧心病狂之事，负圣恩，贪污截留朝廷款项，臣奏请皇上应由都察院各级御史监督堪核，以保朝廷救灾之物发放到百姓。”

听了刘宗周的话，夏云心里想也是，大明官员的俸禄很低，这些个官员往往回铤而走险贪污受贿，还是要小心行事，便说道：“刘爱卿言之有理，乃老成谋国之言，朕看地方各级官员发放钱粮、衣物等事，均要造册登记，相关帐目俱清无误，官员交接均要按押签字，领用钱银等财物须有御史在场监督，都察院有权事后核查，内阁、部院、司道均需遵守，一经勘查发现有违法乱众者，斩立决！”说道最后，夏云声色俱厉说向在座的内阁臣僚。

以韩璜为首的内阁众人，一一俱称遵守圣旨。处理完这些事情后，夏云便和一些老臣聊起了徐光启徐大人的农桑试验之事来，夏云心里面有个想法一只没有机会实现，因此非常想出去走走，去看一下徐光启的实验基地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