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这些,夏云愤慨地重重地拍了一下御案,气呼呼地站了起来,怒声道:“实属可恨!好端端地一个文才武略的经略大吏,竟然让阉贼自毁长城,私自处死,让好端端地大明江山搞得个千疮百孔。
还有那些个附议之徒,空读圣言书,不思报君报国,却只顾谗言媚上,这些虽不是汉奸,犹胜汉奸。此风不可长,大明官吏之风必改,凡事均以国事为重,不可为一己之私,一党之私,一时之愤,自拆藩篱,诬陷大员,朋比攻奸!”
夏云一口气将这些激愤不已的话,说了出来,就连汉奸一词也不慎吐露了,发泄一下,心情舒服一点,喘了口气,便坐下自顾喝茶。
只让底下那些个大臣被夏云开始的激愤,吓得个三魂只剩一魄,好不担心,以为自己触了逆鳞。后来见皇上为了廷弼诬陷的案子生气时,都松了口气,暗自地摸了一把汗。
不过夏云这一席话让孙承宗、徐尔一、韩璜等忠贞之臣感动不已,毕竟皇上还是英明的,发现官员们因私互相攻奸,是朝政一大忌讳,不利于政事的开展,要禁止并且还要改革,幸甚!幸甚!
大学士方獷就此机会,给夏云进言道:“臣等平心论之,自有辽事以来,贪官营私者何算!廷弼不取一金钱,不通一馈问,殚精竭虑,苦思守辽大计。
魏忠贤盗窃威福,士大夫骨气丧失,靡然从风。廷弼以长系待决之人,屈曲则生,抗拒责死,仍终不改其强直自遂之性,慷慨激昂,从容赴死,耿耿刚肠犹未尽泯。
今臣等纵不敢深言加恩,但传首已逾数年,伏案原不比先例,圣明仁心,恩泽天下。臣等恳请陛下,谕旨宇内,昭雪上下,收我大明之心,清我大明之天。圣天子天纵英才,当万物已新生!”
此言说完,方獷跪倒在地,叩求夏云,其他大臣亦都起身附议方獷之言,特别是徐尔一已是痛苦流涕,最为激动。
夏云看着底下一干大臣,感慨万千,良心未泯啊,大明还是有救的,自己知道熊廷弼是冤死,那是后世史书中所说的,可这些个大臣,在如此年代能够为一个死了的人继续翻案,真的是难得。
当下亦不免激动,道:“卿等所言及时,廷弼乃诬陷入狱,虽说皇兄已逾定案,但属奸贼蒙蔽帝听,不足为信,今朕为扬我大明精忠报国之风,鼓忠心耿耿之气,特昭许熊廷弼官复原职,追溢太子太傅、兵部尚书衔,其子荫蒙于同,其尸首同为归葬!”
群臣正待谢恩,夏云又好像想什么:“传旨钦天监择良辰吉日,朕亲香祷告,亲撰祭文,灵前宣读!”
“吾皇圣明,万岁!万岁!万万岁!”
最后这话,将那些个大臣激动的热泪盈眶,这是何等的荣耀啊,皇上亲自撰写祭文,御驾亲祭啊,熊廷弼一家死也暝目了。
特别是那个徐尔一已经是哽咽不能语了,谢恩时叩的头都是“怦怦”响的,一边叩头,一边口中还喃喃自语的。
夏云早已看到徐尔一与其他大臣不同的地方,在宣布其他大臣们跪安的时候,单独留下徐尔一问话。
徐尔一当然知道皇上要问自己什么了,心坦荡荡的,不再害怕什么,毕竟恩师沉冤已雪,作为弟子已经尽力,至于个人安危倒也不觉得有何忧虑,当下也不惊慌。
夏云见众人已然离去,屏退了屋内的太监,自个儿坐回御案上面翻阅奏折,将那徐尔一一个人冷在地上。徐尔一本以为皇上要会怪罪,自己心里面也作好了准备,可是皇上吩咐太监们走后,就不再吭声,独自翻阅奏章,对自己不闻不问的,真是奇怪。
夏云虽然故意翻阅奏章,但是眼神也没有离开过徐尔一。
只见那徐尔一初时倒也规规矩矩地跪在地上等候发落,过了半晌,见夏云没有动静,就有点不知所措,时而稍稍地抬了一头,想看看皇上在做什么,当看到皇上即将转过面来,便又立马垂下去;时而叹气摇头,好似想些什么。
夏云这一下将徐尔一折腾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慌不可耐,跪也不是,不跪也不是,抬头也不是,不抬头也不是,真的不知道怎么办了。
夏云见时候也差不多了,故意板着脸,突然地大声道:“徐尔一,你可知罪?”
这一喝,将徐尔一吓了一跳,回话有些支吾:“臣,臣,不知何罪!”
“你不知罪,难道是朕冤枉了你?”夏云反问道。
“陛,陛下,没,没冤枉臣!”徐尔一依旧有些支吾。
“既然没冤枉你,那你就是知罪啰1看到徐尔一的样子,夏云仍住笑意问道。
“臣,臣,真的不知道,犯了何罪?”徐尔一有些急切地问道。
“算了,你不知掉,朕告诉你,你为什么要替熊廷弼翻案?难道有什么企图?”夏云狐疑地问道。
听了这话徐尔一嘘了一口气,原来是这事啊,“回陛下,熊廷弼熊大人,是臣的恩师,他被奸贼下狱的时候,臣正在外地,无法施救,后来回到京城,多方营救未国,反被罢职为民,幸陛下开恩,准臣复官,方有幸见得天颜。”
“原来如此,熊廷弼是你的恩师,倒也奇了,但你为何今次才上奏,请求翻案呢”夏云问道。
“这……”徐尔一答不上来。
“还有,既然你是熊廷弼的学生,你可知其还有家人存在吗?”夏云再问道。
“这个,臣……”徐尔一脑袋上有些冒汗了。
“怎么不回答,你紧张什么?”夏云仔细看了一下徐尔一。
“臣不知如何应答!”
“什么?你不知如何作答,难道你有什么隐情吗?”夏云有些奇怪的问道。
徐尔一真的不知道如何回答,他担心一旦说出来,皇上要是雷霆震怒,那就完了,但是不说,皇上追问的紧,可这位圣上那不是很好糊弄的,今天看样子要不说出个子卯寅丑来,这关,是过不了的,怎么办呢。
徐尔一是焦头烂额了,头也垂的更地,夏云觉得好奇,离开了御桌,离步走进徐尔一,半蹲下身,看着徐尔一道:“徐爱卿,再干什么呢,怎么不回朕的话,难道不要脑袋了?”
徐尔一听到皇上声音离自己如此近,一抬头,便看到了夏云威严的脸,全身一哆嗦,慌忙道:“臣,臣没有想什么,臣要脑袋!”
“哼,既然想要脑袋,那就说实话!”
被逼无奈,徐尔一咬牙狠心,说了实话:“这个,臣启陛下,臣的恩师有一小女,当时侥幸未死,流落江湖,后被其师傅想救,学得一身本事,时刻记得父仇,本想行刺天启帝,怎奈先帝龙驭宾天,陛下登极,生下行刺陛下之心,于冬祭大典之日,行刺陛下,以求公道。
臣前日偶然听到行刺之案,知道朝廷得了一件玉佩,臣详细打探了玉佩的样子,好像臣见过,便疑心恩师的小女回来复仇,连夜赶到恩师原来的宅第,果真让臣碰到了恩师的小女。
恩师小女那日行刺后受伤,她告诉我还要继续行刺,臣苦劝于她,告知当今天子圣明天纵,实行仁政,臣可奏请圣上为恩师翻案,商量定后,臣连夜赶写奏折,面呈圣上,后面的事,皇上都知道了……”
说到后面徐尔一声音越来越小,头也逐渐垂下。夏云听了原来是这么回事,要不是自己命大,还不是当了替死鬼。
心念转动,夏云道:“徐尔一,你现知罪?”
“臣知罪!”
“行刺朕,乃弑君大罪,可诛九族,你明知钦命要犯在哪里,竟然同流合污,知情不报,知法犯法,罪加一等,朕现在要处置你,你可服?”夏云假装震怒地说道。
“臣知罪,臣知万死难辞其咎,臣恳求陛下,念恩师小女年少不更事,鲁莽行事,冒犯天颜,顾念其为父伸冤之情,放过恩师唯一的血脉,臣在这里叩谢圣恩了,臣死,实乃罪有应得,万望陛下已平凡恩师冤案的基础上,饶恕恩师小女之罪吧!”徐尔一一边痛哭流涕,一边叩头恳求。
“唉!”夏云叹了一口气,柔和地道:“起来吧,念你一片报忠心,不忘恩师的教导之恩,就免你死罪”
“臣叩谢陛下隆恩……”徐尔一高兴正准备谢皇上。
“慢,你别高兴得太早,你死罪可免,活罪难逃,降两级,罚俸半年,令你好生安葬熊廷弼熊大人,执子侄之礼,随朕祭奠熊廷弼!你可愿意?”夏云问道。
徐尔一听了皇上的话,感恩戴德,高兴还来不及呢,怎可不知足。
“还有,朕想见一下熊廷弼的小女,见识见识为父报仇的女刺客。”夏云复又道。
“这个,臣……”徐尔一有些犹豫。
“怎么不愿意,还是?!?!”夏云不悦。
“不!不!臣思此女还是刺客身份,不便进宫见驾吧?”徐尔一小心地说道。
“这样啊,徐爱卿说的也对,这样吧朕去一下熊廷弼的宅第,顺便看看他们一家,你就随朕一同前去。”夏云考虑一下,便决定去看看熊廷弼的宅第。
“这个恐怕不妥,陛下三思!”徐尔一劝谏道。
“怎么你敢抗旨!”
“臣不敢!”
“此事就此作罢,你不要再言语了,待朕更衣后,带朕前去熊宅!”徐尔一无奈只得听从圣旨。(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