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被刺,让夏云好不恼火,这一惊一吓的,加之祭祀大典太过劳累,便有心偷懒一下。夏云以龙体微恙为由,连续几天停了早朝。这些天都由后宫的周皇后、田贵妃、袁贵妃的陪着,不是看看戏呢,就是听听曲,再要不就是到太皇太后和刘太妃哪儿请安问好,顺便说点家长的,尽点孝心,毕竟这二位年岁已经大了,自己好歹要尽点心。
日子呢,夏云过得倒是蛮惬意的,不理会朝廷那烦人的政事,身处皇宫大内,也不担心那刺客前来行刺,出了这么大的事,侍卫统领、銮仪卫、锦衣卫赶紧加强防范,大内的侍卫和御林军都增加了一倍,安全是没有问题。
宫外呢,老百姓则不理什么国家大事,该干嘛,就干嘛,没有这份闲功夫操心,家家户户准备着过年的物什,贴对联的、挂灯笼,买年货等等。集市照开,买卖照做,再怎么着,就算是老天爷要塌下来,也自有人顶着,咱普通老百姓管这事干么,日子过一天算一天吧。
今年比往年日头要稍好过一点,新的大明圣天子比他那个只喜欢木匠活的哥哥强,喜欢管事,而且管也不坏;也比他那个当爷爷的强,事必躬亲,勤政爱民。你说,咱大明的老百姓要摊上个好皇帝有多难,容易吗?
三法司和锦衣卫那边,有点苦闷,这不!刑部尚书毛士龙、大理寺卿潘士良、都察院左都御史刘宗周三位正坐在三法司衙门里头喝闷茶。
毛士龙喝了一口碧螺春,咂巴咂巴嘴角,有点牢骚地说道:“我们这些日子,可是日以继夜的追查刺客,可这刺客到那里去查呀,就那么点线索,一块破玉佩,还被皇上拿着,怎么查?”
潘士良放下茶杯,拇指撇了撇嘴唇上的胡须,无奈地道:“咱们当今这位爷,那可精明的很,早有交待不得滥刑,不得莫须有,不得冒充,你说这怎么交差?”
“还能怎么办,有线索得查,没有线索,努力找到线索去查,这是旨意!到这个份上了,咱们啦!是走一步是一步了。”刘宗周叹口气道。
潘士良好像记起了什么似的,神秘地道:“皇上派锦衣卫参与此案,二位大人认为如何啊?”
“好啊,有了他们这些个秘密力量,咱们这案子也许能够早破了!”毛士龙有点兴奋。
“我看不见得吧,怕不是那么简单,这案子交给我们啦,那是走台面,是朝廷的事情,有关百官声誉的,朝廷的脸面;派锦衣卫参与其中,主要是监查咱们的,怕兴大狱啊!”
“为什么这么说?”潘士良和毛士龙异口同声地问道。
“你们想想看,这行刺皇上,那可是通天大案啊,绝对诛九族。这种案子一旦发生,满朝上下,文武百官,各自都要小心翼翼的,弄不好被自己的对手,一道弹劾折子递上去,说你是逆谠同心,狼狈为奸,蓄谋弑君,呵呵,那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先给你下了大狱,从到天牢,至于证据嘛,慢慢地再说。这些个事情,在正德帝、世宗朝时候,还少发生过?
况且这种刺杀案,线索又这么少,那么便给有心人钻了空子,没有线索是吧,给你找啊,没有物证吧,给你弄啊,这么一下来,无头案也会变成铁案的。
咱们这位皇上那可是圣君,心里面明白得紧,知道这些个底下查案人的手段,预先就留着,派一个锦衣卫过来,还下了旨,不得乱捕,不得刑讯逼供,呵呵,厉害着呢。所以我说,咱们还是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来,老老实实地办差啰!”
刘宗周说了一大通,精于此道的话,将其余二位说得,一头称是。这二位也是久居官场的人物,对于这些个道道还是明了的,当下也不声张什么,三位继续喝着闲茶。
过了半晌,这三位差人前去请锦衣卫都指挥使刘应远过来,商量案情,几位也都是办案的高手,凑在一起也商议出来一些办法。刘应远靠着自己掌握的势力,几天下来倒也查出个道道。
这日刘应远刚回府邸,便闻皇上又要召见,没有停息,就随着前来传旨的太监进宫。二人离开刘应远的家,往大内赶去,在路上刘应远小心地问了问传旨的太监,皇上召见自个儿是什么事情,太监回道说不是很清楚,估摸着是在催问案子的进展吧,刘应远听了,心里有些谱儿。
穿过金水桥、过了午门,行过太和殿,直达乾清宫西暖阁门口,前头领路的太监转过身对刘应远说道:“刘大人,先等一会儿,咱家先去禀报皇上一声!”
刘应远不敢怠慢,当先恭敬地道:“公公请,下官就在此候着。”
太监点了头,转身进了西暖阁。夏云正在那里看着奏章,太监轻声轻气地走上前,打了千,细声道:“回皇上,锦衣卫指挥使刘应远听旨觐见!在门外候着呢。”
夏云没抬头,“宣吧!”太监应了声,出去唤刘应远进来。跟着太监进了阁厅,施礼道:“锦衣卫都指挥使刘应远叩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夏云听了声音方才抬起头来,见是刘应远,便笑了,“哦,是刘爱卿啊,免礼,来人,赐座!”
“臣谢皇上隆恩!”
“刘爱卿啊,最近忙什么呢?”夏云见刘应远坐好后,和声问道。
“回皇上,臣最近还是在查刺客的那件案子。”刘应远谨慎地道。
“哦,那案子进展如何啊,有何线索啊”夏云饶有兴趣地问道。
“回皇上,臣愚钝,这些天日以继夜地查探,进展有限,实在是有负皇上重托。”刘应远愧疚地道。
夏云一听,没生气,宽慰地说道:“朕不怪你,整个案子也就是那么点线索,一块玉佩,知道刺客是女的。像行刺朕这么大的事情,刺客幕后肯定是计划周详,一时半刻也不会有什么进展,你呢也不要着急,慢慢地查。”
刘应远有些感动,“微臣谢皇上恩典,皇上圣明,此案确实有些棘手,臣与三法司的几位大人也合计过,仔细推敲了案情……”
“噢!发现出点什么啊?”夏云有些好奇。
“启禀皇上,臣和刑部尚书毛大人、大理寺姚大人、都察院刘大人等仔细推敲了案情,觉得应该从玉佩上着手。前两天臣带着玉佩去了京城有名的珠宝玉器坊兰芳斋,请他们那里的老工匠看看,那块玉佩的出处。
这兰芳斋是京城的老字号,自宣宗朝的时候便在京师里做这珠宝生意,他们还是大内后宫娘娘们所用首饰的御制作坊呢。”刘应远介绍自己查案的经过。
“据兰芳斋的老匠户说,这刺客遗留下的玉佩可不是一般的凡品,无论从玉的材质,还是做工来说,都是大家风范,精致异样,绝对是大手笔。特别是玉佩上的题词和那个姓氏名称,臣等会商,觉得应该是名门世家的传家之物,并且很有可能是官宦人家的”
刘应远详细介绍他们的推测情况。
“哦,不错嘛,尔等这些日子也不是白干,多少已经有点心得了”夏云笑着道。“名门世家?官宦人家?大明上下,熊姓官宦、名门世家有哪些呢?”
“臣不敢当,此乃毛大人、姚大人、刘大人之功,几位大人都是多年的刑狱老手,微臣要和他们多学学。”刘应远很是谦虚地道。
“嗯,你也是该和他们多学学,继续说”
“皇上,臣也和几位大人仔细梳理过,大明确实有不少熊姓官宦和名门世家,太过久远得不说,离得近如天启朝的蓟辽总督熊廷弼,熊大人;万历朝山东莱州府官宦世家熊庆辉;本朝如福建巡抚熊文灿熊大人,江南熊启桓一家等等,共有十数个官宦和名门世家。”
“熊廷弼、熊文灿、熊庆辉、熊启恒……”夏云喃喃自语道,会是他们当中的那些个呢?
刘应远继续分析道:“因皇上的旨意,没有确凿证据不得枉自猜测,不得随意拿人,臣等没有敢轻举妄动。”
“嗯,不错,你们还是没有违背朕的旨意行事,继续说吧”夏云点了点头。
“知晓这些线索后,都察院刘大人推敲过:本朝的这些官宦、世族,决不敢冒如此之险,行刺皇上,他们没有这个动机。剩下的就不是本朝的了,刘大人、姚大人、毛大人便将此锁定在前朝的那些个被诛杀全族的大案子上面。
山东的熊庆辉在万历四十一年因上奏疏山东漕运案,拂逆了万历爷,被朝廷下罪入狱,全族男丁俱被处死,女性充做官奴,发配西北,此案当时是满朝震动,俱察无人能够漏网逃脱。刘大人认为是不是这家有个别人,侥幸逃脱未死,因不满朝廷如此,蓄意而为。”
“还有那天启年间因辽东失守而下狱的熊廷弼,熊大人,此案有些争议,刘大人亦有同样的推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