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云冷冷地看着地下二人,没有说话,转过身去,背着手,沉吟了片刻,“尔等今日之言,原本死罪,可诛九族。朕顾念你们思想报国,报效朝廷,造福百姓之愿,饶你们一次,朕不追究,但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今日你等二人不拿出些真本事出来,朕就不会那么善于了”
说完,骤地转过身来,看着匍匐在地上的三人道:“尔等可明白!”
二人早已是冷汗湿透了衣裳,小心翼翼地道:“小民遵旨!”
听了这话,夏云忽地笑容满面,一时间寒冷的冬天,被春风拂过,满屋子的温暖气息,三毛子看到夏云这样,不由得暗赞了一声,自己这位爷越来越厉害,越来越成熟,深不可测了。
夏云暗走前一步,虚扶一手,旁边三毛子赶紧过来搀扶,“你们都起来吧,没事的,皇爷这会儿子不怪罪你们。”
二人再次谢恩,小心谨慎地落坐,仿佛惊魂未定般,各自从袖口中的口袋拿出一丝手绢,抹擦额头的冷汗,一边在考虑夏云刚才说的话。
夏云微眯着眼,拿起茶壶,吹着茶水上面的叶面,轻轻地喝着茶,也不再作声,房间很寂静。
半晌,夏云放下了茶杯,见他们心里面已经安稳很多了,恢复了往日的潇洒和自信了,便说道:“其实呢,宋先生你刚才地说得也不是全无道理,但是有些情况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够弄清楚的,我们呢就不要追求过去事情发生,具体情况如何,我们还是来讨论讨论现今吧。”
夏云给宋献策一个台阶下了,宋献策也是个玲珑剔透的主儿,听到夏云唤他宋先生,直到皇上回到了钢材,当下顺杆子就下爬,“回朱爷的话,那小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呵呵,请吧,今日我就看看你有何真才实学?”夏云笑呵呵地道。
“回朱爷,各位,在下多年苦读之后,为能够高中,便云游四海,纵观八方,虽不能说有孔明之能,亦可比刘基之术。我大明上下二百余年来,自宣宗帝后,便国事多有败坏,巨阉专权,导致如今国政屏蔽,民不聊生,贪官污吏横行,虽其中有于谦、张居正两大宰辅挽救于一时,但终只是一时汤药,非根本为止,不可久已”
夏云有些兴趣,接口问道:“哦,你看出什么,如何处之?”
“回朱爷,在下观我大明今日之局势,非行他法不可为之,如若按照原本之法度,传统行之政事,则无可挽救涂废之势,大明现有七大弊端。
一是吏治不清;二是民不聊生,整顿农桑;三是税制昏乱,国库空虚;四是宗室宗族;五是选材不通;六是党争乱政;七是军制不稳”
夏云见他说得有些对路,倒也点了点头,予以了一定的肯定。得到夏云的认可,宋献策觉得精神倍加,干劲十足地卖弄自己的学问来。
“先说说吏治不清吧,大明官吏众多,府衙机构庞大,又无有效的考查律令,朝廷纠察不力,以至于贪污腐败,官官相护,官官勾结,欺上瞒下,到处都是。吏治不清,则民生不清,民生不清,则国不清。故整顿官吏,加强核查,逮杀不法官员,奖励清洁廉明的官员,提高官员俸禄,则可以以正民心,以清国体。
第二呢,就是民不聊生,整顿农桑;如今大明连年对外征战,国内灾害频繁,各种名目的苛捐杂说众多,老百姓早已经是苦不堪言,一般做小生意的也是处于亏本的境况。
由于灾害频繁,导致农民无力耕种田地,粮食歉收,大片田地荒芜,百姓只好乞讨度日,久而久之,就会形成流民,根基不稳,因此整顿农桑,提高粮食产量,以保江山根基稳固。
第三税制昏乱,国库空虚。各地收缴赋税的名义各不相同,除了朝廷规定的兵饷、辽饷、练饷以外,还有什么人头税、徭役税等等不胜枚举;除了地方各府衙收取以外,还有宗室藩族私下收取的各种税赋,据在下巡游得知,光河南省一地的农民承担的赋税,就有十余种,差不多占据农民岁入的十分之七八。
按说,朝廷增加了这么多的赋税,国库应该很是充盈阿,可惜不是,在下观大明岁入赋税,约三成被各地官员自行扣押;约三成被皇室宗亲所取,其余一概计入京城,但到了京城约有一成半用于皇室开支,只有剩余的一点点计入了户部的国库中。
但是国家每年的用兵、官员的俸禄、各项工程的用度等等全部都是从国库里面出来的,国库这么少的赋税,如何支撑呢?”
夏云听了宋献策这些个话不由地佩服不及,兴奋劲就上来,有些高兴地道:“没想到,先生又如此睿智的目光,透视政局入木三分了,我今天算是捡到个人才,好!好!好!说得好!”
宋献策见夏云高兴心里也美滋滋地,俗话说得好,学得一身好本事,长此以往报效帝王家,自己满腹经纶,浑身才华,不就是要得遇明主赏识吗?眼前这大明天子,不就是自己期待的明主吗。自己如此表现应该入其法眼,但是自信归自信,谦虚还是必须的,“谢朱爷赞赏,在下才薄学浅,登不的大雅之堂,只因长年在外有所感触而已。”
夏云故意沉下脸,“先生大才,就是大才,没有半点虚假,方才所说的我也已思考过,但尚未成形,不好实行。”
宋献策听了,神秘地一笑道:“在下知道朱爷,心思忧虑什么。”
“哦,说来听听。”夏云有所好奇地道。
“朱爷现在为缺乏称心之人才而心虑不已。目前朝廷中党争之重,亦成水火之势,朝中元老多为老弱不堪,因循守旧,墨守陈规之人。万万当不得朝廷新政重任。”
宋献策小心翼翼地说着,不时抬头微微地瞅视着夏云,揣摩着夏云的心思,对于这位天子,他还是有所顾忌的。从登基之初的雷霆之势铲除魏忠贤,到削减内宫用度,裁撤人员,实施新政等等一系列举措昭示,这位年轻的天子天纵奇才,圣明亮心,不是那么好糊弄的,加上开始对自己的恩威并施,自己还真的要小心才行。
夏云对于宋献策的话,并没有怎么在意,他也在思考,如何利用此人,让其能够最大化的为自己所用,帮助自己实现既定的目标。
见夏云对于自己议论朝廷大员没有什么反对,宋献策也大胆了许多,继续说道:“陛下欲行千古未有之法,须新人,施新事,构建自己新的班底,结合朝中一些思想开明的老臣,使朝廷中老中青干才配合相得益彰,对于朱爷您今后的大业,则事半功倍。”
夏云本来也是如此思考的,见宋献策如此答话,甚合自己的心意,微笑道:“不错,你说的有些道理。”
宋献策继续道:“在下多年来游历各方,结识不少人才,不才愿做朱爷驾前马前卒,为朱爷寻访得力人才,不知朱爷以下如何?”
“呵呵,很好,如今恩科在即,你可以寻访一些有为的年轻人,招入进来,我会唯才是举的。难得你有如此心思,这个我可以给你便宜行事。”夏云高兴地道。
见自己的建议,得到了夏云的赞许,宋献策心里面也是高兴异常,放松了许多,知道自己这身本事将会有一番施展的地方。
李汝蘅见宋献策得到了夏云的赏识,而自己却没有什么出彩的地方,很是郁闷,一个人在一旁有些闷闷不乐的。
好在夏云对于他也是比较关注的,只是不是很了解他的身世,以及家庭状况,见他闷闷不乐,没有言语,便知其为自己未能抓住机会表现,而懊恼不已。
当下含笑看着李汝蘅道:“李汝蘅,对于国事有何见解啊?”
李汝蘅正在郁闷中,被夏云突然一问,有些措手不及,“啊,这个,嗯,这个,在下才疏学浅,不敢妄论国家大事。”
“汝蘅,怎可如此妄自菲薄,听你介绍,你自小也是苦读圣贤之书,才学也是不错的,屡次高中乡试、会试之榜,岂可没有抱负,放心吧,尽管说出来,我们大家也听听你的高见。”
夏云鼓励着李汝蘅,希望通过交谈,为自己多积累一些人才。
李汝蘅想了想,鼓起勇气说了一些自己心目中的见解。
“小生对于国事,实难以称得上的了解,多年来一心闭门苦读,所谓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当然这一两年朝廷的一些动态,小生多少知晓一些,对于大明之弊,小生唯一的见解,乃是朝廷官员考成之法欠缺,小生所居之乡里,一方父母,只求平安无过,阿谀奉迎上司,一带上任期限到,待有空缺处,上下打点,便可获得一些好官位,全无为民着想之功。”(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