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夏云正身穿一袭明皇的龙袍绸衫凭窗远眺,他的眉宇之间有着一股隐隐的忧郁蹙凝,不远处有几位太监、宫女在静静地候着,谁也不敢动,不敢有一丝一毫的打扰。
夏云的心里面却思绪飞扬:有整一个月了,山西那边的剿匪战事不知道进行的怎么样了,自己费了这九牛二虎之力,让这病入膏盲的大明天下慢慢地渐有起色,可这是自己已经尽了全力阿,下一步如何走,自己全无半点把握,谁说拥有了长达三百多年的历史知识,可是自己的到来是否已经让历史改变呢?
至少那个推翻大明天下的李自成李闯王已经不会造反了,被大明朝给收服了,还有那些高迎祥、张献忠等等之流均已经入我之盅,现在就只有王嘉胤、高迎祥等两股土匪了。
只要解决这山、陕之事,自己便可全力备战东虏战事,全力应付皇太极。那皇太极是千古难见的一代枭雄啊,和他过招,自己怎么能够赢得过他呢?一想到这里自己就没有信心,但是又不得不面对,真让人心烦。
还有那千头万绪的大明内政改革,那可是最为让人心烦意乱的改革,自己将要以一己之力面对中国几千年来历史文化的惯性。其中主要的就是要让一种思想能够传播下去,什么样的思想呢,自己还没有想好,也没有整理好。
而自己来这个世界上也已经有了差不多半年了,虽说自己已经逐渐适应了这个时代的生活,但是未来时代那种气息依旧在闲暇的时刻,缠绕着自己的心灵。这个时代没有电视、电话、互联网、汽车、飞机等,没有好莱坞大片,没有cs,没有自己的亲人,没有自己深爱的女朋友。
想想自己那遥远的父母亲,夏云心里面的思念之情愈发浓烈。不知道他们在那边可好,自己的失踪肯定让他们伤心欲绝,在这么大的年纪里,却要为失去儿子伤心啊。爸妈,孩儿不孝,你们含辛茹苦地养大我成人,而我却无法承欢漆下,每每想到这里自己无法入睡,内心的谴责如同那潜伏在心里面的毒蛇般吞噬着自己,心里面好疼啊。
“报哦!!!万岁爷!!!最新的战报!!!”尖锐的嗓音打破了这片宁静的御花园,夏云被这突然打破自己沉思的叫声影响,眉头皱了皱,脸色变得有点难看,慢慢地转过身看着从御花园门口通往这里的曲桥。
那一边,一个小太监手拿着奏折,一边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一边不断地叫着:“启,启禀,万,万岁,万岁爷!战,战报!山、陕战报!”
小太监满头大汗地跑到了夏云面前,“扑通”一声,双手高举奏折过头,呈给夏云御览。
夏云面色波澜不惊,伸手接过山西、陕西的剿匪战报仔细阅读起来……
官军在消灭王嘉胤手下双翅虎之后,借助士气高涨的机会,一举集合兵马围攻王嘉胤所在阳城县,经过三、四天的围困,城内已无任何粮草和食物,士气低落,最后王嘉胤的内部有人投降了官军,在城内放火投诚,并打开城门让官军近来,曹文诏见城内火光冲天,又见城门大开,便倾全部人马直扑阳城县内,流贼毫无准备,群龙无首,白玉柱见大势已去便投降了曹文诏。
这样整个山西已无大的匪患,所余的不过数十人的小盗贼而已,地方的县兵和衙役即可剿灭。。。。。。
王嘉胤的覆灭对高迎祥的震动是巨大的,加上李自成对他所说过的话,以及他自己在山寨不断派人去打探各地消息的情况反馈,让他对目前大明有了信心,也认为大明出了一个圣天子,为了几千个弟兄今后的生计打算,再经过多天的思考后,率众向李自成投降,接受朝廷的招抚。
至此整个西北已经没有了流贼和匪患了,影响西北十几年平安的流民问题已经被彻底解决,老百姓终于有了一个喘息的时期。但是,大明朝其他地方的百姓是否依旧还在重压之下呢,需要朝廷,需要他们所指望的皇上给他们一个朗朗乾坤呢?
夏云看完三边总督详细的奏折说明后,心里面一扫刚才的阴霾,面露喜色,高兴地说道:“传旨,三边总督杨鹤统兵有方,调度有度,指挥适宜,为大明西北之匪患清除,立有运筹帷幄之功,着封太子太傅、兵部尚书衔、内阁大学士,提二级俸禄,令着吏部行文酌情奖赏;其所辖之统兵将领,整理成册,上报内阁,按功劳大小封赏提拔。”
站在旁边的王承恩躬身道:“遵旨!”便去传旨去了。
王承恩走后不久,夏云又对身边的三毛子说道:“宣内阁首辅叶向高、兵部尚书孙承宗,阁臣韩璜,工部尚书李长庚,户部尚书毕自严,工部侍郎李之藻,户部侍郎毕懋康等人觐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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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清宫内,君臣们正在商量着事情,不时传来一阵阵笑声,敢情这西北平定,让大伙儿都比较高兴,心情都好了很多阿。
说了一阵子话,韩璜好像记起什么似的,对夏云奏道:“启奏皇上,前些日子,内阁收到礼部侍郎周延儒上呈折子,里面说:大明新皇登极已有多月,新朝新气象,恳请内阁报请圣上,开启本朝恩科。”
阁员来宗道也附言道:“这个折子,臣也看了,周侍郎所言极是,开恩科乃皇上恩及天下之意,新朝之吉象,大明士子翘首企盼多日,只待新君恩令直下,便妙笔生花,报效朝廷。”
夏云笑道:“两位爱卿,所奏之事,朕亦有耳闻,只因前番,众事繁琐,耗时理清,西北民乱、朝鲜战事,无不扰动朕心。
朕看这国事不稳,实不能放心,贸然开启科考,以防懈怠军机大事。”
刘鸿训听了夏云的话,也朗声说道:“皇上之言,乃审慎治国,但恩科之重,重于江山稳固,庙堂延续。
选拔人才,历来为各朝首要之事,开科取士,方显朝局安稳,民心所向,现如今战事已平,理应趁早开启。”
“呵呵,这个朕当然知道,这不!朕宣尔等几位官员前来一同商议开科取士之事吗?”
“皇上圣明!臣等多虑了。”
韩璜与其他几位,见皇上已有如此想法,便也不在说什么。
半个时辰后,王承恩回来复旨,几位大臣均已在殿外候旨等传。
夏云正色道:“宣!”
只见西暖阁正门鱼贯进入了几位大臣,这些个都是朝中的老臣了,忠心耿耿,虽不说才华横溢,倒也做事细致,尽心尽力。
众人三呼万岁施礼,夏云虚手一抬,便算是答礼,口中说道:“众卿家免礼!”几位谢恩。
夏云叫太监给几个新来的臣子们搬来了椅子,赐坐,这几位受宠若惊。
待大家都做好后,夏云又说了一遍这个开科取士的意思。
“众爱卿,这开科取士,事关国之根本,选拔官吏,则按实务为准,朕思自有唐以来,历朝历代开科取士,均以《四书五经》作为考本,所选官员亦都是以文章锦簇,洒脱飞扬为准,道德文章为尚。
读圣人书,做圣人事,宣扬圣人教化,虽说这有其道理所在,但为官治民则多有变化,琐碎之事甚多,很多官员一无所知,可为何?”
夏云抛出了自己话题,他自有他的用意和想法。
这些天通过军制改革,他明显的感到,在传统面前,任何的新政改良,都会遇到强大的阻力,要破除必须要有坚强无比的毅力,冒天下之不讳,行极端之事,才能为之。
即使贵为天子,亦不能想什么就能干什么的,很多的时候,也不得不听从大臣们的意见。
这些事情原本自己通过书本、电视剧之类的传播,是无法体验到了,真正遇到了这些个事情,自己还必须适应环境,加以引导,慢火煨功,才能够达到自己想要的目的。
皇上的话,让下面一干重臣有所思量,纷纷揣测圣意如何。
老奸巨猾着如叶向高、韩璜、来宗道等人便心里有了注意,知道咱们这位主子,准备那开科取士做文章,行那千古未行之举,想力图扭转这百年大明的弊政。
而新锐如倪元璐、文震孟之人,则不以为然,认为圣上在否决圣人之说,抛却圣人之言,行那有违道德教化之事。
其余一干人等只是静静地听着,不敢随意发表见解。
果然如此,待夏云话语刚落,咱们耿直气盛的倪元璐便出前启奏:“启禀皇上,圣人之言乃万事之表率,天下士子均以熟读圣人文章为己任,正所谓半部论语治天下。
治天下者须以道德教化之意,仁心爱民,忠君事国,教化万民,方可天下太平。
臣观大明积重之多,乃朝廷上下均忘却圣人教化,被俗事俗物堵塞耳目,失却道德修养,不养浩然正气,方始邪魔外道,奸邪小人横行在庙堂之上。”
倪元璐的话倒是说得很重,他代表了很多儒林士子的想法,夏云虽对此反感,但亦不能随意斥责,毕竟这是几千年历史造成的,早已经深入人心了。
何况倪元璐乃是个诤臣,若要斥责和降罪于他,倒也成全其冒死谏言的名声。
少詹事文震孟与倪元璐具都是圣人门徒,崇尚圣人教化之理,认为治国应到行王道,不以严法重刑,不以奇巧事物为准,也是个难缠的主儿。
他也帮合倪元璐道:“臣认为倪大人所言极是,自古以来,朝廷便是以圣人文章作为根本,此乃祖宗之法,不可违逆,否则伤天下寒士之心,万望圣上勿能轻启他意。”
这些个话,噎得夏云很不舒服,这话题还刚展开,便被这些个言官,诤臣顶了回来,如果自己再将下面的意思一说,那他们不会要拼命啊。
无奈,夏云将目光轻扫一下韩璜,望他以圣人之言来反驳一下。
韩璜早在那里察颜观色了,知道这会儿皇上要自己出面,好让皇上有个台阶下,当下便出来启奏。
“臣启皇上,倪大人、文大人均有道理,圣人之说嘛,当然不能随意破除,这祖宗家法嘛,亦不能任意更改。
但事有轻重缓急,皇上也是想能否有好的办法,选拔得力干才啊,俗语说得好,水无常形,事无常事。
如今大明百废待兴,咱们皇上新登大宝,要以新的气象,昭告天下,彰显本朝与前朝不同,此情此意均可理解,圣人不也说了不可拘泥常理,当变则变,当通则通啊。”
夏云见韩璜明白自己的意思,给自己说话,赶忙接口道:“所谓术业有专攻,现如今大明各行各业,均比前朝蜂涌甚多,很多的事情,不是个人全部能够做的。
比如没有农夫耕种,便不可能有粮食;没有工匠所制,便不可有器可用;无商人平衡物贸,便不可互换所需。
朕的意思呢,就是今年开科取士,除按原来以圣人文章取材外,可增加农桑科、工制科、商贸科、还有那武举科。将选材面拓广一点,可用之才便多了。”
这些个话在大臣们引起了强烈反响,谁也没想到皇上竟然如此想法,将那些个村野乡夫,市井小民,奸商争利之事也当作为国家开科取士,这么严肃的事情对待,这可了不得了。
倪元璐当成不让的要反对,激动地说道。
“臣以为不妥,古乃之有士、农、工、商之分,士为上,农次之,工商皆末流。
圣人曰世上惟有读书高,万般皆下品,这治国不同于事农、事工、事商等,其乃须上通古,下知今也,岂可是那乡野村夫所懂之事,故此策万万不行。
此策不仅有违圣人之言,更拂祖宗之法,长此以往,人伦败坏,纲常不保,臣冒死启奏皇上,不应有此想法。”
文震孟也甚有同感。
“臣附议倪大人所言,万望皇上收回所言,此事万万不可实行,否则引起天下变动,恐乃动摇国本,江山社稷不保啊,还望皇上三思。”(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