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前的夜色,愈发黑的深沉,黑暗之后,迎来的是新的光明。
大明帝国的京师,北京城内沐浴在一片乌黑的夜色之中,除了不知名儿的昆虫在鸣叫以外,整座城市都沉浸在梦乡之中,大多数的人们都在酣睡。
之所以说大多数,因为在北京有那么一小撮的人,与大家不一样,他们在这会儿却要忙碌起来。这群人是这个时代最上层的人,他们的每一次决策,决定着这个有着数千万人口的庞大帝国未来的走向,他们主宰着大多数人的命运,他们是时代的“精英”,天之骄子,他们是帝国权利中心的人,大明帝国朝廷的文武百官们。
卯时前,东方遥远天际之间泛着一丝儿鱼肚白,乾清宫门前的上朝钟便“当、当、当”的撞响了,老北京都知道,朝廷里最重要的早朝要开始了。
据说崇祯继位以来,勤于政事,早朝也逐渐开始多了起来,近些日子几乎达到每两天一次的频率。不过这年复一年、日复一日的早朝,也不怎么的,至少咱老百姓的生活没见到怎么改变,物价还是那么贵,衙门的苛捐杂税还是要往下派,当官依旧是作威作福的……那些此刻正打更的老更夫们此刻如是想着。听到上朝的钟声,各级文武百官早早地起来,洗漱完毕,根据不同品级的礼仪,乘坐响应的官轿,穿过内、外城大小不一的城门,走过金水桥,汇集午门等候上朝。
午门前的广场上极为热闹,大小官员前面互道问安,询问一些事情的情况,然后慢慢地按照品秩职位不同排好了位置。只听到午门内传礼太监尖尖的嗓门叫道:“皇上有旨,朕昨日因批阅奏章,偶感风寒,故不能按时早朝,御门听政,鉴此,暂停早朝一日,众臣工各自回府处事,宣内阁大学士、首辅韩璜;内阁大学士、兵部尚书孙承宗;内阁大学士、户部尚书毕自严;工部尚书李长庚等觐见!”
众官听罢,复跪于地,齐呼:“遵旨,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山呼声响彻午门。
礼毕后,众官接连回家不提。
却道这几位,心中不由疑惑,圣上今天是怎么啦,以往不管是否龙体有恙,均开启早朝,今日到不以往哦,相互间交换了一下眼神,便跟随值班太监往乾清宫行去。
乾清宫,西暖阁,这是明朝皇帝批阅奏章,接见大臣的地方,对于内阁大臣们来说,这里是再熟悉不过的地方了,可是今儿个,这几位大臣进了西暖阁发现与往常有些不一样。
怎么个不一样呢,西暖阁其他装饰都没有变什么,唯一的变化就是,在御案桌前分列两排太师椅子,是有扶手的那种,每把椅子之间还搁着一个茶几。
夏云在宫女们细心的服侍下,穿戴洗漱完毕,早早地在乾清宫西暖阁等着,一边等还一边顺着批阅昨天尚未看完的奏章。
不多久,小太监近来通传,几位大人候见,夏云准了,只见门口人影晃动,依次进来几个官员,西暖阁比较小,搁进这几把椅子,顿时显得有些拥挤了些,一进门瞧见这些,大臣们有些怔疑。
当然皇上跟前不能有丝毫的异态,大臣们止住心中的疑惑,按照觐见皇帝礼仪,走近御案前,齐齐地跪拜下去,行礼三呼“万岁”。
夏云看到这些两鬓苍苍的老者,如此年岁,还操心国事,特别是心目中有些较为敬仰的名臣,内心还是非常激动地,赶忙离开了御座,绕到跟前,虚手一伸道:“众位卿家免礼!”
大臣们齐声谢恩起身。
夏云见大臣们都起来,颇有些尊敬地说道:“各位爱卿,请坐!”
短短的六个字,说出来平常,但对于这些多年在朝为官的大臣们来说,不啼惊天响雷,今儿个怎么了,太阳打从西边出来,这位素来克己厉人的圣上,难得有此和彦声色。多少年了,为老朱家服务了多少年了,可以说鞠躬心碎,死而后已,从未得到过如此的对待。
岁月沧桑,历尽人世繁华,这些看透人间冷暖的大臣们,多年官场磨砺,那心里素质可是个顶个的好,即使是“泰山崩于面前”也不会改色,不过,此时他们都有些失态,唏嘘不已,就连谢恩都忘记了。
夏云就在旁边看着,这些大臣们的一举一动,他仔细留意,今天这是夏云有意的布置,他很清楚西暖阁摆设和自己话语,对于大明这些信奉“君君臣臣”纲常的文士来说,一定产生不一样的触动。
他需要这样的结果,虽然一次这样尊重的恩典,大臣们对于明朝帝王原有的印象还不足以完全改变,但至少可以让他们知道新皇帝的与众不同,就是自己绝对是那种赏罚分明、尊老敬贤的明君。
“各位爱卿,请坐!”夏云再一次和气地说道。
这会儿大臣们都清醒过来,他们互相交换了一下激动的眼神,其中也暗含着一些迷惑。抑制住内心激动之情,大臣们再次跪下谢礼“谢陛下!”
各位大臣们小心翼翼地做了个半边屁股,看到他们如此这样,夏云不由感到好笑,这也许就是所谓君王威仪吧,将这些历经沧桑风雨的老臣们搞得个胆战心惊的。夏云知道,一时半会儿他们也改不过来,也不再强求什么的,独自走回御座。
众人落座后,自有侍候一旁的太监给各大臣们端上热茶,大臣们又是一番感动的谢恩。
夏云见大家都安坐妥当,朝旁边站立的王承恩使了一眼色,王承恩会意,将手中捧着一碟厚厚的文稿,一一分发到各位内阁大臣们的手中。
这些大臣们刚才经历那样的震动,对于今天觐见皇帝陛下以来怪意的举动,已经略微有些免疫力。对皇上叫王承恩发文稿的举动有些不解,毕竟是老臣,这些城府都还有的,所以都保持平静的姿态。
大臣们恭敬地接过文稿,一眼看去,文稿封面上写着“大明帝国五年革新擎要”几个字样。稀奇举动,奇怪的文稿,从未见过这般的他们怀着好奇的心态,翻看文稿阅读。
夏云见他们手中都拿到了自己花了几天时间撰写的计划书,缓缓说道:“这些日子,朕以身体有恙为由没有早朝,实属不得而为之。”大臣们听了后,都面面相瞩,不知皇上葫芦里面埋的什么药,大家都在仔细揣摩皇上的意思。夏云继续说道:“我大明自太祖皇帝以来,已历于200多年,十余几朝,除了太祖、成祖皇帝,还能够以民为本,勤政爱民,富国强兵,可其余几位先祖,却不思进取,罔顾百姓国家,加之朕的祖父神宗皇帝、朕的兄长天启皇帝均未能够调理朝政,顺应民心,富国利民,这大明万里江山到了朕的手中,早已经是千苍百孔,弊政百出。朝廷横征暴敛,贪官横行,灾祸连绵,民不聊生啊。
这些日子,朕没有闲着,前前后后仔细地阅读了各督抚、大臣们的奏章,也查阅了皇成馆的史料,发现大明目前已是危机重重,稍加不留心,则会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韩爱卿,等朕把话说完。”夏云止住了内阁首辅韩犷想要发言的举动,继续说道:“朕即位之初,行雷霆万钧之法,铲除了巨贼魏忠贤,还天下一个朗朗乾坤。本以为天下当可太平,然数月梳理国事,发现大明国政犹如病入膏盲之人,非行千古未有之变革,施千古未见之事,方能力挽狂澜,挽大厦倾倒于一役。
朕初登践祚之时,常思之,只要君臣励精图治,改革政体,勤政爱民,便可一举扫除这百余年的弊疾,然事与愿违,每每不得要领,事事不能顺心,朕自问不是桀纣之君,虽比不上历史上有为名君,也还是体贴民意之人。为何国事却如此艰难……”话说到这里,夏云想起自己知晓的历史,神色有些黯淡。
而一干大臣们则是越听越心惊,皇上今儿个是怎么了,竟然大不讳,数落起大明前几位君王,可把这些个大臣吓出一声冷汗,慌忙从座椅上,跪下来,一齐辅倒在地上,惶恐地说道:“皇上恕罪,我等臣工未察圣心,无能为圣上分忧,尸位素餐,致使国事溃糜,有违我主隆恩,实在是罪该万死!”夏云意识到自己的话有些重了,惊吓了大臣,站起身来,一边赶忙要求小太监扶起这些老臣,一边说道:“尔等何罪之有,这只是整个儿大明朝经过这么多年,吏治不清所造成的,是以往的积弊所引发的,不是尔等众人所能够解决的,为今之计便是,以治本之策,改革国事,唤众人之能,集众人之才,一扫这多年的弊端,重振我大明万世之威,让我大明神威至天下众人、众国,立远大之想,使大明成为万国之尊,百姓能够安居乐业,富有四海!”掷地有声的话音,深深地震动了在座的几位大臣,这是从未有过的话音,震耳馈聋,他们一下子惊呆了,目瞪口呆地看着御椅上的崇祯。
只觉得此刻的皇上,显得异常的威武庄重,那样神采飞扬,那样的君王气势,霎那间他们已经感到欣悦,他们感到庆幸,庆幸自身在有生之年遇到了一位明君,能够随之成就一番前无古人的伟大事业。(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