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炜在门口迟疑了一下,终于还是转身离去,虽然肃亲王妃对自己不错,孙裳对自己也有一定好感,但若按照张靖等人的说法肃亲王应属,然而王炜这身份一旦暴露就是犯了欺君之罪,肃亲王妃有没有这么大的胆子去包庇自己谁也说不定。
离开肃亲王府回到别离府,把任普和杜温的事给两老说了一遍。张靖迟疑了一会才道:“子平不说,下午时我们也发现一些来历不明的人在别离府周围频频出现,恐怕官兵已经对别离府有一定怀疑。”
“若按照任普说法,看来我应该到宫里走一趟?”王炜沉思说道:“宫里想必有腾龙帮内应,任普也说过就算吴王对我不利,宫里内应也可以第一时间把我从宫里救出来。”
董奉疑惑道:“子平认为任普之言?”
王炜迟疑道:“腾龙帮能够在吴国发展几百年而不被吴王所灭,说没有内应也很难让人相信,我相信任普之言。”
于是让施鹄再去一趟城东把任普请来。
杜温到了别离府,皱起鼻子在别离府转了一圈,众人觉得好奇,最后杜温听留下来道:“据我所知,别离府乃肃亲王旧府,几百年前就已经是王府,吴国建国初期,政治动荡,人人自危,就算是王爷也不能幸免,像这种王府一般都会有暗道,以供为难时出逃。”
看着众人幡然大悟,杜温心里暗暗得意:“虽然我暂时还没有查到暗道在哪?但是凭我自己经验,我肯定别离府有暗道存在。”
次日,王炜顺利的在任普的安排之下混进了灵隐宫,众人听王炜把“欺君之罪”之言说了一遍,知道王炜是为自己考虑,也不好多说。
倒是杜温,自从进了灵隐宫之外,一直皱着眉头:“灵隐宫建造犹如巢笼,恐怕会有血光之灾!”
王炜连忙把杜温向众人介绍一遍,杜温不好意思看着众人,脸色凝重:“诸位可观灵隐宫城墙,表面上看来虽是平凡无奇,但诸位若细心一点可以发觉城墙比一般城墙要厚得多。”
“若在下没有看错,城墙内必有内墙,内墙里头可随时埋伏一定数量的兵士;还有诸位可以看到灵隐宫三面环山一面临水,此乃死穴;山中可设埋伏,水中可游弋战船。”
“城门一关,恐怕没有任何人能够逃出。”
众人只听到一阵冷水四起,王炜紧皱眉头,自从到了京城之后,一阵悲观的情绪总是缠绕着自己,一直都在防御吴王对自己下毒手,但事情或许没有发展到那个地步,只是自己杞人忧天而已?就算是吴王真的要对众人不善,凭腾龙帮的内应,自己也不是毫无还手之力?
想到这里,心情好了不少,让吕方把情况大概说了一遍。正当王炜打算在灵隐宫四处转悠,一个年轻的太监急匆匆的向王炜院落走过来。
见王炜等人都在,松了一口气,娘娘腔的声音在院落回旋:“皇上有旨,令夷陵王家家主王炜即起前往怀仁宫。”
众人一下子惊慌起来,想不到吴王竟然如此之快征见王炜。倒是王炜抱着既来之则安之的想法,点头道:“劳烦公公!”
说完,背地里递给他一锭银两,道:“还请公公带路!”
吕方等人想跟随而去,但宣旨的太监把他们拦住了,然后吴王只宣王炜一个人晋见。
众人也没有办法,只好留在王院里等候消息,王炜坦然上路,但却看到太监一路上东拐西弯,而且警惕性非常高,似乎恐怕别人发现。
王炜心里不由疑惑,但太监手中的圣旨却不但有吴王的手迹——之前他还在王庄时就见过——还有吴王的盖章,按理来说不错。
但眼前疑神疑鬼的太监确实让王炜疑惑,低声问道:“公公一路谨慎……”
太监“嘘”的一声,让王炜不要说话,王炜只好皱着眉头紧跟在太监身后,就算进皇宫时也从后门走了进去,在皇宫里再转过几个大弯,终于来到一处小房子。
太监在门上轻轻的扣了几声,屋子里头传来一阵低沉的声音。太监推开门,把王炜带了进去,只见屋子里灯火灰暗,一个高大的人影悄然的坐在龙椅上。
此人虽然坐在龙椅上,但依然可见高大魁梧的身材,只见吴王碧眼紫髯、宽额反脸,有种说不出的威严。
“大胆奴才,见了皇上也不下跪?”待得王炜回神,太监正正儿八经的跪在地上几个磕头,应是看到身边两腿屹立,想必王炜初见吴王吓蒙了头,却想不到王炜就要试探一下吴王对他的反应。
听到太监吆喝,装模作样的跪了下去,口里也随着太监娘娘腔唱道:“吾皇……”
吴王倒没有在乎这些,挥手道:“小李子你先退下,没有朕的允许任何人也不准进入此宫半步!”
李姓太监连忙磕头谢礼离开,吴王这才让王炜坐了下来,从龙椅上踏步走下来,居高临下自然有一股气势。
“王炜好大的胆子,可知道你一直犯了欺君之罪!”吴王紧盯着王炜,突然大声喝道:“朕要不是有意袒护你,你都不知道被砍了多少次头颅!”
王炜心里大惊,但脸上却不露声色,镇定道:“草民对皇上忠心不二,却不知皇上为何责怪草民,若草民敢对皇上有二心,还请皇上处置草民而不敢有半点不满!”
“你本是小卒一名,灭我功臣之后,占我先皇所封之地,引而自居;私募士卒,结交朝野,结党营私,任何一条罪名朕都可以治你死罪。”
王炜汗湿重衣,但咬紧牙道:“鲜于无能,草民自代皇上管理鲜于封地,赋税等一概不少;羌人归顺,百姓和谐,抗强魏而保夷陵,治百姓而效忠皇上,这草民自认为没有什么不妥。”
“京城之外,乃君子之交,京城之宴,乃应酬之宴,何来结交朝野,结党营私;乃至于私募士卒,草民别无分辨。”
“武陵大郡,太守手握重兵,夷陵大县,孙家主手持精锐,观王庄以孤身抗强魏,百姓死而不得全名义,士卒死而不得封朝野。这私募士卒之罪名,草民不妨认了。”
“皇上要治,就治草民忠心之罪,就治草民爱民之罪,就治草民抗敌之罪。”
“好大的胆子!”吴王拍案而起,大声道:“奴才竟敢狡辩,竟然拿小小功劳威胁朕,区区万人南征岂耐我百万精锐如何?即使没有王庄,我武陵、夷陵大军北上,他区区万人还不是我刀下冤魂。”
“朕给你面子,你竟然拿过来威胁朕!”
“草民不敢,”王炜强忍怒气,不知道吴王缘何把自己找来,但却处处找自己矛盾:“草民对皇上之心,天地昭昭,日月可鉴,绝无二心。”
“只是草民为王庄百死子民而悲伤,为虎视眈眈强魏而愤怒。”王炜抬起头看着目光锐利的吴王,大声道:“吾虽一介草民,尚知亡国之恨,至此奋勇抗敌,百死而不得存,想不到却令皇上不满,草民愿以死赎罪!”
“王爱卿,”吴王语气突然软了下来,叹声道:“王爱卿之事,朕当细查。”
于是换来李姓太监,吩咐把王炜送回去,但却嘱咐王炜今日之事不得向任何人言,王炜自然不把此话当作一回事,回到王院,把吕方和马鸿叫进密室,见吴王的话原原本本的跟两人说了一遍。
马鸿初时鲁莽,但自从跟从王炜之后屡遇挫折,后来又受张靖和董奉两人多方教导,性格倒安稳起来,渐渐有大将的风度;吕方倒谨慎安稳,但想必是收到爱妻去世影响,为人较为低沉,但两人都属谨慎之人,若是施鹄王炜却不敢将实话相托。
“恐怕吴王于吴国只有一套细作人马,监视举国山下一举一动,看来以后行事要更加谨慎。”吕方疑惑道。
马鸿虽说沉稳了不少,但毕竟是从鲁莽过来之人:“早就知道吴王不安好心,他如此虚张声势还不是为了打压子平气势,让子平不敢轻举妄动。”
众人眼前一亮,难道吴王真有虚张声势之嫌疑?初时王炜被宣扬为抗魏英雄,并值此征集了各地大部分领主上京,各地领主多闻王炜英勇,若王炜振臂高呼,恐怕会有相当一部分对王炜抱有好感。
以后若吴王真要对王炜下毒手,恐怕将会引起各地领主惊慌,现在吴王虚张声势,先对王炜进行强而有力的打击,让王炜不敢轻举妄动,等半个月后除夕之后,等各地大部分领主进驻京城,等吴王完全掌握局势之后再动手,王炜就失去了先机。
且吴王虽然下旨让各地领主上京受封,但一些大家贵族,却常年有子弟在京城为官,吴王是不敢对他们动手,要动手的只是像王炜般的小封地,杀鸡儆猴,也顺带警戒一下气势嚣张的各地豪强。
想到这里,王炜心里略安。一方面让众人加强王院警戒,一方面加紧联络宫中内应。
次日,王炜还没有完全洗漱完毕,李姓太监再次前来王院,王炜没有办法只好跟从李姓太监,再次拐弯抹角的来到皇宫,这次却换了一个地方。
“你实在令朕太失望了!”吴王从怀里扔过来一块玉牌,王炜脸色大变,竟然和自己身上所携带腾龙帮游侠长老的玉牌有七分相像:“区区小子灭我功臣之后,占我先皇所封之地,引而自居;私募士卒,结交朝野,结党营私这些我都可以赦免你。”
吴王厉声道:“但你勾结叛逆,且位高权重,甘心充当乱党长老之职,这乱国贼民汝教朕如何处决?”
“皇上冤枉,皇上冤枉!”王炜一时想不到谁是细作,又或许自己行踪早就被人注意,只怪自己太过于粗心:“皇上不要听一面之言,草民死不瞑目。”
“事到如今,朕看你还有什么话可说?”吴王闭眼沉声道。
“草民确实是腾龙帮长老!”王炜仿佛收到了沉重的打击,灰心道:“初时草民无意中治愈了腾龙帮孽种之疾,草民无知一时受到叛党蛊惑而受封长老之职。”
“今,草民愿意戴罪立功,为皇上铲除叛党,静吾国风气,长皇上威信!但请皇上留下奴才贱命,奴才当奋勇杀敌,报销皇上不杀之恩!”
说完,猛磕头不已。
“罪民王炜,可真愿戴罪立功?”吴王厉声喝道。
“草民无知,草民无知,多谢皇上不杀之恩!”
“那好,你马上准备一下,朕南军已经准备妥当,只要你能够帮主朕把腾龙帮斩草除根,日后荣华富贵朕肯定不会亏待你。”
“多谢皇上,只是现在时间还早,草民恐怕白天行军会打草惊蛇,且草民听说皇宫里尚有叛党内应。”王炜诚惶诚恐道。
“罪民,你还对朕托辞,若皇宫没有内应,朕又怎会让尔等易容换装蒙骗朕,你朕以为朕不知道吗?”吴王笑了笑:“你们的把戏,这狸猫换太子之计,朕十八年前就用过了,你又如何能够蒙骗得了朕呢?”
“要不是朕念在你一片忠诚,念在你奋勇杀敌,抗击强魏,让魏国不敢轻举妄动,朕那里还容得了你!”
“若你能帮朕捉拿叛党之孽种,朕还可以绕你们不死,否则就别怪朕不客气了。”
王炜仿佛游魂一般,垂泪道:“皇上英明,罪民谢皇上不杀之恩!罪民当结草相报,为皇上车前单后效犬马之劳。”(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