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封的脸色有点沉闷,但依然第一时间赶过来探望了这个新的家主,毕竟世仇得报也得亏了这个幸运的小子,他当时都差不多下令撤退了。
这真是一个年轻的小伙子,徐封默默的想着。断了七根肋骨,双手双脚全部已经断几折,竟然还不到三天就可以醒来。徐封刚才还抱那么一点狠毒的希望,希望这小子永远也不会醒过来,但现在看来这个希望有点渺茫了。
什么时候自己开始有这种念头呢?到口的肥肉飞了?徐封莫名其妙的想着,鲜于家的封地比其实比徐家要大大得多了,但依山靠水没有几分好地,不像他徐家封地在河流下游,有一片肥沃的平原。
算了。徐封摇摇头。
王炜通过丁孝和步景两个人,也知道了徐封不会“赖”他帐,毕竟他的“英雄事迹”有很多双眼睛看到。
“王公子不便,礼节上就随意了。”徐封淡淡的笑了笑,道:“王公子少年英雄,倒是徐家世仇得报还望王公子受徐封一拜。”
王炜挣扎道:“家主……小子不敢当,愧受大礼,要不是家主快马从江陵请回良医,小子恐怕……”
徐封摆摆手,也没有纠正“家主”称呼道:“比起世仇来说这些都是小事,还望王公子以后多多亲近,不知王公子还有没有什么要求?”
王炜道:“以后家主若有任何困难,只要小子能够帮忙,即使粉身碎骨也在所不辞。”
“只是……”王炜知道说话的技巧,停了下来。
“王公子有话直说,只要我徐封能力所能及的绝对没有问题。”徐封怎不知道王炜话里有话呢?
“多谢家主,家主想必也知道小子来自海外荒蛮之地,在大陆身边一个朋友也没有,步景和丁孝两位大哥对我有救命之恩,我只想家主能够同意他们留在鲜于家,鲜于家所属只要家主满意都可以拿去。”
“这……”徐封倒没有想到王炜要求的是人,不禁犹疑。步景和丁孝都是手下不可多得的勇士。
“鲜于家所有的俘虏我只要留下一半,其他的……”王炜把筹码压了上去。心里却暗暗的道:“自己初来乍到,还不如爽快点把一些俘虏让给徐封,不然凭自己的威信恐怕以后制不了这些俘虏。”
“王公子多虑了。”徐封缉手微笑,毕竟一半的筹码差不多1000人,徐封只是顾虑鲜于家重新恢复实力和他徐封作对,但王炜这么爽快干脆让出一半俘虏,想必鲜于家之后再也不是徐家之敌,且更重要的是,鲜于家现在家主姓王。
于是答应,徐封找了一个借口走开了。
躲在房间后面的丁孝和步景缓缓的走出来,紧紧握住王炜的双手,王炜不禁轻念道:
“苍天在上,黄土在下,我王炜在有生之年与步景、丁孝同甘共苦,直至生命不惜。”
为公平起见,徐封直到一个月后才来带走他应得到俘虏,这些俘虏将会分给手下为奴隶,又或者成为任其宰割之庄园隶民。王炜也不管,随意他挑选高大强壮的俘虏。
徐封倒是一个讲意气之人,经得其他部下同意之后把丁孝队和另外一队留在顾庄,毕竟一个手无寸铁的王炜即使威信再高也不能在陌生的鲜于庄里服众。况且鲜于庄还有差不多1000名俘虏,这些俘虏都是鲜于庄的人,处理不好很容易会发生骚乱,如果因为这样而又换了主人,这当然也不是徐封乐意接受。
骑兵要走了,但马匹王炜倒没有说给,于是300匹高头大马倒成了王庄最珍贵的宝物。
王炜看着高大强壮的俘虏被挑选走连眉头也不皱一下,当然周子楚——鲜于庄唯一一个将领,徐封是不敢要的——带他回去造反吗?他徐封又不笨。
徐封满意的带着俘虏离开,王炜才转过身对着剩余的俘虏大声道:“兄弟们,除了周子楚周将军及博士颂博老之外,其余弟兄皆回家等候公告。”
没有一个人动,包括步景和丁孝两人,他们都被王炜出其不意蒙住了头,最后步景结巴的道:“这个,这个……”
还是周子楚站了起来,向王炜抑手道:“多谢家主,兄弟们听家主的话都先回家。”
“多谢家主。”随着零散的声音,大家满脸忧虑的走了开去,场上只剩下周子楚,博士颂,步景,丁孝还有另一个队正陶龙。
王炜走到周子楚面前仔细大量了一下才道:“周子楚,魏国冠军候,曾领兵五百破敌三千;后受人排挤离开魏国出走吴国,得受鲜于家收留。”
周子楚并没有否认,战争的世界自然有战争存在的方式,人为了生存甚至创造了世界上最为无耻的方式。
王炜淡淡笑了笑,道:“子平不知道你心里是否有恨,但恳请子楚可随子平身边,若有一天子楚认为子平有愧于心,则子平愿从周老发落!”
周子楚愕然看着王炜,在他面前不再是当初看到的那个毛头小子,他发现他眼里充满坚定,充满执着。
刚开始时他心里确实有恨,但一个月过后他发现他心里的仇恨竟然不由削弱,难道时间的流逝真可以让人忘记许多,也包括仇恨吗?
王炜狡猾的笑了笑,虔诚认真的道:“子楚,我希望从明天开始,你还能够继续留在王庄,为王庄百姓监察子平。”
“士颂,还有你,我只想把你们当作我的长辈,当成我最亲切的人,你们好好考虑一下,我希望能够听到你们肯定的回答。”
其实,500年的和平让战争走得很远,让忠诚走得很远,甚至很多人忘记自己国家,忘记自己百姓,只为求得世间一丝生活的理由。
王炜相信,周子楚和博士颂却是那种为别人活着而活的人。
在接下来半个月里,王炜在周子楚,博士颂,步景,丁孝还有陶龙等陪同之下把鲜于庄或许现在应该叫王庄巡视了一趟,王庄是一个小地方,东西快马奔驰不过3个时辰不到百里,南北不过2个时辰。王庄虽属封地,但名义上还是属于西陵郡管辖,但据博士颂的消息,所谓的郡守也从来没有且没有权力管王庄的事。而所谓的西陵郡所管辖地区也仅治所姊归1附近。
鲜于庄是鲜于家的封地,只有吴王才真正能对其进行管辖。
半个月之后,一份有关王庄的具体数字交到了王炜的手上:
一、王庄“宾客”总户口1840户,身强力壮的有1260人,老幼妇弱的有2712人。
二、王庄佃客和奴婢总户口3820户,除了牺牲的834人,俘虏者986人外,加上剩余的俘虏身强力壮者只有2890人,平均不到每户一人。王庄所有的庄丁士卒都是由佃客和奴隶担任。
三、王庄能够数得清的白银有176840两,黄金70两,铜子倒是有100多万钱,一般而言,10两银子就够一家子一年的所费用。
四、王庄固有的土地基本上已经基本开垦完毕,唯有长河旁边一块低洼的土地没有开垦,一来基于开垦的工具不足,二来劳力的水平,三来没有人组织。
五、王庄每年的收入多数来自庄民,每年大概在5000俩左右,所消耗的费用大概在3000两左右,还有不到2000两的剩余。这也是鲜于家轻易被破庄的原因之一。武器得不到更换,立功者不得赏赐。
…………
博士颂看着王炜,他在鲜于庄已经20多年了,但鲜于素从来没有向他了解过这些数字,从来没有问过这些事情,对于鲜于庄他需要的是看着白花花的银子在他眼前。
王炜沉吟了一会,道:“今年秋耕由于战事而没有完成,我想向佃客和奴婢每户发放10两银子,宾客每户也发5两银子助他们过冬,博老,你认为怎样?”
博士颂一个激灵,以为王炜第一时间向庄民收税,潜意识中回答道:“不妥。”
但辨认了一下王炜话里的意思,赶紧道:“好,好,好!”
步景和丁孝善意的笑了笑,对于王炜他们也不甚熟悉,而且知道他来自于外海之国,所以无论他做出什么事也不觉得奇怪。
王炜笑笑:“士颂,你把这件事情落实一下。子楚,还要麻烦你一件事。”
周子楚对于王炜的举动也觉得奇怪,但一想恐怕是收买人心之举,也不多说话,见王炜问到自己,不亢不卑道:“但请说!”
王炜知道他心里还没有完全熟悉和接受自己,也不生气道:“春秋无义战,部曲中有被徐家俘虏被之家每户多发10两银子,全户转为宾客,3年之内不用缴税,3年之后看情况。”
“凡有牺牲者,每户发多放20两银子,全户转为宾客,以后不用纳税。”
“凡控箭者,每户多发放5两银子,3年之后转为宾客。”
注1“秭归”地处湖北省西部,今三峡库区,因屈原名。刘备督师伐吴,在此建城形呈葫芦状,故得名“葫芦城”。(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