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有多少人?”陈校尉一惊,难道邺城的白军真敢大白天来袭?报事的斥候一见校尉的表情,连忙说道:“是小人没报清,人马是从田齐大营那边过来的。”
“奶奶的,老子还当是白军来了,自己人来了你咋呼个屁呀?”陈校尉抬脚在那斥候屁股上踢了一脚,笑骂道:“再去看看是谁来了。”
南宫从田齐护边大营带着一军人马来了,进了军营即对陈校尉说道:“请校尉大人将人马在操场集合,南宫有将令。君武兄弟,把你的人也带到操场。”
陈校尉军令传出,军营中一时人马大动,两军五千多兵士整齐地列在操场上,花儿坡营操场并不大,立时被挤得满满当当,人数虽有几千之众,却都是神情肃穆,不闻一声咳嗽之声。南宫并不下马,从怀中掏出一幅锦绢,展开后大声念道:
“大鑫国护边大将军景监令:着新建一军,军名为斗勇军。着君武暂署该军领军校尉,待本大将军禀明大王后实补。着旷为该军都尉。都尉以下各职即由该暂署校尉自行委任,后报本大将军。此令。”读罢将手中将令一合,抬头高声道:“另有景大将军口令,着花儿坡营校尉陈伟率本部前卫军全部人马,接令三日后撤回田齐护边大营,其花儿坡营防务,即交割于新军斗勇军。不得违令。”
南宫说完下了马走向孙旭东,双手捧着将令递给他,呵呵笑道:“恭喜君武兄弟校尉大人了。”孙旭东实没想到景监这么快便会委他实职,况且一下子跳过好多级,校尉一职统属人马虽然只有两千五百人,但除了大的集团行动,一般情况下都会是一个单独的作战单位,在军中实属要职。心下激动急忙伸出双手从南宫手中接过将令。但不知为何孙先生未获军职,孙旭东正想问南宫,南宫已对着孙先生躬身行礼,说道:“先生乃当今大材,景大将军未敢造次,是以快马报进咸城,向大王举荐先生入朝堂,只等诏令了。”
孙先生听了,嘿嘿一笑:“多谢景大将军抬爱。孙某已是残废之人了,即有诏令下,也不会入朝堂的。请护卫大人回复大将军,如果让孙某人跟着君武大人,孙某就留在这花儿坡营。如果非要孙某入朝堂,那孙某人就回到自家的一亩三分地上,终老余生了。”
孙旭东闻言大惊:“先生不可,先生大才,窝在这小小的花儿坡营太委屈了。君武愿先生早入朝堂,为大王出谋划策,一展平生所学啊。”
孙先生苦笑,缓缓说道:“有些事孙某人已经看得很开了,万事都有机缘。校尉大人不必多言了,孙某已决之事是不会再听由别人的。只要校尉大人不弃,孙某就以布衣之身助校尉大人一臂之力有何不可?
孙先生一番肺腑之言,差点感动得孙旭东掉下眼泪,差点冒出以前一句脍炙人口的啥也不说了,眼泪哗哗地。
南宫在一边听了也是感动不已:“先生既如此说,南宫一定回复到大将军。校尉大人,能得孙先生如此大才相助,你可真是好福气啊。”说完用手一指站得整整齐齐的新军:
“这支名为新军,实则都是从各营抽调的精猛之士,这一军人对大将军都是忠心耿耿,校尉大人无须有什么忌讳。军中所属军需、医官、营务等都已配齐,一共是两千五百人,内有骑甲五百,弓箭弩手五百,战车五十辆,加上校尉大人自己的近两百人,计员额二千七百人,校尉大人空额是肯定吃不上了。”南宫呵呵笑着打趣道:“请校尉大人这就先行与我交割了,然后再与陈校尉交割营务。新军各级军职请校尉大人自行任命后,即署本报景大将军。”
只做过假校尉的孙旭东对这一套很陌生,好在有孙先生和旷两个行家里手打理,一个时辰后即顺利交接。斗士们你拉我拽地换上了暂新的鑫国军服,心里兴奋之极,他奶奶的,总算是熬出头了。一刻过后,两面几尺见方的大旗树在花儿坡的营门前,一面绣着:“鑫斗勇军”另一面则绣着“鑫斗勇校尉君武。”
抬头望着两面迎风招展的大旗,孙旭东心中激动不已,这第一步算是踏出去了。
第一要务自然是要将斗勇军按规制进行编制,然后定出各屯、卒、队主官副职人选以任命军职。旷的想法很简单,在原斗士营的斗士中层层优选,直接任命就行了,孙先生却觉得不妥,如此一来从大营抽来的兵士们必然不服,尤其是里面的军官,他们肯定会觉得新任校尉大人偏心。军中一旦为此产生不和,是很难带好的这支队伍的。
孙旭东默思良久,深觉孙先生言之有理,说道:“我看不如这样,斗士们跟我们一路杀过来,他们的功劳大家都清楚。新军里的军官呢,只需按名册将他们的履历开出,大家先按功劳和斩获敌人的首级来定职,一碗水虽不能端平,也不致撒出来,其实既然都在一军,大家就是一家人了,偏不偏心以后还能看出来。现在军情紧急,没有下层军官,将会是一盘散砂,咱们也无须太过用心了。”
孙先生点头称是,立即按孙旭东所说的办法,先将全军分成青龙、(弓弩屯)白虎(战车)、朱雀、玄武四屯,还一屯定名为鑫皓(骑甲)屯,自是为纪念景皓将军的。每屯五百人,剩下二百人除一小部分后勤杂役处,都充入校尉亲兵队。然后定出了各屯长、卒长、队率及各级副职的名单。斗士们几场恶仗打下来,谁都斩获了几颗首级,成鼎当了鑫皓屯屯长,王剪则当了青龙屯屯长,十几人充入了校尉亲兵队,余下之人致不济也弄了个队率副队率什么的干干。
做完这件事,孙旭东即让随军来的军中教习,将所有斗士集中起来,恶补军规、军纪。急于求成的孙旭东玩了点小聪明,给屯长成鼎找了一个小毛病,当众敲了二十记军棍以杀一儆百。成鼎极是聪慧,知道孙旭东是借机敲打敲打这些当了官的新兵蛋子,自是极力配合,将戏做到十足。不料还是让孙先生看出了破绽,当众没揭穿不过事后给了校尉大人一点小警告,抓军纪要长抓不懈,恩威并施,从小处严格要求,靠玩这些小把戏作用不大的。
三天一过,斗士们基本知道了规矩,见了孙旭东不再是君武大人、君武大哥地乱叫一通了,也知道自称标下,貌似很有些正规军的模样了。其间陈校尉带着孙旭东跑遍花儿坡营防区,以熟悉防区地形。
第三天中午接了伙房的斗勇军伙夫们露了一小手,难得地比平时多做了两个菜,还有些荤腥。南宫提议要庆祝一爵,让陈校尉搬出后营库存的陈酒,孙旭东此时已接了全部的防务,敌军就在眼前,自是不敢大意,自己滴酒未沾,并令屯长们各自看好自己的手下,斗勇军所有人严禁饮酒,违者军法从事。
孙旭东身有军务,南宫和陈校尉自然不能勉强,但是他们下午便可撤回大营,兵士们平时可怜,肉和酒都很难见得到,刚好趁此机会让他们打打牙祭,也不失为鼓舞士气的一种手段,是以并未下令手下的人禁酒。
跟着孙旭东一起逃来的斗士中,有很多是一生中头一次有喝酒的机会,以前做奴隶只听说过有那么一种玩艺儿,却哪里能有酒喝?酒这东西是讲缘分的,缘分极深的人只要喝了一滴从此便离不了它,斗士中还真的就有两个这样的人,实在忍不住偷喝了一小口又忍不住喝了第二小口,再忍不住一小口接着一小口,每次心里都说是最后一小口,把孙旭东的军令忘了个干干净净。
午饭后南宫即和陈校尉一同率着前卫军所有人马撤回大营,顺便把云公主和祠福媳妇也带去田齐镇。孙旭东早已换了校尉服色,胸前和肩窝处各打着两个花结,鑫军的军服上的军阶和白国不同,白国以头盔上的翎毛为区别。而鑫国军队军官一般不带头盔,长发盘起后压一顶小平帽,军阶则以前胸及后背的花结来区别。孙旭东刚穿了这身校尉服色时,很想看看自己的形容,军中找不到镜子,忽然想起云公主和祠福媳妇合住的一顶小帐篷里说不定会有柄铜镜,便乘着她们出去洗衣服,偷偷溜了进去。一个人对着镜子正在臭美之际,冷不防被回来取物的云公主撞了个正着,竟被她刮着脸皮羞了一顿。想起刚才送她上路时,在她的眼中好象发现了某种带电的物质,心突地猛跳了一阵,这云公主不会是有那那啥了吧?
按照孙旭东的想法,自己的护卫队人太多了,不如在斗勇军中抽些能识文断字,身体健壮长相普通的人来组成一支专门从事打探敌情等的专门特别小队,取名为神机营。人数不要多,大约在一百人左右,由旷先专门教习他们角斗技能,然后孙旭东再来教他们一些侦察兵应知应会的东西。送走南宫他们后,旷带着两卒人出去巡营了,孙旭东便和孙先生二人在中军帐篷商量人选。
孙先生正大赞侦察兵这个名字取得好,帐篷门帘一掀,护卫队队率蔡轮急急走进来禀道:“校尉大人,两名鑫皓屯的队率中午可能偷着喝多了,已昏了过去,军医正在施针,看来很是危险。您是否过去看一看?”
“什么?我不是下过令吗?”孙旭东一边问着一边急步跟着蔡轮走出中军帐篷。两名昏倒的斗士已经被抬进了医官的帐篷,边上围着几名抬他们来的兵士,一见孙旭东板着脸急急进来,忙闪在一边。
“你们没事吗?都出去?”孙旭东十分恼火,如此不守军令这还了得了。他冷眼看了一眼两名喘着粗气躺在地上的队率,都认识,两人都是太子府斗士营的丁等斗士。心中更是恼怒,对军医说道:“这两人务必要救活,就是死也要让他们知道是为什么死的。”转身对蔡轮狠声说道:“传令,所有卒长以上军官到中军帐,本校尉要升帐了。再派两个在这儿看着,这两人一醒立即押到中军帐。其余全军在操场上集合。”
军营中军鼓骤然响起,南宫带来的都是训练有素的兵士,不到一刻便已整齐地列在操场上。
中军帐里一片沉寂,孙旭东大步走到将台前,两眼虎视着帐内站立的几十名军官,一拍桌上的虎符,大声喝道:“军中无纪,何以为军?”
下面站着的人一多半不知道有人醉翻了,见这位新任的校尉大人忽然发飙有些摸不头脑。成鼎也不知是自己手下违了军令,伸头望着别人。
“成鼎!”孙旭东一声大吼,成鼎猛然一惊,连忙躬身答是。“我中午是不是下过禁酒的军令?”
“下了。”成鼎心知大事不好,定是手下有人违了军纪,额头上立时冒出汗来。
“那我问你,现在军医帐篷里躺着的,是不是你的手下?”
“这个,标下不知道啊?”
“说得倒轻松,不知道,不知道我要你个屯长有鸟用?”
成鼎眼见孙旭东气得扭曲变形的脸,心里一惊,他很熟悉孙旭东这种表情,那是对付白国敌人时才有的表情。看来这回是要来真的了,嗡地一声头大如斗,连忙跪倒在地,“是标下偶有管教不严,请校尉大人恕罪。”
孙旭东勃然大怒,还是孙先生说得对,光是一味迁就教不会这帮人。从腰间拨出铜剑怒吼道:“什么偶有管教不严?你管过你手下那帮人吗?看来,不杀人你们都当那军纪是拿来闹着玩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