吊继续说道:“纷争到了至今日,大小诸侯还剩十七个,大诸侯们每天还是纷争不断,相互觊觎,算计着灭了对方。小诸侯们则仰仗着大诸侯的鼻息,苟延残喘,说不定就在你我说话的功夫,就有一家被灭了。”吊说着哈哈大笑。
这是一个什么时期,虽然它出现在孙旭东眼前的时候,是远离着二千四、五百年前的时期,但是它在历史上从来没有出现过,这是一个全新的时期,孙旭东震撼了,自己竟然是经历在一个类似中国古代战国时期的时候。在初中历史老师的嘴里,战国是一个群雄并起、百家争鸣的时代,是唯武至上、让有志男儿血脉喷张、大展鸿图的时代。而帆让我来的这个地方现在就处在这样时期,它在历史上没有发生过,所以无须再拿历史去生搬硬套,没有了历史的束缚,我现在所作的一切,就是以后的历史,我可以创造历史!!
遐想中的孙旭东面色潮红,呼吸加快,以前当兵时就总觉得生在和平年代对他来说实在是遗憾,男子汉若能身在疆场指挥千军万马成就一番大业,纵是马革裹尸也让人激动不已。没想到现在终于有了这样的机会,一定要牢牢抓住。帆让我来帮一个王,肯定就是其中的一个诸侯王,但是谁呢?
吊并没有注意到孙旭东的变化,只问他:“你是在哪里被白国兵士抓住的?”
回到现实中的孙旭东一怔,一指西边说道:“就在咱们修城墙的城门外,大概十几公里外的前山上。”
“前山我知道的。”吊听人说话很仔细,在孙旭东嘴里发现了一个新词:“公里?”
“哦,就是二十多里地吧。”下次说话要注意,不要整些古代人听了犯迷糊的词,还有动作,不能再出现类似上次让景将军误以为是刺客的动作。“大哥,这济城以前是我们鑫国的吗?”
“济城被白国已经占了三年了。咱们鑫国是大忌王亲封的诸侯国,向来民风纯朴,绝大多数都是汉民,当然还有很多其他族类。历代鑫王对子民都是无为之治。只是地处西陲,地僻人稀又天干少雨。虽也算是大诸侯却远比不上中原大诸侯的地大物博、国富民强。向来被他们所鄙视,百十年来,不光是这济城,鑫国多少领地已经被这白国蚕食了。”
鑫国大多数是汉民?难道其他国家的人不是汉民吗?孙旭东有些搞不懂:“大哥,那除了大鑫,其他诸侯国难道不是汉人吗?”
吊再一次用莫名的眼光眼着他,想起了他失忆,呵呵笑道:“当然也有汉民,但每个诸侯国都会有一个人数占了多数的族类,比如白国就是和人占多数,而田国则是日尔蛮人占多数。”
“哦!”孙旭东心里有些惊诧,和人?日尔蛮人?很熟啊。他立即问道:
“大家都说同样的话吗?”
“什么同样的话?”吊像是没有听懂。
“我的意思是说,其它诸侯国都是和你我一样的话说吗?”
“当然是,难道还有别的什么话吗?”
“哦。”不全是一回事,但他最起码知道鑫国绝大多数都是汉人,他基本可以肯定帆让自己来帮就是鑫国。
一阵沉默过后,吊皱着眉头,悠悠地叹了一口长气。缓缓说道:“纠纠大鑫,共赴国难。”吊的态度让孙旭东觉得有些奇怪,按理说鑫国卖了他的祖父,让他一家惨变,他应该是恨鑫国的,可为什么还会为鑫国叹气呢?
“白国很强大吗?”
“白国很强大,虽然立国时间不长,土地并不肥沃,人口也不多。每年所出的铜、铁在诸侯中都是最少。但是白人崇尚一种武士精神,民风非常剽悍,恃强凌弱。多年来历代的白王便目空一切,对周围的诸侯国家动不动便以武压境,自己没有东西就到别的诸侯国去抢,还侵吞了许多小国。”
武士精神,这让孙旭东不由想起了来的世界里那个太阳国。不过他打消了自己的想法,这可是二千多年前哪。继续问道:“那到底有多少大诸侯啊?”孙旭东已经弄清了一些情况,心想总不会和历史上的战国一样,刚好是七个吧?
“七国中,白国位置居中,也最强大。地贯南北,呈一狭长形,恰好将鑫、青两国和其它大诸侯国从中分开。西接鑫、田两国,东接忌、铭、起三国。鑫国南接田国,西北两边却是荒漠和高陵。”吊边说边起身用手在地上比划,说了半日,孙旭东虽然明白了不少,但听着头大,心想,眼下这些无关紧要,能记住多少算多少吧。
等吊都说完了,孙旭东脑子里对这个滞留时空的世界已经有了基本的印象,许多原本很模糊的问题都变得清晰起来。
吊从草铺下取出了一个小葫芦,孙旭东以为是水,没想到等吊拨下了塞住葫芦口的木塞子,竟闻到了一股酒香。吊一仰脖喝了一大口,然后把葫芦递给孙旭东。以前的孙旭东是不善此道的,几杯下肚就不胜酒力。不知现在的君武如何?但他知道酒这个东西是根据人的体质决定的,酒量大的人身体中含有一种能够快速分解已醇的酶。在来的世界里,一个人酒量的大小,往往跟此人的交际能力成正比,成为此人是否够豪爽以及交情深浅的检验标准,甚至成为一个复合性人材所必须具备的素质之一。这可一定要试一试,这些继承传统的东西,想必在古代更为讲究,不会喝酒焉能结交英雄好汉?不能结交英雄好汉又焉能成大事?
孙旭东接过吊递过来的酒葫芦,学着吊的模样一仰脖,灌了一大口。只觉一股热辣辣的感觉从口腔一直蔓延到肠胃,不错,挺舒服。
吊笑吟吟地看着孙旭东,接过酒葫芦塞好口子又塞到了草铺下面。每人只喝一口,看来也属须凭票供应紧张物资。
孙旭东热辣的感觉慢慢聚在下腹,暖烘烘的非常舒服,不由有点奇怪,这好像不是一般的酒。但还有要紧的问题要问吊:“大哥,军奴有什么特别的吗?今天上午我刚来的时候,那个叫什么队率的军官就要杀我。”
吊喝酒有些上脸,黑里透红。点点头道:“嗯,不论在哪个国,最让人看不起的就是军奴。即使是一个平奴打死军奴,惩罚也不过是米一斗,凶者鞭三十。平民打死军奴就只罚米一斗,鞭免了。要是王公贵族那跟打死一只狗没什么区别。”
我靠,这不是草菅人命吗?孙旭东心里大叫。如此糟糕的身份地位大大出乎他的意料,真是服了君武了,这样一个街头野狗般的恶劣生存环境下,还敢为泡去招惹阿福等人,不是找死吗?
“那什么偏偏我就是军奴呢?”孙旭东一副无辜的表情,这倒不是装的,确实有些无辜。
吊也无奈地笑了一下:“刚才我不是问你了吗?你既是军奴,说明要么是你的父亲,要么是你的祖父曾经在战场上被白国俘虏过,并且做了白国的奴隶,你是他们的后代所以你就是军奴,白国的军奴。”
这可真是命苦,自己祖孙三代都是响当当地红五类啊,却被君武这小子的祖上给祸害了。一下子从正宗的红五类变成了万劫不复的走资派。
看着孙旭东垂头丧气的样子,吊又伸手摸了一下孙旭东的头,缓缓说道:“别难过,这是没法子的事,好在只有三代,要是是你祖父被俘,那将来你的儿子就是平奴了。”
吊的安慰让孙旭东更加着急:“大哥,想要改变军奴的身份就没有别的出路吗?”
吊摇摇头:“很难。除非你很有钱,可以捐籍。但那是给极少数世家子弟留的后路,千金之数只有他们才能捐得起。”
完!唯一的出路是钱,自己一个放羊的这条路肯定是走不通的。帆让帮助的王不可能要一个军奴去帮他呀,这可郎个办呀?
“那跟大哥一样的平奴可以从军吗?”
“一般也不能,除非是到了生死存亡的关口,才会让平奴从军的。”
下腹中那股暖烘烘的感觉弥散开来,浸入了四肢百骸和那个要命的地方,非常舒服。吊的酒真是神奇,孙旭东望着吊问:“大哥,你这是什么酒哇?我还想喝一口。”
吊哈哈大笑:“这可也是我家的独门秘籍,要不是有这口子酒,屯长大人会让我住得这么舒服?这酒滋阴壮阳,小孩子家家的可不能多喝,尤其头一次不能多喝。”原以为只要工头级别就能享受到吊一般的待遇看来是个错误,吊是因为有秘制酒才享受到星级宾馆的待遇的。
吊满脸得色,轻轻说道:“劲酒虽好,却万不可贪杯!”孙旭东张大了嘴,惊诧得半天说不出话来。
吊看着孙旭东笑道:“等你以后娶了媳妇,我送你十大坛子。”孙旭东连连点头,吊大哥的酒实有古怪的门道。
“大哥,鑫国如此对待大哥一家,你对鑫国实应有怨。刚才我听大哥念‘纠纠大鑫,共赴国难’倒好象是要以德报怨。”
吊低下了头,沉默了许久叹口气说道:“大鑫立国几百年来,一直处在劣势,几多回危如累卵几近亡族灭国的紧急关头,正是我大鑫千万血性汉子抛却了身家性命拯大鑫于水火之中,才有了那句‘纠纠大鑫,共赴国难’。”
“鑫王灭我一家而让百姓免遭涂碳实不能为怨,换作你我也会是这样作的,祖父带着子孙们投炉时不会对鑫王有一丝怨恨,否则他不必那么做。他心里当时肯定只会盼着大鑫能出一代贤王,揪醒大鑫这只沉睡了几百年的猛狮,用它尖利的牙齿和锋利的利爪护住自己怀里的臣民。”
吊的眼睛又湿润了,“我一个失去自由的奴隶,除了农耕、放牧和做些苦力,不能再为它做什么了,如何面对投炉的父祖哇?”吊终于哭出了声,用苍劲的声音低声吟道:
“鹰长啸兮击长空,”
“虎长吟兮搏林中。”
“士长歌兮洒鲜血,”
“梦常醒兮卫大鑫。”
被深深感动了的孙旭东不知如何去安慰吊,只是在心里暗下决心:有朝一日到了鑫王身边,第一件事就是要废了这奴隶制度,让吊这样的人能报国有门。“那大哥为什么不逃走呢?”孙旭东问道。
吊看了他一眼,苦笑道:“济城看守严密,不是说逃就能逃的,要等机会。”孙旭东点点头。(未完待续)